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如此。


    他們不記名投票讓虞刃出局,彼此都不怎麽在公開場合交流。


    可是也就在這個期間,私下的互相串門開始越來越頻繁。


    白憑和江煙止顯然是一夥兒的,態度一直頗為佛係。


    其他人爭,在他們麵前也沒法用太偏激的字眼,畢竟還是要出去混的。


    十一個人要在這棟別墅裏呆接近兩周,期間不能使用通訊設備,不能外出散步。


    所有的娛樂活動,都必須在這大房子裏進行。


    二樓有懸空且透明的遊泳池,躍入池中遊泳的時候如同在天空之上遨遊,透明的底座可以讓人看見遠處重巒疊翠的自然風景,一池清水有人固定消毒,遠遠望去猶如半彎碧藍的大海。


    東邊有小圖書館和小電影院,不僅藏書上千本,而且配備可以寫作的電腦,但本身隻具有查閱資料的功能,不能上網和通信。


    電影院裏配置按摩椅,而且屏幕支持3d效果,有及時更新且正版版權的電影。


    除此之外,廚房、健身房、電子遊戲廳,全部都配置齊全,如果一個宅男住進去,恐怕能逍遙無邊的過一輩子。


    江煙止和白憑並不存在相互依附的關係,他們兩雖然是多年的夫妻,但做事都獨立且不喜歡被幹擾,有時候哪怕兩個人都在圖書館裏看書,幾個小時下來也不會多交流幾句。


    戚麟消磨時間的方式則是去練琴,一樓有房子自帶的三角鋼琴,二樓臥室裏有他自己帶來的小提琴,有時候順一遍指法過一遍譜子,一下午好像就過去了。


    江絕更加安靜,他在寫下一本的劇本,有時候可以伏案幾個小時都不起身。


    人與人的差距,在此刻便格外明顯了。


    這四個人,顯然是可以全然獨立於社交網絡之外,在封閉的環境裏可以與自己獨處的。


    可是,哪怕僅僅隻是第三天,就已經有人情緒逐漸暴躁甚至是開始撕書了。


    沒有手機,沒法出門,更不能和外界的人交流


    內心的焦慮和渴求被不斷放大,攻擊性在無聲中不斷強化。


    僅僅是第三天,表麵的平靜與友好都已經快要維持不住了。


    時間到了中午十二點整。


    又到了公投出局的時間。


    十一個人坐在一圈,江絕依舊是那個控製著節奏與領導權的人。


    他不緊不慢地唱著票,統計著最後的結果。


    “江煙止三票。”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語氣頗為平靜“結果已經出來了。”


    戚麟皺了一下眉,感覺氣氛不太對。


    江皇怎麽說也是他的母親,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投出去了,江絕也沒有一點挽留的感覺嗎


    江煙止眨了一下眼,慢慢開口道“你說,是真的嗎”


    她這句話一出口,旁邊的其他人忽然變了臉色。


    “從一開始,你建議不記名投票的時候,我就在觀察你。”她緩緩地站了起來,看向其他臉色迥異的參與者“不記名,單憑字跡,是可以認出投票歸屬的。”


    “你一個人處理著這些紙條,決定最後的結果我有理由懷疑,所有的結果,和投票的情況,都是你一個人隨意拿捏的。”


    江絕沒有立刻迴答她的話,而是看向其他人“你們想要公開投票內容嗎”


    你們想暴露自己的選擇嗎


    在場的人大多都沒有控製字體的習慣,而且熟人之間互相能認出字的歸屬出來。


    整個場中,係統練習過書法,能夠寫出不同風格字體的人,隻有江絕一個。


    戚麟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江煙止說的是真的。


    “我建議,”他緩緩開口道“把每個紙團都展平了看一下。”


    “如果投票結果和他說的不一致,那完全可以廢除這個機製。”


    一旦真的存在作假,那不管以後唱票的人是誰,都可以利用信息保護的隱蔽性改變投出的結局。


    江煙止沒有等其他人開口,徑直站起身來,把江絕手邊的票一張張的展開


    “江煙止,一票。”


    “彭未,一票。”


    “江絕,兩票。”


    十一張票梳理完,竟然真的和江絕所說的沒有任何重合之處。


    有三個人得了兩票,其他人都是互相亂投的,根本得不出結果來。


    戚麟吸了口氣,忍不住開口道“那昨天的虞叔還有前天的久光”


    他們到底是被所有人投出去的,還是被江絕一個人暗箱出去的


    固有的權力開始崩潰了。


    彭未直接發了脾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麵,臉漲的通紅“你小子他媽的在玩什麽讓你記票你就這樣亂來”


    江絕毫無懼意的看著他“玩遊戲啊。”


    都在求生存,都想走到最後,那沒必要謙讓和抱團。


    哪怕現在能抱團,把異己者一個個排除出去,最後自己人還是要互相殘殺。


    不要提什麽夫妻,父子,情人,好友。


    既然都在這個局裏,靠關係來送出一個冠軍來,沒意思,也不可能。


    “他這是破壞遊戲規則”旁邊的另一個電視劇演員姚荼惱火道“我們應該把他投出去他才是作惡的那個人”


