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清晰,身上那忽冷忽熱的感覺也消停了下去。


    蕭程風動了動眉心,緩緩地睜開了眼。


    看著眼前這陌生的環境,蕭程風一度有些疑惑,眼神在四周圍掃蕩了兩下。


    沉睡了幾天,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此。


    耳邊響起了一個女子的驚唿聲。


    “師叔,你醒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線,蕭程風微微轉頭。


    映入眼簾的是薛凝那欣喜的笑顏。


    女子的手裏正端著一碗湯藥,湯藥正徐徐地冒著熱氣,仿佛是剛煎好不久。


    “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怎麽會在這兒?”蕭程風剛恢複,聲音還有些沙啞和無力。


    薛凝端著碗走到床前坐下,“這是烏金山乾坤洞,素昕仙姑的洞府。那日在白骨山,你被輪迴之鏡打傷,昏迷不醒,是我讓雪璃凰把你帶到這裏來的。”


    薛凝這麽一說,蕭程風終於想起來了。


    當時魁聖利用輪迴之鏡發動攻擊,他把薛凝推了出去,自己擋下了這一擊。


    當時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他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薛凝?


    她竟然沒有拋下自己不管,就那麽逃掉?


    還真是讓他意外!


    “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蕭程風關心地問,聲音輕柔且低沉。


    這家夥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思關心我呢。


    薛凝在心裏吐槽著蕭程風的傻。


    不過,聽到他這樣問,薛凝的心裏竟然淌過一絲暖流,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


    “我沒事,倒是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的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白骨山了!”薛凝笑著打趣道。


    蕭程風看到她確實精神不錯,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安心地揚了揚唇,“沒事就好,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麽和你師尊交代。”


    聽到蕭程風突然提到林子清,薛凝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她的語氣有一些微妙。


    “你如此拚命的救我,全是看在師尊的麵子上?你怕我要是出事,他會責怪你?”


    蕭程風總覺得她的語氣有些不快,還以為是錯覺。


    他語氣緩慢地解釋:“你是掌門人最寵愛的弟子,你若是受了傷,掌門人自然不會高興。你跟我下山,本來就是在冒險,我當然不能讓你出事。”


    薛凝聽後,心裏有些堵塞,具體是哪裏不舒服也說不上來。


    他隻考慮我師尊的感受,那他自己呢?他就沒有一點點擔心我嗎?


    發覺自己想得有些過頭,薛凝有些自嘲地一笑。


    薛凝,你不會以為和蕭程風一起冒了幾次險,他就會對你改觀吧?


    你還嫌上輩子在他身上吃的虧不夠多?整天胡思亂想什麽呢?


    “你放心,我就算真的出事,也不會怪在你頭上。隻能怪自己實力不夠!”薛凝無奈地歎了口氣。


    蕭程風卻突然開口:“你天賦很好,變強是遲早的事!”


    薛凝眼神閃動,似乎是沒想到蕭程風會這麽說。


    這還是蕭程風第一次承認她的天賦好,這算不算是在變相誇獎自己?


    心情突然就舒爽了很多,薛凝忍不住揚唇,對蕭程風的語氣也溫柔了不少,“你傷還沒好,這藥可以清除你身上的餘毒,趁熱喝了吧!”


    蕭程風用力撐起身體,想要接過她手裏的藥碗,奈何雙手確實使不上勁兒,隻能勉強坐起身,靠在了岩壁上。


    看到蕭程風身體還很虛弱,薛凝動作頓了頓。


    他這樣怎麽喝?難道要我喂他嗎?


    一想到要自己親自喂他喝完,薛凝就一陣別扭。


    她都還沒親自喂過林子清呢!


    不過見蕭程風確實還沒恢複,害怕他萬一沒力氣,把藥灑了,可不就浪費了!


    罷了罷了,喂就喂吧,就當是做好事了!


    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喂他這次的份兒上,少打自己幾頓鞭子。


    薛凝一股腦想了一下,心軟道:“你別亂動,我喂你!”


    蕭程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先是一愣,剛要拒絕,就見薛凝用湯勺舀了一些藥汁伸到了自己的嘴邊。


    “來,喝吧!”


    蕭程風搖頭,“我自己來。”


    薛凝道:“你手都抬不起來了,要怎麽喝呀?還是我喂你吧!”


    蕭程風半天不動,也不張嘴。


    薛凝見他不喝,故意調笑道:“怎麽,別人喂你你不好意思了?”


    蕭程風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這丫頭還真是隨時隨地不忘取笑自己。


    “哈哈哈哈,師叔,你不會真害羞了吧!”薛凝無情地嘲笑道。


    “閉嘴!我隻是……”


    “隻是什麽?”薛凝笑嘻嘻地湊近他,故意追問。


    蕭程風急得耳根一紅,不知道怎麽反駁她,隻能忍住氣,閉上了眼。


    薛凝見他吃癟,笑得越發歡喜,“師叔,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薄?”


