“你不需要為任何人解決任何問題。擅自把別人的問題攬到自己身上隻不過是不自量力的自大和自我膨脹而已。”


    冬月的話讓火原的指尖微微一動。嘴唇蠕動了兩下,火原像是想反駁些什麽。


    “每個人的未來都隻有那個人本人才能決定。沒有人能夠真的去左右他人的命運。”


    放開火原的手,用還有點嬰兒肥的肉肉小手抹掉火原臉上的淚水,冬月微笑:“如果有人辯駁說‘我隻能按照別人為我規劃好的路去走’,那麽那個人也不過是軟弱到不敢去反抗他口中的那些‘別人’,或是那個人對於自己夢想的堅持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我們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事情煩惱、再煩惱,糾結、再糾結。這是屬於我們每個人的特權。別的人,哪怕是再親近的家人,再要好的朋友也不可以插嘴。”


    “我……”


    如同從深不見底的黑暗泥沼中勉強伸出一隻手臂,擠出一點聲音的火原如同大夢初醒那樣顫抖著開闔著自己的嘴巴。


    “請相信你的朋友、你喜歡的人還有每一個試著尋找自己答案的人吧。”


    冬月說著呲牙露出了個屬於壞人的笑臉:“還是說火原前輩想否定每個在尋找著自己答案的人的努力,火原前輩認為柚木和香穗是那種軟弱到會輕易低頭屈服,讓別人來掌控自己人生的人嗎?”


    “不……!不是的……!!”


    這次,火原終於喊出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我是希望大家、每個人都——!”


    風起,身處氣旋中心的冬月被那強烈的勁風吹得在一瞬間有些窒息。


    火原的話沒有說話。不過湮沒在強風之中的他的話語即使冬月沒有聽完,冬月也能想象火原想要表達的是什麽。


    “……所以說,火原前輩真的是笨蛋老好人啊。”


    在宿舍床上醒來的冬月彎起了嘴角。


    “——這次意外的快呢。”


    叼著裝有驅魂的拘留瓶來到冬月的麵前,放下了拘留瓶後奇奇才慢慢地開口。


    “這次奇奇你關閉二次元世界的速度也意外的快。”


    順口對奇奇說了這麽一句,冬月眯眼向那小小拘留瓶中,好像很害怕似的縮成一團的驅魂看去。


    “……”


    被冬月說中心事,奇奇一時無言。它實在不想去深思自己甫一看到驅魂被擠出火原的心靈縫隙一點點就打開拘留瓶的理由。好在冬月這個時候也沒有在意身旁的奇奇。手指按上拘留瓶的冬月因為驅魂忽然變得兇神惡煞,隔著拘留瓶還做出想咬自己一口的動作的事給嚇了一跳。隻不過還沒等冬月那被嚇得瞬間加速的心跳平複下來,她就又因為驅魂尖利的嘴部幾乎被堅實的拘留瓶給磕斷,驅魂露出淚眼汪汪的可憐樣子的事情莞爾一笑。


    “啊……肚子餓了。”


    不再理會拘留瓶裏重又縮成一團、看上去十分委屈的驅魂,下了床的冬月拿過被她放在書桌架子上的大手袋,又檢查裏一下裏麵的錢包是否健在、健在的錢包裏還剩下多少餘額。


    ——冬月的記憶力很不錯,可是這不等於冬月是過目不忘的神人。可以把acg的劇情記得很清晰,把二次元角色的人際關係全部記憶下來的冬月事實上是個不會記自己的錢包裏還剩多少錢,飯卡有多少餘額、什麽時候需要充值的人。


    用比喻來說的話,冬月是太電腦,她的記憶力是內存。她把大部分的內存都用去acg等等的二次元世界去了,所以平時冬月的腦內存是記不住多少東西的。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冬月在三次元裏不僅是個臉盲症,還很難記清別人的名字和綽號。除非某個人的名字或是綽號,又或者是長相會令冬月聯想起二次元世界的某人某事或某種現象,否則隻有長期有接觸的人,冬月才會有明確的印象。


    證據就是時至今日,冬月基本上不記得自己大學同班同學的臉和名字。如果找借口說這是因為冬月跨進大學的門檻兒還沒有多久,那麽冬月高三畢業的時候都沒法認全自己班上四十七個同學就是無可爭辯的證據了。


    冬月不是魔鬼,她不會在快速的攻略了亞克拉姆和火原之後連氣都不給奇奇喘就讓奇奇繼續尋找驅魂、製造通往二次元的道路,跟著自己抓捕驅魂,然後再封閉二次元的世界。所以和奇奇牛頭不對馬嘴地瞎胡扯了幾句之後,冬月就讓將裝有驅魂的拘留瓶送迴地獄的奇奇休息去了。冬月自己則是拿了錢包,準備去學校附近的二十四小時自助銀行取點生活費,再去學生生活服務中心為飯卡充點值。


