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九塵見我清醒,臉上緊張的表情稍有鬆懈,轉而換上一絲怒容,對著我劈頭就罵:“讓你別亂碰東西,偏不聽,老愛手賤,這次差點迴不了魂!”


    看到韓九塵,我耳邊迴響起了那隻女鬼最後的話。


    就連韓九塵自己曾經也和我強調過,不要對他動心,他在利用我……


    所以韓九塵究竟想幹什麽呢?


    如果我身上真的有他想要的東西,我那麽喜歡他,隻要他開口,我肯定是願意給他的呀。


    不過我轉念又想,那隻女鬼出現在唐軒亦布下的局裏,指不定是唐軒亦弄出來混肴視聽,挑撥離間的呢!


    對,一定是挑撥離間!


    我和韓九塵從陌生到熟悉的過往曆曆在目,他一直把我保護得很好,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那我還可以信誰呢!


    我任由韓九塵罵著,直勾勾地盯著他,沒有還嘴,盡管我先前什麽都沒有做。


    我想看他為我著急的樣子,我幾乎執拗的想用他對我的在乎,來證明那隻女鬼在說謊。


    見我沒點反應,韓九塵原本鬆開的雙眉再度緊鎖,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臉,“蘇清徵,怎麽不說話?不舒服嗎?”


    我依然維持著盯著他的姿勢,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韓九塵露出了罕見的驚慌神色,小聲嘀咕著難道是招魂出了差錯?


    接著以劍指點著我的眉心,感受我的魂魄,發現我的魂魄並未出現殘缺的情況,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看,我們家韓先森雖然嘴上說著利用我,其實特別好心,我出了事,他可擔心了。


    哼哼,想蒙騙本小姐,你還差遠了!


    “韓九塵……”我故意放輕聲音喚著他的名字。


    他見我有了反應,趕忙嗯了一聲應著我,問:“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我搖頭,將先前的遭遇老老實實都跟他講了,最後還特意把女鬼的話提出來:“她讓我別信你,說你在我身邊沒安好心。”


    韓九塵一怔,隨即皺眉道:“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笑問:“說說唄,韓先森,你安的什麽心?”


    韓九塵眉頭皺得更兇了,“我要報仇,你是知道的。”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我嗎……”


    韓九塵見我這反應,知道我沒什麽大礙了,“身體無恙就趕緊起來,咱們時間不多了。”


    我朝他皺皺鼻子,示意示意他扶我坐起來,他卻讓我先別動,從我的頭頂上取下來一枚銀針。


    我這才發現在我的腦袋往外十厘米左右,插著一根香,香上綁了一根紅線,而這根針就是被紅線穿著的。


    韓九塵解釋說,我剛才魂魄離體,他就是用這三樣東西把我叫迴來的。


    接著他又說,我的魂魄剛剛歸位,不適合在這麽陰森的地方待久了,我們再分頭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線索,然後趕在鬼君迴來之前,快速離開。


    我知道他顧慮的不僅僅是我不適合在這裏久待,還有我現在的身體狀況。


    如果我倆和鬼君正麵衝突,現在的我無疑會成為他的累贅……好吧,我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個累贅。


    我由他扶著站起來。


    我是真的很不舒服,就這麽一個起身的動作,腦子裏就像是缺氧了一樣,疼得厲害。


    我抬起手揉著太陽穴,卻看見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隻翠綠色的手鐲。


    這手鐲特別眼熟……


    臥槽!


    這不是剛才那隻女鬼手上的玩意兒嗎!


    先前她揚起燈籠的時候,衣袖下滑,我看見這隻鐲子明明就在她的手上,怎麽這會兒,戴在我手上了!


    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韓九塵就拽著我的手腕,以指腹摩挲著鐲子,呢喃著:“空翠……”


    “啊?”我沒聽清,“你說什麽?”


    韓九塵迴神,“這隻鐲子叫做空翠,平常是一隻翠綠色的玉鐲,主人身處險境時,玉鐲內的紋路會像有生命一樣在裏麵移動,以示提醒,並且發出綠光圍繞主人,形成一層保護屏障,讓一些低等的鬼怪無法靠近。”


    聽起來是個寶貝,然而我並不想要!


    一想到這是一隻鬼戴過的東西,我就從心理上產生了抗拒。


    再加上那隻女鬼出現在唐軒亦的局裏,根本摸不清好壞。


    我逮著這隻鐲子就使勁兒往外拔,想把它給摘下來,可是明明看起來圈兒挺大的,卻無論我怎麽使力,甚至把手搞得火燒火辣的疼,這鐲子就是拔不下來。


    “這什麽破玩意兒!”我怒衝衝地道,揚起手就想往牆上砸去。


    韓九塵見我如此摧殘自己的爪子,快一步伸手阻攔。


    他牽過我的手,一邊幫我細細揉著被我箍得發紅的部位,一邊對我說:“別掙紮了,空翠認主,它要是不想讓你摘下來,哪怕你剁了這隻手,它也會一直跟著你。”


    “臥槽……粘性這麽強?那我怎麽辦啊?”