    “這是怎麽迴事”主持人焦甫抓起兩個紙團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的朋友們“我們不是說好了先衝票那個誰的嗎,你們憑什麽投我”


    人們直接吵作一團了。


    紙團被暴露出來,每個人的選擇都立刻被揭露的清清楚楚。


    戚麟坐在混亂之中,在某一刻意識到了一個點。


    真的靠民主來做最後選擇,或者靠理性和規律,是絕無可能的。


    要想活,就隻能建立公認的規則,而且必須造一個權力者出來。


    他不敢想象之後隻剩江皇白導的時候,內部要怎麽決出勝負來。


    “都安靜一下。”白憑忽然開口道“我們用個公平點的方式,把今天的淘汰者選出來。”


    少數人看向他,臉上一副將信將疑。


    “廚房裏有蠶豆,我們找一個封閉的房間,放十一個寫了名字的碗,然後進去投票,可以嗎”


    “不可以。”江煙止看向他道“一樣可以改票和偷換結果。”


    用帶鎖的箱子也好,甚至是電腦投票也好,作弊總是會產生的。


    “我有個想法。”戚麟忽然開口道“我們來打麻將吧。”


    他站了起來,當眾把一遝a4紙裁成等份的幾十張紙條,拿過旁邊工具箱裏的印章,在上麵蓋印記。


    “這裏的每一個紙條,都等於五十元錢。每個人分十張,也就是五百塊錢。”戚麟的手速很快,裁紙聲沙沙如窗外的風聲“隻打兩個小時,時間一到,今天輸最多錢的人,直接成為淘汰者這樣公平了吧”


    戚麟的眼睛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他看起來從容又自信,讓人有種親近感。


    江煙止沉吟片刻道“這是純靠手氣的遊戲,錯不了。”


    旁邊的彭未還是不太放心“萬一有人悄悄遞牌和出千呢”


    焦甫忽然接過他手中的紙條,顯然頗有自信“好但是夫妻和你們兩個小朋友要分開真賭輸了自覺走”


    戚麟露出緊張又不好意思的表情,應了一聲“嗯,很公平。”


    江絕瞥了他一眼,什麽都沒有說。


    不是每個人都閑到天天看熱搜和新聞的。


    有的人手機裏根本沒有微博,對在林久光家裏的那場直播都完全不了解。


    不是每個人對明星,或者說,對同事的特殊技能都了如指掌的。


    戚麟提出這個建議,顯然是在賭他們十一個人之間的信息差。


    隻要信息差成立,他就可以握有隱形的權力。


    戚麟自己不擅長打牌,可是他自己主動站出來做這件事,顯然是為了爭取更高一級的東西


    也就是被認可感和接納感。


    想要樹立威信,第一步就是觸碰這個。


    看來是開始開竅了。


    自家父母肯定不會第一個對他下手,自己也想多玩幾局,不會把事情很快地暴露出來。


    用來印錢的印章被當眾扔到遠處的山林裏,確保不會有人偷摸摸的給自己增加存款。


    一個粗糙又脆弱的經濟體係開始成型,每個人都真的把十張紙條放在了錢包裏,開始妥善保管。


    一共有十一個人,兩張自動麻將桌,自然是再加一副撲克,八個人去打麻將,三個人鬥地主。


    秦以竹全程存在感極低,連話都不怎麽說,像個木訥又麻木的女人。


    江絕和班主任、主持人、以及話劇演員一桌。


    白憑去打撲克,戚麟和江煙止在同一個麻將桌。


    第一個小時過去的時候,事情似乎非常不樂觀。


    人們對手中僅有的籌碼非常小心,打一局麻將也不敢輸太多。


    顯然,幾個外人的手氣非常好,連沒打過幾次麻將的焦甫都連著贏錢了好幾把。


    “看來你們幾個是要折在這兒了啊,”彭未半開玩笑的嘲諷道“江皇今兒怎麽手氣這麽差,都輸了三百了”


    江煙止揚眉擺了擺手,儼然一副賭徒做派“再來,我還就不信了。\


    到了最後半個小時的時候,似乎都大局已定了。


    江煙止輸到隻剩五十塊,江絕稍微好一點,輸的隻剩一百五。


    戚麟默默看著他們瞎玩,心想你們敢裝的更像一點嗎


    “我看就不用打了吧”電視劇老演員韓老爺子抽了口煙鬥,瞥了眼其他幾個人“小江這都沒錢了啊。”


    江煙止為難又不死心的護著牌桌,壓根還沒玩夠“我還有五十再來一把就最後一把”


    “噗白爺也不借您點”


    伴隨著麻將桌再次列好十八墩,四門門門坐定,再次搖骰子開局。


    人們重新開始拿牌,江煙止叼著糖低頭掃了一眼。


    “誒”


    她隨手將一列牌推倒,桌上的漢字格外整齊


    一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九


    十三張萬字牌整整齊齊,一張不落,正是九蓮寶燈本燈。


    那雙眸子裏露出牌局新手特有的驚詫與難以置信。


    “我我是不是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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