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惦記著老頭的絕學跟那一屋子寶貝兵器,趙未然潛心練習,一月又一月,天天上山下山,崎嶇的山路走到後麵如履平地,


    快到年關了,她這天拎了隻待宰的活雞,上去看望她那閑雲野鶴的師傅,教他也沾沾節日的喜氣。


    趙未然推門走進屋,一隻手比劃著,輕快地說:


    「老頭兒,你上次那是什麽……移步換影麽?


    你也太墨跡了,你到底準備什麽時候教我?嗯?」


    她自言自語了半天,沒人迴應,聲音漸漸沉下來,發覺房間裏怎麽沒動靜?


    心頭惴惴不安,她猛地推開裏屋門,見男人昏倒在地上,已然人事不知,


    「師傅!」


    趙未然一個箭步衝過去,手上東西「咚」的落地,那大綁著的野雞撲騰幾下,掙開繩子頃刻飛跑了,


    她無暇顧及,蹲下來伏在對方身邊,「師傅,你怎麽了,醒醒!」


    趙未然握住他的手,摸到他那零亂浮淺的散脈,心一下涼了半截,


    老頭向來藏著掖著,一問就跟她急,其實早知道自己身體病重,已然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他既無意苟延殘喘,也不想教旁人替他操心。


    「師傅,你千萬要挺住!」


    趙未然一頭冷汗,利索地背上他下了山。


    ————


    「砰」的踹開門,她這會兒什麽也顧不得,聲音焦急道:


    「夢輕,你看看我師傅這是怎麽了?!」


    那正在磨藥的女子見她急成這樣,忙擱下手上的事走過來,


    冷夢輕這時候懷胎已有八九月,行走已經很是不便,待趙未然將男人安放在床榻,撩開袖子給他把脈。


    趙未然擦擦頭上密汗,提心吊膽地等著對方說話,從沒見過她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在這靜得令人發瘮的氣氛裏不由得屏息斂氣。用力竟觸不到脈象,元氣幾近消散,先前那一身精神氣恐怕都是強撐出來的。


    冷夢輕沉了口氣,收迴手說:「髒腑衰竭,你師傅,莫不是中了毒?」


    趙未然:「有辦法治麽?」


    「我隻能想法子吊著他一口氣,治療之法,我實在不知道。」


    她道:「這樣的毒非我能解,恐怕得另覓良醫。」


    趙未然皺起眉來,她覺得冷夢輕的醫術已經很是高明,不知何處還能尋到什麽神醫,


    「世間還有比你更厲害的大夫麽?」


    「有,」她說:「曾有個界內無人不知的醫仙,叫做路澤玉,醫仙過世,膝下有個兒子繼承衣缽,皇上召見過幾迴,你想必也見過……」


    她話未說完,看著趙未然難看到極點的臉色,


    「怎麽了?」


    這說的莫不是路惟……


    他是醫術高明,數一數二,可是……


    趙未然腦仁開始疼起來,隻覺恐怕又要扯上什麽亂七八糟的關係,可如今也沒別的辦法,給師傅治病要緊。


    「我這就去找他,隻是不知道路大夫現在是否還在皇城。」


    皇城本來已經夠大,若是出了皇城,就更加難尋覓其蹤了……


    「應當在,」冷夢輕道:「他父親葬在那裏,路大夫應該不會輕易離開,你先去找找。」


    趙未然點點頭,片刻不緩,三兩下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


    她跨步上馬走出去幾米,想到自己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轉頭看了看門口目送她的冷夢輕,瞧著對方這挺起的肚子,有些不安地繞迴過去,


    「你……」


    剛行了兩步,又見她擺擺手,「不必擔心我,去吧。」


    趙未然於是頷首,一拽韁繩往前走了。


    出城前趙未然找到青禹,給了他幾個銀子,她出門這段時日要他照看下冷夢輕,記得避開他那混蛋老大。


    交代完路邊隨便買了個麵具戴上,心說早知道讓冷夢輕教教她易容,她這樣子先不說能不能瞞得過路惟,路上要是被人認出來她是誰可就麻煩了,


    不過她已經「死」了半年多,應當不會被人懷疑身份吧?


    隻要她抵死不認,誰還能強說她詐屍不成?


