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的品了兩口小二奉上的碧螺春,虞青塵抿了抿唇。的確還算得上是不錯的茶水,可惜喝來喝去,總少了那幾分韻味。


    搖頭失笑,終究是自己太貪心了一點,能把區區一壺凡茶都泡的出神入化,世上原本就極難見到這種人。泡出韻味雖則簡單了不少,但也不是隨處一家茶館都能看得見的。


    連劉良宗那活了千年多的貨色,都隻是仗著好茶葉才能有三分感覺呢。既然不錯,喝就是了,何苦為此深究?吃了塊茶糕,做的倒是比茶要出彩的多,也不曉得研製了多久才想出來的點子。


    這家茶館,不似之前自己想的那麽庸俗呐。虞青塵來了三分興致,將自己之前為了白璃若點的鐵觀音也倒了一杯出來,香味綿遠,除了一樣差缺的韻味之外,比起不少老友倒是不多讓。


    將每一樣物事都嚐了個遍,這樣好的一家茶館,居然沒有太多的人氣,可惜了。雖然她沒有去過,但是依著旁人告訴,這種手藝已經算得上千金難求,現下自己或者撿了一個便宜也說不得呢。然一人獨飲,終是索然無味。


    起身離去,將銀錢算清。小二看到幾乎未動的點心茶水便是再詫異,又能如何?最多也就是得個敗家稱號耳。迴眸瞥了一眼,小二的神色早已如常,這家茶樓出色的,似乎不隻是茶這麽簡單呢。


    悠然的逛迴了客棧,便見仲懷卿滿麵的欲言而後止,不由得一笑:“阿璃已經走了麽?”真是決絕呐。不過繼續留下來,怕是小丫頭也不知該如何繼續談笑了吧。


    看著雖然是殺伐果斷各種幹脆利落,其實是猶疑彷恍不敢麵對,阿璃還真的是一點點長進都沒有,多少年了還是和過去一個樣。


    也有變化的,虞青塵的思路微微一頓,想起了阿璃適才麵上的滿麵紅霞,嬌羞而婉轉,醉人且清甜。那般的顏色,若是身披了鳳冠霞裳,又該是何等美好啊。


    仲懷卿舒了一口氣,剛剛自己不過是下樓吃了兩碟瓜子,便看到匆匆上樓下樓的白璃若。還不待他問出口究竟是何事,便看著她在自己這裏匆匆駐足,眼眶猶是微紅。


    撇下了一句代我告知尊者,阿璃便先行自去了,還望尊者莫怪。然後就不見了人影,他嚇得以為這兩位逛街當中又出了什麽幺蛾子呢。


    還好,虞青塵的心情倒是還算不錯,笑吟吟的聽他講完,眼中波光不過是暗淡了一個瞬間便已恢複,似乎是知情的。知情就好,少了遷怒的威脅,仲懷卿才有心思揣摩到底發生了什麽。


    虞青塵上台階的腳步停了一下,想起了什麽。迴頭看向了仲懷卿,眸中尚帶三分笑意:“記得通知潮思觀的那幫為老不尊的家夥,本尊半徒半友的小後輩狐妖一脈白璃若,已經快要完婚了,讓他們好生備上賀禮,斷斷不可委屈了阿璃。”


    仲懷卿昏昏沉沉的隨口應了,白璃若居然也會嫁人?他雖然早在第一麵就知曉了白璃若的年紀,但是潛意識中卻總以為她還是個未成年貪玩好勝的虞青塵控小姑娘。


    認識了才幾天啊,居然就快嫁了,真是世事無常呐。不可置信的迴到了房中,隨手拿起了前幾日自家師傅當做包裝的燒雞油紙,在上麵匆匆寫了這段話。


    也懶得再倒騰,直接折成了紙鶴便將它發了出去,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感歎時光無常。


    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呐。


    仲懷卿猛地迴神,看了看自己的手,這股油膩的味道,是老王燒雞?看了看桌上,果然不見了那熟悉的正準備就今天扔掉的油紙,仲懷卿幾欲仰天長嘯。


    這是何等坑爹的人生啊,他已經不敢想象自家師傅看到這封信的眼神,還有他大概會在道觀中露出的欣慰笑臉。自己終於成功的,比他還不靠譜了一次!!!


    虞青塵拎起了桌上店家附贈的酒,她的袖中自然有無數的酒,每一壺都定然要比這個強得多。虞青塵自然知道這一點,不過她現在想喝的還偏偏就是這一壺。


    就隻是這一壺,擰開了壺蓋,聞到其中在她而言略微刺鼻了一些的酒氣,虞青塵微微皺眉,但還是就著壺嘴灌了下去,嗆得甚至咳了兩聲。


    就當是紀念那個小丫頭好了,好友離別,雖然白璃若不算是好友,但是也當浮一大白才對啊。不都是這麽說的麽。而且,虞青塵忽然想要喝醉一次,很想很想。


    她沒有醉過,酒在她的眼中向來隻是一個調劑,是不離群太過的證明之一。但是除了聚會以外,酒在她眼中簡直練個調劑都算不上,她幾乎不怎麽喝它,盡管坐擁好酒無數。


    不過現在她想喝了,不僅想喝,而且還想要醉。她知道自己其實是可以喝醉的。隻是她以前沒有想過要喝醉,喝茶還可以陶冶身心,酒對她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所以她以前基本不喝,至於現在?虞青塵覺得,自己當然有偶爾任性一次的權利,沒有用的東西偏偏要做,也是感情豐滿了的體現之一嗬。


    暢快的用著絕對算不上優雅更不怎麽體現尊貴的方式,對著嘴喝了下去。吞咽著這冰涼的液體,然後再感受它熱辣辣的穿腸下肚。其實這是一件極有意思的事,虞青塵現在覺得。


    不管從溢出的酒液打濕了外麵的紗衣,也沒必要讓它在口中停留直到香氣散發個蔥蘢,這劣質的酒水,頭一次讓虞青塵的笑容自眼睛深處泛起。


    著實是個妙不可言的東西啊,丟掉了已經半空的酒壺,虞青塵直接自袖中取出了一壇陳年的佳釀。管他是誰當年送的,也不管這個酒的正確喝法。


    虞青塵拿出了一個玉質的碗來,上麵的熒光和雕鏤被她不屑一顧,好東西她可還真的不少了呢。拍開了泥封,舀出一碗酒來,虞青塵的眼睛辣到了快要眯起,卻還是肆意的喝著。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任性,任性的原因,是她忽然迷上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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