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麗吉村莊的生活過得平淡又毫無新意,就在平靜得讓人昏昏欲睡的日子中,沃麗吉村莊裏的青壯年人又一次全體出動,進了世界之森打獵。


    上次全村的打獵活動隻進行了一天就迴來了,那是因為他們遇到了好的獵物,提前滿載而歸,這次的話,差不多應該會去兩三天吧?


    鄒凱如此想著,從旁邊的草地上揪了根草放嘴裏,無聊的吹著。這種草理一下吹起來會發出尖銳卻不刺耳的類似鳥鳴的聲音,鄒凱邊吹邊想,這幾天是睡覺呢,還是去鎮上玩一下。


    村裏的勞動力都出去打獵了,磨坊也沒什麽人來,實在是太過於清閑,鄒凱覺得自己都快發黴了。


    他還沒想好到底做什麽,村子裏突然起了一陣喧嘩,鄒凱從草地上坐起來向那邊看去,隻見一隊人匆匆從世界之森出來,他們手中並沒有多少獵物。


    鄒凱有些奇怪,這次迴來得這麽早,是在世界之森遇到什麽兇惡的怪獸了嗎?


    磨坊離村子並不遠,鄒凱幾步跑迴村莊裏,見一個人急急忙忙跑來請霍森太太,而村子的另一頭麥爾的哥哥伊特背著一個人跑過來。


    來請霍森太太的小夥子心裏著急,說了半天也沒說清到底什麽個情況,霍森太太也皺著眉跟著幹著急,等霍森太太看到伊特背上的人時,就什麽都懂了。


    伊特背上是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人,男人身上的鬥篷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抓破,那痕跡深入肉裏,他整個黑色的鬥篷都被血染透。男人一動不動的趴在伊特背上,臉色蒼白,嘴唇更是毫無血色,看上去就像死人。


    “快快抬進來!”霍森太太看著男人身上的傷,頓時也有些慌,說話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鄒凱也知男人傷很重,連忙去開了門,將自己床上的衣服全撿到一邊,和伊特一起將男人抬進了臥室裏。


    男人傷在背上,伊特和鄒凱一起搬著男人讓他臉朝下躺著,霍森太太去自己屋裏拿了把剪刀出來,小心翼翼的沿著傷口外圍剪開了男人的衣服。


    等霍森太太將男人的衣服剪開,還留在屋裏的人無不倒吸了口涼氣,甚至有人低唿了一聲:“他、他還活著嗎?”


    “還活著。”霍森太太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她吩咐道:“麥爾,快去鎮上請神父來!伊特去把你家裏的外傷藥拿來!米婭幫忙燒一鍋熱水!”


    屋裏的人一時手忙腳亂,被霍森太太點到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去準備,鄒凱沒有被喊道,他也就站在旁邊看著霍森太太給男人治傷。


    男人背後的傷口很是猙獰,伊特背著他迴來更是讓傷口撕裂了不少,此時不斷有鮮紅的血從傷口冒出來。霍森太太非常果斷的用一塊白布壓上了傷口,這樣粗暴的止血方式看得鄒凱一陣心驚肉跳,直慶幸自己沒有受傷。


    白布一按上傷口立刻就被鮮血浸紅,這時霍森太太找出了一個銅幣,將銅幣放到白布上,口中念念有詞。


    這是什麽?鄒凱心裏嘀咕,跳大神讓人迴魂?


    不一會兒,鄒凱就驚訝的看見白布上那枚銅幣發出淡淡的白光,那光芒並不強烈,在臥室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非常柔和。柔和的白光從硬幣開始蔓延,漸漸擴散到整塊白布,幾乎在白光亮起的同時,白布上的紅色就停止了擴散。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幾分鍾,霍森太太將血止住之後,伊特的外傷藥也拿來了,霍森太太小心的將白布揭開,期間又有血冒出來,霍森太太直接將外傷藥倒了上去,再一次蓋上白布。


    在霍森太太忙碌之時,無意中轉頭瞥到鄒凱驚訝的表情,向他解釋說:“我沒有法杖,但我們的力量都來自於維爾德,所以我用刻有維爾德相貌的銅幣作為媒介進行施術。”


    聽霍森太太一說,鄒凱就知道她理解錯了自己的驚訝,不過鄒凱也沒有去解釋,將錯就錯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其實他不光驚訝於跳大神真的可以救人,更驚訝於霍森太太會法術這一件事,他一直以為霍森太太隻是一個平凡的鄉村老太太而已!


