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島後的流民們,被利吉和誌乃等人按照男女分開兩組。然後帶著這些人去了營地中分開洗漱,更換衣物。


    水是營地裏的男人們去東北邊的河裏打來的。由於天氣太冷,隻能慢慢等著燒熱才行。


    洗好的了人,就可以領到新衣服和鞋襪。換好了衣服,再去喝粥,然後就被領著搭設帳篷。


    趙新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利吉帶著幾十號人,按照趙新的吩咐圈建營地。但因為人手太少,這些天忙碌下來,連一側的防洪牆也沒弄完。


    按照趙新和劉勝的設計,這些防洪牆需要在填滿土石並壓實後,再用鐵管和鐵絲連接,之後可以在營地內外牆兩側,將一根根木樁插在地上,緊貼牆體;在外側牆體的木樁完成之後,牆下再鋪設鐵絲網。


    趙新仔細琢磨了一下,為了安全起見,他決定將防洪牆壘成兩層高度。因為他之前采購的防洪牆是1.37*1.06規格,所以把空鐵筐都碼完之後,看著實在有點矮。


    這萬一老虎野豬什麽的一個飛躍,根本擋不住啊。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伐木,最起碼得把營地四周圍上一圈再說。營地的東西兩側樹木都很多,砍伐和運動都很方便。


    如果是靠人工來挖土填充這些防洪牆箱體的話,不知道要幹到猴年馬月;而且冬天已經來臨,土地被凍的十分結實,單憑這些流民來刨挖運送,也實在太慢。


    要是實在找不到人的話,趙新隻能自己硬著頭皮開挖掘機,不會也隻能硬上了。他和劉勝都有點著急,營地建不好,流民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萬一睡覺時跑進來一群野獸的話,想想就頭大。


    因為天氣十分寒冷,迴來後的當天,趙新就和劉勝開始在流民們的帳篷裏搭設取暖爐和煙囪,一些做過木工和泥瓦匠的流民則跟著他們兩人一起學習如何操作。


    等到趙新和劉勝一直忙到晚上,笨拙的弄完了幾個爐子之後,這些跟著學的流民已經可以試著自己做了。


    第二天,趙新又拉著劉勝,一人一把電鋸,讓利吉他們幾個拿上斧頭鋸子,準備伐木。


    趙新和劉勝對伐木都不熟悉,這工作對他們倆來說,危險性太高。第一是使用油鋸時不注意就容易傷到自身,二就是被樹砸到。


    於是趙新按照記憶中看過的視頻,決定采取合作的方式。他先去了物資堆放點,從外包裝箱上拆了幾根木板,然後讓會木工的流民用斧子把木板一端削扁。這樣幾個簡易的木楔子就做好了。


    然後再選定一棵樹,先讓流民用斧子在一側開出缺口,然後趙新用油鋸在另一側開縫。等縫隙開好之後,再把木楔子砸進縫隙,一塊不夠就再砸一塊,反複折騰了好半天。隨著縫隙逐步擴大,終於有人喊著“樹要倒了”。


    趙新、劉勝和幾個幫忙的流民趕緊分散開,尤其是缺口的一側不能站人。


    終於,大樹轟然倒下,眾人於是高興的歡唿。


    有了第一顆原木,剩下就好辦了。先鋸下一截,讓木工劈削出幾個大號木楔子。


    不過油鋸實在不好用,太沉,羸弱的流民一個人根本拿不住。話說趙新也是沒辦法,過去小時候見到木工兩個人用的那種大鋸子,已經根本沒人賣了。他買到最大的也隻有16寸的手板鋸。


    折騰了一個天,直到天快黑了,也不過是砍倒七、八顆樹,還不是那種大樹,隻有大腿粗而已。


    被伐倒的大樹,枝枝蔓蔓和樹尖部位的可以用做柴火燒爐子,主幹則用鋸截成兩米五的長度,放在營地外麵。等數量攢著差不多了,再插在營地的外牆一側。


    迴來後的第三天,趙新就不再管了,他看那幾個流民就算是用手鋸和斧頭也幹的興高采烈。想想也對,現在哪有這麽鋒利好用的鋼口呢。


    想著遊艇快沒油了,於是在中午的時候,他便和劉勝偷偷的跑迴了現代。先是去了機場旁邊的租車公司,租了一輛大眾caravelle旅行車。話說這車是車型裏最大的,九座。


    接下來又開車去了城裏中國人最多的中國城,打聽半天終於找到了賣200升大油桶的地方。


    到了賣油桶的地方之後,兩人就開始折騰.......首先把旅行車座位全部放平,發現最多隻夠放下三個油桶。好吧,先買三個;接著開車找加油站買柴油,把空桶搬下車,裝滿了再搬迴車裏;最後還得開車找個僻靜的地方讓趙新把油桶給收起來。


    忙完這一切,繼續迴去買油桶,把以上動作重複重複再重複.......期間還不能總去同一個加油站。


    要知道那遊艇的燃油艙是一萬升的容量......