    韓九塵讓我別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世上多少人想求空翠而不得,我輕輕鬆鬆就搞到手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我哼哼了兩聲,不想搭理他。


    “別耽誤時間了,來看看這口玉棺。”韓九塵說著就朝先前吸走我魂魄的石柱走去。


    我跟上去,不過有了剛才的教訓,我還是保持了一旦距離。


    我迴想起之前那隻女鬼也說這是一口玉棺,我心裏好奇,戳了戳韓九塵,問:“那個,真是棺材嗎?”


    韓九塵嗯了一聲,說:“其實說它是棺材並不準確,它實際上隻是棺槨而已,在它裏麵,應該還有一口棺材。”


    “這棺材直立鑲在角落裏,有什麽用意嗎?”


    “不是直立,是倒豎。”韓九塵說。


    韓九塵告訴我,所謂棺木倒豎,就是把屍體頭朝下倒葬,一般用這種葬法的地方,不是龍脈,就是死地。


    死者頭朝下,吸收龍脈靈氣或死地陰怨之氣。


    棺材之中的屍體經過一段時間的侵蝕,若是龍脈便會肉體生鱗,羽化為龍,庇佑後代;


    但若是在死地,那便是滋養僵屍或者厲鬼的溫床。


    我聽得小心髒突突直跳。


    這裏顯然不會是龍脈,那自然就是死地……


    難道,石室中間的那口棺材隻是個擺設,鬼君的真身,其實在這玉棺裏?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韓九塵,韓九塵讚許的看我一眼。


    “既然是鬼君……那為什麽先前把我吸進去的是一隻女鬼呢?”我搞不明白了。


    韓九塵說:“若是煉化僵屍,非得要講究一棺一屍,若隻是煉化厲鬼,那麽多多益善,就像煉蠱一樣,蠱蟲相互啃咬吞噬,勝者為王,加上這裏陰氣極重,厲鬼更容易煉化。”


    我問:“所以這鬼君,便是這白玉棺材裏,最後的王者?”


    “沒錯。”韓九塵說,“至於吸走你魂魄的女鬼,一定與鬼君關係匪淺,否則不可能存活下來。”


    我聽得心裏發毛,下意識又退了兩步,一個不注意,撞到了身後的供桌。


    我痛唿一聲,迴頭瞧了一眼,發現這裏的供桌上的牌位,不像上麵的那一個,寫著誰誰誰的名字,而是一個無名牌位。


    牌位下麵壓著一張疊了好幾層的黃紙,隱約可以看到上麵寫了什麽字。


    我招唿韓九塵:“韓先森,你來看這個。”


    韓九塵似乎對韓先森這個稱唿挺不滿,看向我的時候眉頭微蹙,“不要亂叫。”


    我撇嘴,不打算搭理。


    韓九塵移開牌位,將那黃紙拿出來,打開。


    我湊過去,就看見上麵寫著:生於99年xx月xx日xx時,卒於——今!


    我腦袋轟一下炸了,這、這不是我的出生日期嗎?


    難道……這是針對我的?


    今天是我的死期?


    韓九塵看完黃紙,臉色驟變,“中計了!走!”


    說著沒給我詢問的機會,他如在外麵那樣,手持法印,大喊一聲“裂”,牆上應聲出現了一個漩渦。


    他顧不上釋放鬼氣護體,就帶著我快速鑽入,牽著我穿梭在他以靈力製造出來的烏漆墨黑的通道裏。


    他握著我的手的力道很大又冰冷,雖然我疼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可是眼下這樣的情況,我卻沒敢喊出來。


    這通道裏沒有一絲光亮,韓九塵也沒顧得上化出一隻飛蛾真火來照明。我悶頭跟著他狂奔,心裏怕得不行,腦子也因為魂魄剛歸位不久而暈乎乎的,有些唿吸不暢。


    跑著跑著,我一個踉蹌,腳下一軟跪了下來。


    “啊——”我驚唿著,如果不是手被韓九塵牽著,此刻我已經跌個狗吃屎了。


    由於韓九塵衝得太快,我還被往前拖了幾步。


    聽見我的叫聲,韓九塵攤開一隻手,在掌心凝了真火用來照明,另一隻手將我扶起來,矮下身子說:“上來,我背你。”


    我搖頭,表示自己還能堅持。


    韓九塵這才牽著我繼續前行,我被他握著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雖然有了真火,但是光線卻像被周圍濃稠的黑暗吞噬了一樣,根本無法擴散,甚至連腳下方寸都照不清楚,但有總比沒有強!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我都快跑斷了氣,才看到前方傳來一絲光亮。


    隨著那一絲光亮範圍越來越大,我感覺到有涼風迎麵而來——是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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