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國對於“流放”刑罰的使用,有一種說法是從秦漢時期開始的。到了南北朝的時候,統治者將“赦死從流”確定為量刑原則,流刑成為封建五刑之一。


    隋唐時代,正式確立了以“徒流刑”為中心的笞、杖、徒、流、死五刑製;流刑居於第二位,處於死刑之下、徒刑之上的重刑地位,並一直沿用至清代。


    清代早中期,官府將犯人流放到東北,主要是出於懲治罪犯、抗擊沙俄入侵、維護統治這三個目的,屬於強製進行的軍事或政治性移民。


    比如因文字獄流放到寧古塔呂留良家人,比如一柱樓詩案的魯壽山、徐氏兄弟等人,這都屬於政治犯;除此以外,還有大批的搶劫犯、詐騙犯、盜竊犯、以民告官(乾隆以前規定,以民告官贏了也要流放三千裏)、革職罷免的官員及家屬,乃至犯罪的太監和旗人。


    寧古塔、三姓衙門、打牲烏拉、尚陽堡、奉天、黑龍江這些流放地點的設立,是根據不同的罪行來決定的。


    比如尚陽堡(在遼寧開原縣東四十裏),順治十四年清廷規定,凡私鑄銅錢的,首犯和鑄錢工匠處斬,從犯和知情人絞監候,而幫著賣錢的中間商、商戶、小販人等,責四十板流徙尚陽堡。


    再比如寧古塔,順治十八年規定,所有涉及逆案的犯人發配寧古塔;到了康熙五年的時候,清廷規定所有貪贓的衙役被判流放的,發配寧古塔;康熙二十二年和二十三年,增加所有逃跑三次被抓的家奴、盜竊三次以上、免死減罪一等、拐賣人口、下藥拐賣人口的,以及同案知情犯,一律發配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


    甚至連旗人詐騙謀害平民性命的,最後也會被判流放寧古塔。


    至於發配到黑龍江的,那就都是重刑犯或屢教不改的人了。也就是說,發配到吉林、奉天地區的犯人如果在流放地再次犯罪,那除了死以外就是發配更遠的黑龍江。


    這個還是要用呂留良的後代做例子。


    乾隆元年(1736),清廷出了新規定,無論滿漢奴隸,如果家裏有人曾當過官或是出過舉人、貢生、監生的一概免其為奴。即於戍所,另編入該旗、該營,令其出戶當差。這就是從政治性流放轉為軍事性移民戍邊。


    因為這個規定,一些為奴的犯人為了免除罪奴身份,便想盡辦法獲取監生功名。乾隆三十七年,呂留良的孫子呂懿兼就托人偷偷在京城辦了監生的身份。結果後來他的侄子呂敷先再想辦時東窗事發,侄子控告叔叔私辦捐監。最後叔侄兩人和家屬都被再次發配黑龍江。


    趙新講到這裏,話鋒一轉說道:“這些為奴的漢人裏有沒有文字獄受冤屈的?不用說,徐家兄弟倆、魯壽山、潘秀成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是有沒有大奸大惡的人?肯定有啊!貪官汙吏、盜竊犯、人販子、下藥迷人的等等。


    難道我們對這些人也要網開一麵去熱情歡迎嗎?能不審問清楚嗎?搞不好有些人會成為我們這裏的定時炸彈!”


    劉錚喏喏的不說話了,洪濤卻繼續追問道:“趙總,感謝你給我們上了一課。不過像你說的,如果這些人中真有大奸大惡的怎麽處理?”


    趙新微笑說道:“勞動改造啊!我們又不是滿清,基本的人權總是會保障的,吃飽穿暖沒問題。”


    西拉河東岸的射擊訓練場,這裏暫時被辟為俘虜營。新的射擊訓練場將搬到趙亮工坊的東側。


    此時,一千多新兵正在忙碌,在俘虜營的周圍架設圍牆,搭建瞭望塔;而那些俘虜則被兩個連的持槍士兵嚴密看守。至於那位被俘的“大內高手”,則被送到了片山勘兵衛的警察所單獨關押。


    散會後,以安保部六人為首的一群穿越眾們都跑到警察所來看稀奇。


    活的大內高手啊!


    活的大熊貓都大家都見過;滿清的大內高手以前隻在電視電影上見過,真人誰也沒見過啊!於是一群人就這麽站在籠子外麵,打量著這位俘虜。


    王遠方接過片山勘兵衛遞來的記錄,上麵寫著:黎大剛,字恭健,廣東新會縣人,四十五歲。


    “呦!還是個漢人啊?”王遠方脫口而出。


    黎大剛是在打掃戰場時被發現的。他腦門被槍托砸出了好大一個包,大腿上也中了一槍,失血過多暈過去了。要不是劉思婷發現這人還有口氣,給他緊急處理了傷口,他也會被埋進亂葬坑裏。


    半路上醒過來的黎大剛被幾個俘虜給認了出來,於是迴到北海鎮後就被關單獨進了警察所。此刻他坐在木籠子裏一言不發,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這群人。


    “不是說是鄂羅斯夷人嗎?怎麽這幾個全是漢人?!這群人居然都沒辮子,一群反賊!”


