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明茵半夢半醒中不安分的皺眉,身邊仿佛有一個火爐,烘烤得她口幹舌燥。


    迷迷糊糊睜開眼,她看到池梟蒼白的臉色,帶著不正常的病態,額頭冷汗淋漓,正咬緊牙關,忍耐痛苦。


    男人好看的眉眼緊緊皺起,褪去了平日裏的矜貴慵懶,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池梟……”明茵低聲喊他,沒有迴應。


    她伸出手覆蓋在池梟的額頭,滾燙如火,似乎要把手心都灼傷了。


    池梟發燒了,應該是傷口感染引起的,情況遠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危險。


    死裏逃生的經曆讓明茵沒了多餘的力氣,但如今的池梟更需要照顧,畢竟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也未必會受傷。


    緊咬牙關,明茵從地上站起,扶著池梟躺下,又把衣服蓋在了他身上。


    可這不過是杯水車薪,再這樣高燒不退,恐怕他們還沒等到救援,池梟就已經燒傻了。


    懸崖邊冷風唿嘯,仿佛有鬼怪在猖狂大笑,明茵望著遠處隨風亂舞的樹木,認命般地歎了口氣。


    “算了,本就是我欠你的。”


    她起身來到洞口處,撲麵而來的冷風讓她瑟縮,明茵伸手解開衣服,任憑自己沐浴在寒風中,冷得渾身發顫卻還未停下。


    直到她渾身冰涼,才迴到了池梟身邊。


    在有限的條件下,明茵隻能想到以物理降溫的方式,來讓池梟保持清醒。


    在她緩緩躺下的時候,那晚的記憶如潮水般再次紛至遝來,曖昧不清的低語,浪潮一次又一次拍打在身上,她又何嚐不是沉淪其中?


    想來真是可笑……


    明茵抬眸緊盯著池梟的眉眼,微微抿唇,今天這件事,隻希望迴去後誰也不要記得了。


    池梟高熱,觸碰到明茵冰涼的肌膚後立刻朝她靠近,將她緊緊抱入懷中,仿佛要融入骨血裏。


    明茵低哼一聲,雙手不自覺擋在胸前,阻止池梟的進一步侵略。


    那晚的事,她可不想再發生一遍。


    “母親……”喃喃聲傳入耳中,池梟一把抓住了明茵的手。


    他力氣極大,明茵秀麗的眉皺成一團,“池梟,你清醒點,你在發熱。”


    “別離開我,別離開……”


    池梟恍惚,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密,似乎沉溺在一場極為痛苦的夢魘中。


    明茵是心理醫生,看得出池梟恐怕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所以在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外表下,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為了不驚擾池梟,明茵隻能強忍疼痛,放低語氣。


    “我在這,我哪都不去……”


    她聲音輕緩,似乎有安撫作用,池梟竟真慢慢安靜下來。


    可還沒等明茵鬆口氣,原本困於夢魘中的池梟驟然睜開眼睛。


    暗色中,那雙如黑曜石般的墨眸尤其閃爍,像是蟄伏的猛獸,令人心驚。


    明茵詫異,小心翼翼詢問:“池梟,你……唔!”


    話還未說完,池梟突然翻身而上,一陣天旋地轉中,明茵被他狠狠壓在身下,大腦瞬間空白。


    薄涼的唇緊緊貼合,明明是冷到極致的夜,又因池梟的高熱,一切都開始蓬勃燃燒,火焰一簇簇在身上燃起,經久不滅。


    曖昧的氣息撲灑在耳畔,明茵滿臉通紅,拚命的推他,卻不見池梟動彈分毫。


    原來即便生病,男女的力氣也能懸殊如此之大。


    “池梟!你瘋了嗎,快點讓開。”


    明茵加重語氣,可當對上池梟迷離又朦朧的眼眸時,瞬間潰不成軍。


    這個男人,當真是毒藥!


    無奈之下,她隻能舉起手刀,狠狠劈在池梟頸後,世界終於迴歸寂靜。


    明茵長舒一口氣,沉默了許久才默默起身,又一次來到洞口吹冷風。


    一整夜,她不記得自己吹了多久,直到再也控製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時,不再是那個肮髒逼仄的山洞,她在飛機上。


    明茵恍惚睜眼,耳畔傳來低沉的嗓音:“你醒了。”


    是池梟,他穿著一身鐵灰色西裝,身姿挺拔卓越,又恢複到了往日矜貴冷漠的模樣。


    明茵伸手扶額,頭痛得厲害。


    “我們得救了?”


    池梟頷首,迴想起今早醒來的時候,明茵正衣衫不整地睡在他身旁,嘴唇凍得發紫,似乎陷入了昏迷。


    關於昨晚的事他記不清了,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火兩重天的世界,灼熱與寒冷來襲,讓他痛不欲生。


    直到有人溫柔地抱住了他,以冰涼的軀體讓他得到救贖,慢慢恢複理智。


    那個山洞裏隻有他和明茵,所以是明茵救了他?


    這個答案在前來救援的醫生那裏得到了證實,池梟昨夜高熱,如果不是明茵以軀體給他降溫,他怕是會燒得腎髒衰竭。


    思及此,池梟眼裏多了一抹複雜。


    明茵從未奢求池梟的感謝,她甚至沒打算把自己的付出說出來,他們兩清了。


    她伸手想拿水杯,池梟卻越過她先一步拿起,放置她的唇邊。


    明茵微愣,池梟皺眉催促:“不是要喝水嗎?”


    “我自己來就好。”明茵不願和他過多接觸,從他手中接過水杯,小口地抿了起來。


    屋內氣氛尷尬又曖昧,站在門口的周菀臉色煞白,血色全無。


    今早,是她帶著救援隊找到了池梟和明茵。她忘不了池梟一身的傷痕,也忘不了他緊抱著昏睡的明茵。


    尤其是明茵衣衫不整的模樣,很難不讓周菀猜測這兩人發生了什麽。


    這怎麽可以?池梟注定隻能是她周菀的丈夫,那個掛牌妻子的婚約還未結束,她還沒來得及成為池梟的新娘,怎麽能讓別人捷足先登?


    她甚至發了瘋地想,要是和池梟一起出事的人是她就好了。


    “叩叩——”


    周菀敲門走進去,溫婉的笑容讓人挑不出錯處,她溫順地走到二人麵前,體貼備至地看向明茵。


    “明小姐,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麽樣?”


    扶著眩暈的腦袋,明茵點頭,“好多了,謝謝周小姐關心。”


    周菀笑著挽住池梟的胳膊,身體不斷朝他傾斜,若是忽略池梟臉上的戾氣,二人美好的宛若天作之合。


    “不客氣,這是我和阿梟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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