    兩人溜溜折騰一天,迴到營地已經是次日下午,還得上船去加油。


    話說在買油桶的過程中,趙新在中國城外麵發現,這裏居然有家槍店。他隻是匆匆隔著玻璃看了幾眼後,就迅速離開了。裏麵有什麽槍呢?反正趙新別的沒看清,就看到櫃台上擺著一挺加特林!!


    不愧是戰鬥民族,實在生猛!


    之所以要這麽折騰,是因為趙新要和劉勝迅速趕迴島國,然後再迴到國內,參加元旦時劉勝戰友的聚會。要不等海灣結冰了,哪都別想去了。


    趙新決定這次迴去後一定得把赴俄多次往返簽證辦下來。光是這麽來來迴迴的跑,他已經累癱了。


    可就算再累,還得撐著,因為臨行前要召集相關人等開會囑咐。


    趙新將剩餘的三把工藝品武士刀和三把脅差全部取出,交給了勝海舟保管;衣物和工具已經發下去了一部分,其餘的暫且保留;糧食這些全部交由利吉夫妻和萬造夫妻負責。


    眾人散會後,從誌乃那裏聽說趙新明天要走的阿妙,紅腫著雙眼,坐在帳篷的角落難過著。


    九歲的阿妙自從懂事開始,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在她模糊的記憶中,還得父親離家出走前,終日喝酒抱怨;而母親那時則忍氣吞聲,從不和父親爭吵;隻有奶奶有時會罵父親幾句。


    等她五歲那年,又多了個弟弟之後,家裏的日子更苦了。沒過多久,父親就離開了家,直到村子裏遭災,再也沒迴來過。


    小阿妙在遇到勝海舟他們之前,從來不知道大米是什麽味道。母親把偷偷存下的一點大米都給弟弟煮了米湯,而她和奶奶、母親三人,每天吃的都是米糠芋頭和蘿卜,有時還得吃稗子。


    而在村子受災,母親帶著弟弟來不及從家裏跑出,而被埋在泥石流裏。要不是奶奶拉著她,小阿妙當時就要哭著衝上去把母親弟弟挖出來。


    奶奶上吊之後,小阿妙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黑了,她渾渾噩噩的被同村的村民拉著一起逃荒。一路上忍饑挨餓、風吹雨打的來到了鬆島町,然後就遇到了勝海舟他們。


    剛上船的時候,阿妙看到身材高大的趙新和劉勝走過來,就瑟瑟發抖。因為她從來沒見過這麽高大的人。而等她下船來到營地領完衣服,吃了幾天飽飯之後,才漸漸的安下心來。


    同時,之前和趙新一起來的流民們,在和新來流民的言談中都在稱讚趙新和劉勝,尤其對趙新如同菩薩一般的尊敬。從這些人的口中,阿妙也覺得這位主人是個好人。


    小丫頭正在自己難過時,趙新提著一個籠子走了進來,籠子裏裝著大花貓。


    “阿妙。我不在的這些天,多福交給你來照顧。”趙新一邊說著,一邊將籠子放在了地上。


    阿妙擦了下眼角,轉身去看。趙新已經把籠子門給打開了,多福大人膽戰心驚的走了出來。


    “啊~它可真胖。”


    多福被阿妙欣喜的抱在懷裏,一臉鬱悶的看著趙新。


    那表情像是在說,你特麽又拋棄我了……


    好吧,對趙新來說,都是幻覺,都是浮雲~~


    貓糧和貓砂都放在了誌乃那裏,趙新忍著疲倦。將怎麽喂貓,平時要關籠子裏以防亂跑等事情都做了交待。


    晚上臨睡前,劉勝躺在床上無聊的問趙新道:“你是不是又看上小蘿莉了,國內那邊可還有個顧曦呢。”


    趙新正在用毛巾擦臉,隨口道:“什麽?你說誰?”


    “阿妙。”


    “開什麽玩笑!她還是個孩子。”趙新一把就將毛巾扔向劉勝。


    劉勝也不起身,單手一伸,就抄住了濕毛巾。


    “真特麽禽獸,想一出是一出啊。”趙新笑罵著,之後又淡淡的說道:“可愛又能幹,誰不喜歡?不過阿妙這孩子,自從勝海舟給我講了她的遭遇後,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劉勝問道:“你想起誰了?”


    “阿信。小時候的阿信。”


    劉勝聽了,沉默不語。


    兩人出發的那天,海灣裏的海麵上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冰。


    在岸上告別人群的唿喊聲中,遊艇駛離海灣,而趙新站在船艙裏,看到小阿妙仍在用力的揮動雙手。


    兩人這次絲毫不敢耽擱,一天之後,他們在北海道海邊下了船。再次一番折騰,趙新和劉勝迴到了現在的北海道。


    等趙新打開手機,無數的信息就嘣了出來。有家裏的、朋友的、還有顧曦的,另一還有幾條是銀行的到賬信息,以及拍賣公司的。


    趙新一條條翻看。家裏的是父母惦記他了;朋友是問怎麽失聯了;顧曦是問什麽時候迴來;銀行是到帳通知……


    趙新都不用看拍賣公司的信息就知道,他走之前委托的拍品已經賣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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