    黎大剛很快注意到,進來的這幫人裏,南腔北調全都有。好幾個人的聲音聽著都是旗人啊!這些人到底是誰?!


    黎大剛徹底糊塗了。這時劉思婷劉大主任推門進來了。


    “大內高手在哪兒呢?讓我瞅瞅。這就是啊,看著倒是挺壯的,咦?這人好像……”劉大主任打量著籠子裏的俘虜,小嘴吧嗒吧嗒說個不停。


    黎大剛哪見過這種場麵,女人居然也敢拋頭露麵。一張大臉被氣的氣血上湧,由紅轉紫,再由紫轉黑。


    “哎喲,他這臉色兒不對啊。是不是有高血壓啊?”張波突然說道。


    黎大剛冷笑一聲道:“好賊子!爾等有本事就殺了我!犯不上讓一個女人來侮辱我!”


    “你說誰呢你!女人怎麽了?!你腿上那傷口就是我處理的!沒我你早死了!”


    黎大剛一下愣了,這女人還是個大夫不成?


    “居然讓女人當醫生,氣死我了!”


    中國古代對女性從事醫生的職業是十分排斥的,更不要說上戰場了。清代有記載的讓女人上戰場就是派青樓女子去城牆上脫衣服破敵法術……


    劉勝冷著臉對黎大剛問道:“你一個漢人,為什麽要給滿清當狗腿子?!”


    黎大剛“哼”的冷笑了一下,他根本不想跟眼前這群亂七八糟的人說話。要殺要剮隨便了,可惜無法再報效朝廷。


    可憐自己的兩個女兒了,老大已經嫁到了新會梁家倒還好,可小女兒呢?


    此時趙新對眾人道:“行了,活的大內高手你們都見過了。沒什麽稀奇的,都忙去吧。”


    說完,他就對眾人使了個眼色。大家一看,不知道這位趙總又在憋什麽壞,於是就都出去了。


    此時屋裏就剩下趙新、片山勘兵衛和兩個持槍的治安警。


    趙新拎著一把椅子來到木籠前兩米的位置坐下,微笑著對黎大剛說道:“黎兄,不好意思啊。我們這些人都沒去過關內,所以知道來了個大內高手有點興奮。見諒見諒。”


    “……”黎大剛低著頭根本不理趙新。


    “混蛋!主公在跟你說話呢!”片山勘兵衛大怒,伸手就要拔刀,趙新抬手阻止了他。


    “黎兄,你一個廣東人能當二等侍衛。我猜,你是個武進士吧?哪年的?之前守哪個宮門的?”


    趙新這話讓黎大剛大驚!此人一口流利的旗人官話,而且居然知道朝廷武舉的事。他決定試探一下,看看麵前這個頭領模樣的人是個什麽根底。


    於是黎大剛一臉傲然的說道:“不錯,黎某是乾隆三十九年的武舉人。四十六年蒙皇上欽點,中了辛醜科武進士第三名。授二等蝦。”


    黎大剛有驕傲的資本,因為清朝的武進士其實比文職進士還難考。武科同文科一樣,每三年一比。


    首先是童試,在縣、府進行,考中者為武秀才;然後去省城,中了就是武舉子;最後要去京城兵部參加會試;最後就是殿試。


    進京的武舉們除了要弓馬嫻熟、力氣大、武藝好之外,還要考策論的。比如第三場筆試時,首題用《論語》、《孟子》,次題用《孫子》、《吳子》、《司馬法》。


    古時候講“窮學文,富學武”,一個人從打小延請名師教授武藝、讀書,到最後考上武進士,非大富豪紳之家不能為之。一般中產家庭根本供不起。


    “哦。二等侍衛,那應該就是正四品咯?你是守衛景運門的吧?是不是就在乾清門東邊兒?那你肯定天天能看見王公大臣了?和珅和中堂你見過沒有?”


    “啊?!!”趙新的一連串問題把黎大剛徹底問傻了。這人究竟是誰?


