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隻聽養心殿內傳來淩風的聲音:“宣。 ”


    隨之那公公很快便出來了,向莫問道:“莫大人,請罷。”


    莫問微微斂頜,提步入內。


    養心殿果然是淩風,蘇笑笑,以及淩慕蘇都在,這是那次街道旁茶館短暫的相遇後,莫問第一次見蘇笑笑。亦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盛裝打扮的模樣。


    淩慕蘇今日穿的,乃是重紫色金銀絲紋鸞鳥錦花繡紋長服,三千青絲挽成迴心髻從纏繞狀在頭頂,兩股青絲纏繞的每一處都佩有金簪,共有三支。她並未戴太多的首飾,依舊隻是在手腕戴著白銀纏絲雙扣鐲,而光景的脖頸,掛著那用金絲串起的小錦鯉吊墜。


    至於淩風與蘇笑笑今日何種裝扮,莫問都並未在意的,他隻知道,他從未見過像今日這般的淩慕蘇。高貴,冷豔,好似無人能夠輕易靠近她。莫問有些癡了,他口齒微張,望向淩慕蘇,而恰巧,淩慕蘇也在望著他。一時間四目交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絲在空氣勾結,最終是惹得淩慕蘇紅了臉,轉過臉去不再望著莫問。


    莫問好似被忽而衝來的一口熱氣嗆著了,猛然幹咳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跪下行禮,隻道:“微臣莫問,參加皇,皇後娘娘,公主殿下。皇萬歲,皇後娘娘,公主殿下千歲。”


    “恩,愛卿平身。”淩風道。


    莫問緩緩起身:“謝皇。”


    “愛卿,今日朕記得,是你開府之日,怎的會突然入宮來?”淩風道。


    莫問抱拳,微鞠了身子,隻道:“皇,微臣的一切,都是皇賦予的,若是沒有皇,哪有今日的微臣?所以微臣想,舍人府開府之日,定當入宮麵聖,以謝皇恩浩蕩。”


    莫問的話說的十分巧妙,不僅沒有恃寵而驕,反而將淩風哄的甚是開心。然,所有的一切,皆是因為,今日以後的莫問,才是真正有資格能夠站在淩慕蘇身側,能夠娶她之人。


    果真此話一出,不僅是淩風,連蘇笑笑都甚是開懷,她開口道:“怪不得皇今年親點了狀元,這莫問確實是之往年的狀元郎,心還要透徹幾分。”


    養心殿之的氛圍似是因為莫問那短短幾言變得鬆快起來,畢竟淩風開懷,又哪會有人不開懷?淩風的眼眸流露的似是起初看莫問還要更多幾分賞識之意,他開口道:“還真是巧了,算今日愛卿不覲見,怕是朕也會宣你覲見。”


    “不知微臣如何有幸得皇召見?”莫問很快接道。


    誰知淩風竟是開口嗬嗬笑了,笑罷才開口道:“朕的愛女今日亦找朕,為的正是愛卿的開府之事。”


    “父皇!”淩慕蘇急喚道,麵紅霞滿片。


    莫問眉峰一挑。


    接下來淩風倒是沒再說,反而是蘇笑笑開口道:“不知莫大人家婚配與否?”


    莫問一愣,心忽而明了,今日淩慕蘇穿盛裝如此,在他開府之日早他一步前來見淩風與蘇笑笑,算不是為了婚事,定然也是與他們二人間有關之事。


    “迴皇後娘娘,微臣家,從不曾婚配。”莫問道。


    “慕蘇早已到婚配之年,卻是不論朕如何為她挑選乘龍快婿她都不願。而今竟是主動找朕詢問愛卿之事”淩風的話到處一頓,望向蘇笑笑,大手抬起向一側,蘇笑笑柔柔一笑將手放進他的手心,“朕看阿笑也有此意,今日便將公主許配給愛卿了。”


    淩慕蘇聞言猛然抬頭,卻發覺莫問正目不轉睛的瞧著她,便又急忙的低下頭,喃喃道:“父皇母後”


    蘇笑笑道:“慕蘇,想想慕霄,都已然在宮外立了王爺府,並已娶正妃,你卻使著性子,拖到了現在。”


    淩慕蘇聞言不語,隻是頭垂的更低了。


    其實莫問心知曉,淩慕霄與淩慕蘇身為皇子與公主,都是淩風治國安邦的手段。公主外出和親之事都屢見不鮮,遂叫淩慕蘇嫁於朝重臣之後,或是國考新起之秀,都是極為說的過去事的。再者說,今年的莫問乃是淩風親點,不僅才高八鬥,且樣貌無可者,往年一向不同意的淩慕蘇又主動找來詢問舍人府之事,淩風和蘇笑笑,自然是會將兩人作一對婚姻之美。


    這樣的結果,莫問自是萬分樂意的。


    淩慕蘇眼下臉紅非常,羞的說不出一字來,但她的目光,卻是盈盈如水的望向莫問,雖不說同意,卻也並未想從前一樣說不同意。莫問與她對視,會心一笑,雙膝跪地,抱拳而道:“微臣得公主,實乃皇與皇後娘娘的厚愛,皇恩浩蕩,微臣心欣喜非常。日後微臣定於公主一同孝敬皇與娘娘,且盡心盡責輔佐皇。”莫問的話到此一停,微微抬頭望向淩慕蘇,輕言道:“且定會視公主為掌寶,不叫她委屈半分。”


    淩慕蘇堪堪轉過了眼眸,不予莫問對視,除了麵緋色如火外,連胸膛處都微微起伏著,她似是極力壓製著翹的唇角,卻還是微微揚起,看起來幸福非常。


    “好!”淩風朗聲道,“既然愛卿與慕蘇兩兩都願,那此事,便定下來了。”


    蘇笑笑亦點了點頭,道:“京公主府恰逢今日翻修,若是再加此等喜事,可謂是好加好。”


    淩風側目望向蘇笑笑,目光柔的似水,他開口道:“那阿笑說,什麽日子好?”


