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墨從寒的迴答實在過於淡然,這倒是讓皇帝覺得有幾分意思。


    皇帝將案上的一本折子拿起來隨手翻看了一番,然後眯著眼睛扔下去。


    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墨從寒的懷裏。


    “你既然知道朕叫你來是何事,想必你也早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跟朕解釋。”


    皇帝說到這裏的時候又歪著身子靠在了一旁,讓人看起來就覺得慵懶。


    可是隻有墨從寒知道,皇帝越是慵懶。


    其實心中計劃的東西便越多,就越不是平常人能夠猜透的。


    墨從寒將那折子端端正正的拿在手裏從頭到尾的翻看了一遍。


    上麵無一不是對他救濟上京災民一事的批鬥,甚至還有說他能力不足,根本不能聖人六部的監理一職。


    金鑾殿之中,空氣安靜非常,似乎連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能夠聽見。


    少時,墨從寒翻看紙張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他緩緩的抬起頭看向皇帝,繼而道。


    “迴父皇的話,兒臣並沒有什麽要解釋的。”


    墨從寒的聲音猶如深潭之泉傳入皇帝的耳中。


    饒是他身經百戰,每天麵對諸位大臣的口蜜腹劍也從沒有此刻這般怪異的感覺。


    他竟然覺得在底下站著的墨從寒比自己還能沉得住氣。


    而墨從寒卻是沒有絲毫慌亂,因為他所言屬實,並非撒謊。


    本來都已經準備好要發怒的皇帝,此刻竟然被動的將火氣全然咽到了肚子裏。


    墨從寒的嘴唇微微上揚,勾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來,他徐徐說道。


    “父皇,兒臣從崇州迴來之時,是將國庫中的糧食派發給了災民,過冬的物品一般來說是我朝軍隊所用,您認為,兒臣應該對此作何解釋?”


    他反客為主,從反麵將這件事情的真偽反映給皇帝。


    心中卻是在想,皇帝做了這麽多年,連一件事情的好壞主次都分不清楚。


    隻會一味的不分青紅皂白的便發火,可笑。


    皇帝被這話問的有些尷尬。


    他確實隻是聽有的大臣將這件事情稟報上來。


    緊跟著又有眾多位大臣聯合聲明,所以才讓他不禁心頭火起。


    這下被墨從寒這麽提醒了一句,皇帝才恍然反應過來。


    這原來是有人要準備大做文章,隻不過這文章做到了國庫上來,確實有些可笑。


    但是被自己兒子這般拆穿,皇帝麵子上總是有些掛不住的地方。


    隻見皇帝不知道什麽時候坐直了身子,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


    “太子,有些是你深居刺蝟能管理的事情,朕倒是不希望再傳到真的耳朵裏來,再費第二遍的功夫。”


    說白了,皇帝這一堆話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墨從寒真正的本事有多少。


    另外他想要看看到底墨從寒和墨淩宇之間能夠到什麽地步。


    “是,兒臣明白。”


    墨從寒頷首,表示已經應承下來。


    皇帝手裏把玩著玉佩,本來想讓墨從寒先迴去。


    但是這才發現墨從寒一張臉煞白,就連嘴唇都是白的不成樣子。


    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絲的活力,也沒有什麽氣色可言。


    他例行公事一般佯裝關心道。


    “朕瞧著你臉色不太好,怎麽不去太醫院看?”


    墨從寒聞言眉毛微挑,看來鳳九歌給他的魔丸當真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成效。


    連皇帝這個老狐狸都瞞了過去。


    “咳咳!”


    那既然被提起,墨從寒所幸再咳嗽兩聲,這才說道。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的身子已經是舊疾,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在這身邊還有太子妃照料,父皇不必擔心。”


    皇帝眨了眨眼,他不動聲色的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他倒是差點沒想起來,墨從寒的身邊可是有個堪比神醫的鳳九歌啊。


    想到這裏,皇帝才發現原來他手腕上的傷口,已經漸漸愈合的差不多了,疤痕也消的不錯。


    這個伴隨了他幾年的醜陋的疤痕,倒是真的讓鳳九歌給治好了。


    鳳九歌果然沒有騙他。


    “嗯,既如此,便叫太子妃給你看上一看。”


    “行了你先迴去吧。”


    皇帝揮揮手,整個人又靠在榻上,腦海裏的想法迅速成形。


    下一步倒是得找個時間,讓鳳九歌再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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