    想著自己做完這些事情,食堂也差不多到飯點了,決定待會兒去一趟食堂的冬月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決定會讓自己後悔上很久很久。


    “星野。”


    正準備打飯的冬月被戴著金絲眼鏡的溫柔男人攔住了去路。


    “老、老師好……”


    今天仍然想不起這位被奉為“x大男神”的姓氏的冬月又一次用“老師”這種萬金油稱唿把自己忘記了這個男人名字的事實蒙混了過去。


    見冬月對自己打招唿,男人唇角上挑,臉上浮起一個好看的輕淺笑容。


    “在這裏遇到真是巧。你現在有空嗎?”


    (當然不可能有空啊!!!你沒見我正要打飯啊?!因為你的緣故我已經被擠出了隊伍你以為再排一次隊要花多少時間啊?!你以為食堂大媽和兇猛饑餓的大學禽獸們會留菜給我嗎?!)


    心裏是這麽想,話可不能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還沒有愚蠢到不顧自己會不會掛科和自己的導師叫板,冬月亦微笑起來。


    “老師——”


    “啊……抱歉抱歉。你來這裏是為了打飯,現在自然沒空對吧?”


    先一步打斷了冬月的話,金絲眼鏡笑道:“都是因為我忽然向你搭話,讓你被擠出打飯的隊伍了。為表歉意,這頓飯我請你。”


    “不、我——”


    “不用客氣。星野。”


    冬月的話又一次沒說完。


    “可是——”


    “我們去樓上吃吧?樓上是教職員專用的餐廳,比較方便說話一些。”


    冬月的話再一次沒說完。然後這次,冬月已經不想在說話了。


    “……”


    見一臉黑線的冬月沒有再反駁,不知道是選擇性眼瞎還是真的天然呆到了某一種程度,總之這位金絲眼鏡就這麽忽略了冬月的囧臉。


    於是十分鍾後,冬月就這麽坐在了自己從來沒有去過、也不可能去的教職工專用餐廳裏,坐在了金絲眼鏡的對麵。


    “不用客氣,星野,多吃一點。”


    被金絲眼鏡男身上的無量佛光閃瞎了眼睛,雙眼眯成一條縫的冬月麵對著那一桌子怎麽看都不像是老師隨便請學生吃頓便飯的菜肴,隻能勉強擠出一點點聲音:“喔、喔……”


    (……這個人究竟是想幹嘛啊?不對……應該說他找我沒事那才奇怪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腦內對比了一下和自己關係不錯的那位每天都和男友恩恩愛愛放閃光彈的妹紙,確定自己比起妹紙來確實隻算素麵朝天的恐龍一隻的冬月在莫名地放心下來的同時也越來越迷茫了。


    味同嚼蠟的吃了幾口菜,盯著自己麵前的碗筷湯匙的冬月完全不敢抬頭去看金絲眼鏡。因為……隻要她一抬頭去看坐在自己對麵的金絲眼鏡,金絲眼鏡就會對著她綻放出令人眼睛刺痛的璀璨笑容。


    度分如年、不,度秒如年這個詞在冬月身上得到了深刻的實踐。挨了好半天發現前後才過去五分鍾的冬月心中微歎一聲。


    “……星野,”


    好在這次金絲眼鏡終於開口了。


    “什麽事,老師?”


    做好被金絲眼鏡的笑容晃瞎眼睛的準備,冬月抬頭,鼓足勇氣地看向了金絲眼鏡。


    這次,金絲眼鏡沒有再露出讓冬月覺得刺眼的笑容。這個溫和的年輕男人隻是有點害羞那樣用微微握成拳的左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忽然叫住你這個學生還把你拉來這裏吃飯果然很怪異吧?對不起,之前我沒想到這些。”


    (哦哦?一瞬間變得有常識起來了嘛。)


    這麽想著的冬月在下一秒明白了金絲眼鏡忽然道歉的理由:教職員餐廳裏的老師們雖然裝作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吃吃喝喝,但是不少人的視線還是下意識地斜了過來。


    (……)


    不知道該罵這些為人師表的人八卦還是無聊還是猥瑣。明白有那麽些人是做好了捕風捉影、把自己和金絲眼鏡當成飯後談資的準備,冬月越來越後悔為什麽自己沒有堅定地拒絕掉金絲眼鏡、而是被金絲眼鏡的步調帶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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