    蘇笑笑好似當真垂目思索了一番,才道:“今日初九,下個極好的日子,當數二十九。正正好是二十日之後,可有些時日可以置辦大婚呢。”


    淩風點點頭,唇角勾,應道:“好,那依阿笑的。”隨之他又正視莫問道:“愛卿有何見解?”


    “但憑皇吩咐。”


    這一來二去全然未曾詢問淩慕蘇之意,她也一直未曾說話,這會子聽聞婚訊定了下來,嬌羞又是濃了幾分,嬌滴滴的輕喝道:“父皇,母後!兒臣,兒臣先退下了。”


    淩慕蘇說著起身忙行了禮,虛退幾步後轉身而離。


    莫問便也拱手道:“皇,皇後娘娘,大婚之事實為重大,斷不能委屈了公主,微臣亦該退下早去布置。”


    “好,你此退下罷。”淩風道。


    莫問又是一抱拳,虛退幾步後轉身而離。


    之後便又是傳來淩風的聲音,隻聽他道:“點狀元之時朕便覺得莫問二字有些熟悉,當時還當是往年曾參加過國考之人。那日莫問初進宮,更是覺得他的名字分外耳熟。今日看慕蘇的神情,朕才想起,每每逢放皇榜之時,慕蘇便會在參加國考的人員之找尋莫問。”


    又有蘇笑笑的聲音傳來:“是的,臣妾也還記得。那時隻當是她小,隨意編造出的名字鬧著玩,又或者是以此來推脫皇的賜婚,不料想,當真有莫問,可謂似天設的姻緣呢!”


    莫問腳步一頓,隨即走的更快了。


    出了養心殿,便見淩慕蘇眼下還未曾走遠,便快走了幾大步,輕輕的拍在她的肩頭。


    淩慕蘇好似是在出神,被莫問這猛然一拍唬了一跳:“啊!”隨之驚惶間轉過頭來,卻見莫問長身玉立張開長臂,擁她入懷。


    “莫問”本是驚惶之至的聲音,卻轉瞬被這擁抱揉成了水。


    這個擁抱,莫問等了百年。


    一次能夠抱著她,抱著這對旁人清冷卻唯獨對他情有獨鍾的靈魂,是遠在百年前柳寒煙死在他的懷之時,那時的他,並不敢真的奢望還能夠再次擁有她。此時莫問的手臂輕輕的顫抖著,不敢太過用力,生怕對她的桎梏弄疼了她,用怕太輕,她感受不到他這等待了百年的心。


    “莫問你怎麽了?”淩慕蘇自然是感受到了莫問的顫抖,便出聲詢問。


    莫問那驚鴻的麵貌埋在淩慕蘇的脖頸間,半晌,才輕輕道:“我終於再次擁有你了”


    “再次?”淩慕蘇一愣,推開了莫問,隻道:“甚的再次?”


    莫問一怔,他忘記了,此時的淩慕蘇,沒有百年前的記憶,連同那曾經分外刻骨之事,在她此時的夢境之,都隻是一個看不清麵貌的白衣男子為她捉來錦鯉。


    窒了幾息,莫問才開口道:“次擁有,是在惜緣寺,難道不是嗎?”


    “你是說在惜緣寺啊。”淩慕蘇似是也想到了十年前,目光柔了許多,低下頭玉指輕輕環繞,“那時候我才七歲,算不得,算不得的”


    “怎的算不得?”莫問道,“十年前惜緣寺相遇,難道不是天之意,要你我二人惜緣嗎?”


    淩慕蘇聞言雙腮又是紅了一層,似是想要望向莫問,卻又羞於直視她,明亮的眼眸閃爍著,逃離著,瞳珠在眼眶左右下的轉動著望向莫問。


    “惜緣我惜緣了啊,本公主等了你十年。宮的首飾繁雜至極,且精美非常,不知那小錦鯉吊墜好多少倍,可這麽多年了,我卻隻喜歡你送的小錦鯉。倒是你,明明能夠一舉考,甚至得父皇親點,你卻不知早些出現,你當年隻留下一個名字,連尋你,我都不知何處去。”


    其實淩慕蘇說的這些,莫問都已想到了,可眼下聽她口說出,竟是更加的心不忍幾分,便開口道:“慕蘇,我已經來了,之後,我會用盡所有時光去償還。”不管前生還是今世,不管是短短此生還是之後的漫長輪迴,他都會等待著,她在何處,他便去何處尋她。


    淩慕蘇笑了,笑容在她的嘴角暈染的甚美,是時好似忽而風起,逆著莫問的風向吹向她,連帶過的風,都有莫問身遺世獨立的氣息,他的衣袍全數被風揚起,寬且大的包裹在她的身周,好似遮住了一時繾綣,四瓣唇輕輕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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