    蕭程風不說話了,也不和她對視。


    薛凝忍俊不禁地說:“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了,趕緊趁熱把藥喝了吧,你放心吧師叔,我喂你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絕對不說出去,免得有損你的威嚴,行了吧!”


    蕭程風聽她這樣說,才勉強轉過了頭。


    薛凝把湯勺伸到了他的嘴邊,“來張嘴。”


    蕭程風總覺得她在故意捉弄自己,不過眼下也不想和她計較,隻得張嘴。


    薛凝緩緩把藥喂進了他的嘴裏。


    仿佛是有些燙,蕭程風差點沒吞下去,輕咳了兩聲。


    “咳咳咳!”


    湯藥從蕭程風的嘴角溢了出來。


    薛凝也顧不得用手帕,直接用袖口給他擦了擦嘴角。


    蕭程風有些錯愕地望著她,被她這個舉動嚇到了。


    這個動作確實有些親昵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曖昧起來,薛凝伸手的那一刻也覺得有些怪異。


    自己怎麽就不經過大腦思考,上手了?


    雖然他現在是個病人,但這個動作對於她和蕭程風的身份來說,確實有些越界了。


    他是她的師叔啊!


    可是袖子都已經伸到了嘴角了,薛凝還是硬著頭皮給他擦了擦。


    兩個人的眼神都不由得閃躲起來,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薛凝給他拭去了嘴角的藥汁,又舀了一勺湯藥,這次害怕他燙到,還貼心地吹了吹,然後才喂到了他嘴邊。


    後來的幾口,蕭程風也變得乖巧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被薛凝剛才那個親密的動作給嚇到了。


    碗裏的湯藥越來越少。


    薛凝就這麽一勺一勺的喂他喝完了藥。


    喝完的那一刻,兩個人一時無話,氣氛又變得詭異起來。


    “師叔,有沒有感覺好一些?”薛凝盡量找了些話題。


    蕭程風隻覺得那藥喝下去,身體又出了一身汗,全身暖烘烘的,那種無力的感覺緩解了不少。


    可是喝下去不久,胸口就感覺到一股濁氣徘徊,隱隱作痛。


    蕭程風知道這是藥效起作用了,在排出他身體裏的毒素。


    他忍不住喉頭一熱,捂住了胸口,朝床邊倒去,吐出一口汙血。


    薛凝見此嚇了一跳,生怕他翻下床來,摔到自己,眼疾手快地衝了上去,一把攬住了他的雙肩。


    “師叔!”


    兩人貼近的一瞬間,蕭程風身體控製不住倒進了她的懷裏,炙熱的溫度讓兩個人都是一顫。


    動作久久僵持,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分開?


    少女身上散發出的一絲清香飄進了鼻腔之中,那雙柔軟的小手正抱著他的肩膀,蕭程風怔住,一時緊張無措地扭開了頭,將身體往後仰去,和她拉開了距離。


    薛凝不敢收迴自己的手,隻能將他慢慢扶正坐在床上。


    看著男人嘴角的汙血,和被汗水浸濕的額頭,壓製在心頭的那句感謝的話,終於憋不住了。


    “師叔,這次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謝謝你替我擋住輪迴之鏡。”薛凝一臉真誠地對他說,剛才的嬉皮笑臉和調戲的之意,一下子蕩然無存。


    蕭程風眼眸顫了顫,心裏湧起一種強烈的欣慰,他嘴角微微一揚,這脆弱柔和的笑意,比世上任何一朵奇花都要讓人驚豔。


    “你沒事就夠了。”蕭程風道。


    薛凝衝他一笑,也笑得如同四月的春風一般溫柔。


    就在兩人相對而視,氣氛正好的時候,希雲突然走進了石床,一臉驚慌的他似乎還沒有發現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不好了,薛凝姑娘,聖器那邊失控了!”


    “什麽?”


    兩人立即移開了眼神,皆是驚訝地看著希雲。


    “聖器失控?”薛凝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看到蕭程風竟然醒了過來,希雲更是著急不已,“蕭前輩,我姐姐想要重新淬煉聖器,可裏頭的魔氣太強,我姐姐和阿雪姐姐都快壓製不住了,你快去看看吧!”


    蕭程風神色立即嚴峻起來,二話不說就掀開了被子,想要下床。


    “師叔,你身體剛恢複!”薛凝衝上去,想要阻止他。


    蕭程風語氣凝重,“現在顧不了這麽多了!得趕快阻止輪迴之鏡!”


    薛凝見他態度如此堅定,隻好依他,立即上去扶住了他的胳膊,“我扶你過去!”


    希雲見此,也衝了過來,扶住了蕭程風的另外一隻胳膊。


    三個人立即往旁邊的那處洞窟走了過去。


    剛走到洞門口,三個人就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魔氣,那氣息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讓人望而退步。


    “怎麽會如此?”薛凝感覺到一絲不妙,立即緊張起來。


    希雲臉色發白,“我也不知,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蕭程風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眯起了眼,“是魁聖!魁聖把自己一部分元神放到了輪迴之鏡中!”


    薛凝大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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