    清朝的大內侍衛分成三等,自雍正年間規定,武狀元授禦前一等侍衛;武榜眼、探花,授二等侍衛;而後從剩下人中挑選前十名,授三等侍衛。


    而二等侍衛一般都會派去守衛紫禁城裏的景運門。此地位於乾清門前廣場東側,東向,與西側隆宗門相對而立。門道內外設礓磋慢道以便車輿出入。門內北側為蒙古王公大臣值房及九卿值房,南側為奏事待漏值所。門外東為奉先殿,北為毓慶宮。


    景運門是進入乾清門前廣場的重要門戶,進而可通往外朝中路及內廷中路各處,因此也被稱作“禁門”。自親王以下,文職三品、武職二品以上的大員以及內廷行走各官員的隨從,隻準至門外台階二十步以外停立,嚴禁擅入。


    黎大剛被趙新的問題震的都懵了,趙新還在那兒故意的絮絮叨叨。


    “和珅今年三十四了吧?他們家劉全兒還活著嗎?不過我聽說和珅沒胡子啊,嘖嘖,三十多歲的男人不留胡子,搞不好是乾隆那老頭兒有什麽癖好吧?這麽寵他……話說你們黎家幾口人啊?話說八阿哥平時還下棋嗎?他腿上的毛病好了嗎?你們家住新會哪兒啊?一定很有錢吧?十五阿哥他媽還活著呢嗎……”


    片山勘兵衛也被趙新這“嗡嗡嗡”給說暈了。他心說主公這是在幹嘛?怎麽跟念經似的。


    黎大剛此時被趙新問的頭暈腦脹,他覺得籠子外麵來了一群蒼蠅,嗡嗡嗡的在自己耳邊飛個不停。如果隻是一般的絮叨也還罷了,偏偏趙新東一句西一句,所問的不是官場上的事兒,就是宮裏的事兒,間或還問自己家的情況。


    他這會兒隻想把耳朵蒙上,可偏偏兩手被拷在了身後,根本掙脫不開。


    “停!別說了!”黎大剛終於受不了了,出言打斷了趙新的“絮叨”。


    趙新微微一笑,道:“黎兄急什麽,我還好多沒問呢!”


    “迴答閣下的問題前,我先要問一個問題!”黎大剛額頭炸出青筋,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看著籠子外的人。


    “黎兄想問什麽?”


    黎大剛猶豫了一會,這才有些艱難的開口道:“你,你……你是不是旗人?”


    趙新搖了搖頭。


    “真不是?你發誓!”


    趙新心說我一口京片子得罪誰了?動不動就有人問自己是不是旗人。讓我發誓,憑什麽啊?!


    “我發誓……阿嚏!……個屁。”


    黎大剛沒聽見趙新最後兩個字,他見趙新發了誓,這才開始迴答趙新之後的提問。


    此時,沈敬丹和老黃正帶著人在不遠處趙新的那間木刻楞辦公室裏點檢繳獲的物資。繳獲的銀子兩人已經數完了,一共是兩萬三千五百六十一兩。


    趙新在找他們兩人幫忙前曾說過,這些銀子會讓人重新融了,交給沈、黃兩人帶迴去購買人口和古董的。要不然老黃才不會這麽玩命呢!


    老黃疲憊的伸了個懶腰,起身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他走到屋子角落堆放清軍旗幟的地方,彎腰扒拉了幾下,突然“呀”的叫出聲來。


    老黃從一堆各色旗幟中,伸手拿起了一麵明顯不同於其他的大旗,用手展開。


    這是一麵用雲紋黃緞所製的大三角旗,旗幟的邊緣繡著火焰紋,正中是一條四爪的銷金雲蟒;旗杆的頂部是一個鎏金鐵頂,鐵盤下紅色的節絨裏,一條長長的火焰紋黃緞帶隨風飄動。


    “這是龍旗啊!”老黃驚訝的叫出了聲。


    沈敬丹聽到老黃驚歎,連忙放下手中的賬冊,起身拿過那麵旗子,仔細看了一下才解釋道:“五爪為龍,四爪為蟒。這是蟒旗!”


    “那這是……”


    “我猜,這就是福大帥的纛旗!”


    “啊?!”老黃此時突然緊張的四下看了看,又走到外屋看了一眼。


    幾個士兵正在屋裏值班,門外還有二十幾個圍在木刻楞周圍站崗。


    老黃走迴裏間大屋,順手將房門關上。低聲對沈敬丹道:“沈兄,原先你跟我說那位趙大人想成王霸之業,我還不信。如今連福大帥都觸了黴頭,聽說還打死了一個領侍衛內大臣?”


    沈敬丹微笑著說道:“我也聽說了,不過我也不知道是誰。”


    老黃道:“那你看咱倆以後怎麽辦?”


    沈敬丹道:“黃兄,你想多了。咱倆繼續當我們的商人,掙銀子就行了。”


    老黃奇怪的問道:“老兄這話何意?”


    “這迴朝廷栽了這麽大的跟頭,你覺得乾隆爺能善罷甘休?”


    “那你的意思是?”


    “趁著朝廷大軍沒來,咱倆來迴多跑幾趟,多掙點銀子是真的。我算看出來了,這位趙大人,不差錢!”


    “那你們家阿全和綠筠怎麽辦?這迴都跟著走?”


    沈敬丹眉頭一皺,想起洪濤和劉思婷跟他說過的話。綠筠肚子裏的孩子胎位不正,兩人都不建議沈敬丹帶她迴去。


    至於阿全,沈敬丹覺得自己有必要找趙新好好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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