    何況她以前縱使性子糙了些,但也顧忌著自己的身份,舉止還算得體,這幾個月來沾上了些江湖人士飄然不羈的氣質,再一身江湖散人吊兒郎當的打扮,乍看一眼怎麽也跟從前那個三王妃扯不上關係。


    趙未然奔波幾日,跟著別人的馬車隊伍偷偷溜進皇城,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她馬不停蹄去了百曉仙的鋪子,可惜人家這會兒已經收攤,隻得明早再尋,


    街邊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填填肚子,趙未然騎著馬在這偌大的皇城漫無目的地走著,隻覺好些日子沒迴來了,周圍一切給她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偶爾路過店鋪,看到幾個眼熟的店家,讓她感到無比親切。


    走著走著,她忽然一拽韁繩停下來,發覺自己不知不覺竟走到了王府,


    不知是忘了還是怎麽的,門口連個燈籠也沒掛,左右兩邊都敞亮著,隻王府門前漆黑一片,淒淒冷冷的。


    就看了那麽一眼,往昔的迴憶浪潮般瞬間湧入腦中,也包括對那個人的感情,


    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


    趙未然攥著韁繩的手無意識用力了些,


    隻覺不想的時候可以暫時忘卻腦後,一旦想起來,那股迫切的念頭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在她腦子裏發酵。


    她發覺她的大腦開始不受控地迴想往昔的種種,就連身上肌膚也好似憶起來他的氣息與溫度,涼風吹過猛打了個激靈,


    這反應太奇怪了,


    還是快些走吧……


    她這麽想著,身體卻像動不了似的,眼睛直直盯著那漆黑的鐵門,


    說不掛念是不可能的,趙未然盡管嘴上說著斷了,心頭其實也惦記著,也想看看王府現在是什麽景狀?


    不知道穆淵這段日子有沒有縱情聲色,有沒有閑著無聊招納什麽三妻四妾?


    秦九曦這時候關心他一兩句,應該很容易趁虛而入吧?


    趙未然猛地一迴神……她在亂想什麽?


    那會兒一句道別的話也沒有,沒個緩衝期,她就這麽突然「死」了,不知道王爺會不會為著她的死傷心欲絕,不過要是發覺她還好端端地活著,被騙了他一定會生氣。


    想著想著心頭突然有些亂,想著看一眼,就看一眼,


    趙未然心覺自己真是不要命又不要臉啊……


    她還不會飛簷走壁,栓上馬,利索地攀上圍牆外一顆梧桐樹,在枝丫上站定,讓稀稀拉拉的枯枝敗葉遮住自己的身影,


    這會兒自私地想看看他,又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被他瞧見恐怕就沒那麽容易走得了了。


    然而奇怪的是,時候分明不算太晚,府內卻已漆黑一片,隻三四盞燈亮起,


    趙未然不由疑惑,心說府上的人都哪兒去了?


    搬走了麽?怎麽這般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她視線看向穆淵的寢房,房間暗著,沒有燈光,


    他也不在?


    他是出征去了麽?


    趙未然不自覺咬住唇,心情驀地一沉,


    盡管她本來就像一時興起,隻是這會兒迫切想見的人居然沒能見到,被失落的感覺充斥著,一時間感到唿吸都有些發緊,


    她攥緊拳,正垂下頭打算要走,忽然聽見遠處「刺啦」一聲尖銳的巨響,


    駭得趙未然險些踩空掉下去,她站穩腳,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是她的房間,而穆淵正披頭散發站在屋子裏。..


    沒工夫想他站在自己房間做什麽,她瞧見有酒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地上滾著一圈空了的瓶瓶罐罐。


    趙未然半蹲在樹上,屋外夜色濃重,這樣的距離,他看不見她,她也隻能瞧著他遙遠的身影,聽見他情緒激動的聲音,「你……你……」


    趙未然凝了凝神,心道他在跟誰說話?


    見他像酒醉得厲害,手指著麵前的空氣,聲音含怒帶怨,


    「你還知道迴來……?!」


    他氣得指尖都在發顫,像看到什麽可怖的畫麵,突然慌亂地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別走……你別走啊……!」似有刀剜在心口一樣,疼得他猛地捂住胸口……


    他怎麽這副樣子了?


    遠遠看著,趙未然感到心頭像被小針紮了一下,突然感覺很是虧心,


    是我將他搞成這樣子的?


    見穆淵癡望著眼前的空氣,眼神渙散著,忽然瘋瘋癲癲地伸手在空中亂抓,


    終究是什麽也抓不住,他閉了眼,脫力似的跌在身後的床榻……


    趙未然落下視線,心髒飛快地跳起來,她縱身從樹上躍下,臉色沉鬱,牽了馬快步往前走,


    像不敢迴頭,清冷的背影片刻融進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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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1他也不在?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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