    霍森太太給男人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之後就再也沒有事情能做,隻能坐在一旁幹等著神父過來。


    這個世界既然有教廷,自然就會有神父。神父和隸屬於教廷的法師和騎士不同,法師和騎士都是在戰鬥方麵非常有才能,而神父則是在治療病痛方麵有研究,簡單的說就是一個醫生。


    鄒凱還沒見過神父,此前他還以為神父是用藥給人治病的,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念咒語給人治病才對。


    沃麗吉村莊裏並沒有神父,要請神父隻能去鎮上的教堂。麥爾一個多小時之後才迴來,急急忙忙帶著神父進來。


    神父是個老人,一看見床上男人的樣子也是皺起了眉:“這個……我盡力吧。”


    說完,老人翻開了隨身帶來的書,快速翻到某一頁之後,他將雙手放在書頁上,神情嚴肅的開始吟唱。


    老人用的和霍森太太剛才用的不是同一個法術,這個法術的吟唱時間更久,借助的東西也從一枚硬幣變成了一本書。


    冗長的咒語念完之後,老人額頭已經滿是冷汗,而不知是不是鄒凱的錯覺,他發現男人身上那個恐怖的傷口變小了一點,男人臉上的氣色也好了不少。


    老人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問麥爾:“有藍晶花沒?給他吃一點,我已經無能為力,剩下的隻能看他自己。”


    “藍晶花?我們怎麽可能……”


    “我這裏還有,我出去拿。”這時霍森太太笑了一下,從床邊站起來出了門。


    鄒凱注意到麥爾很是詫異看著霍森太太的背影,默默將又一新名詞記在了心裏:藍晶花,稀有,至少在沃麗吉村莊是。


    不一會兒霍森太太就拿著一團巴掌大小的花進了門,那花成藍色,每朵花隻有指甲蓋大小,生得晶瑩剔透很是好看,而許許多多的小花拚成球狀,就像一個小拳頭。


    看到霍森太太拿來藍晶花,神父的眼睛也是亮了一下,隨即從隨身的包裏摸出一個小的研缽,將藍晶花放了進去,一邊研磨一邊念念有詞。


    放進去的藍晶花被搗爛,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父所念咒語的作用,搗出來的藍晶花也是晶瑩剔透,就像是流動的藍色水晶。


    神父將藍色的半透明液體倒入一個碗裏,然後在鄒凱和麥爾的幫助一點點喂給床上的男人喝。在藍色的液體觸碰到男人嘴唇的時候,昏迷中的男人立刻皺起了眉,當第一滴藍晶花液體流入男人嘴裏時,鄒凱很明顯的看到男人有了一個微小的掙紮動作。


    這是什麽療傷聖藥?


    藍晶花液體灌倒一半,男人的掙紮越來越明顯,最後手一抬,人還微醒,口中卻開始念著什麽。


    見男人開始說話,神父拿開碗,湊過去聽了一下,一聽之下神色駭然,立刻驚恐的大叫:“落星咒!快阻止他!”


    霍森太太臉色也是一變,立刻手疾眼快的捂住了男人的嘴——念咒語什麽的,捂住嘴不就行了。


    事實證明霍森太太的方法簡單有效,男人停止了念咒語,伸出來的手胡亂揮了一下,突然就睜開了眼睛。


    霍森太太見他醒了,也就放了手,男人眼神散亂了片刻,雖然他臉色一變,猛然趴到床邊狂吐。


    這東西有這麽難吃?


    鄒凱見屋裏麵的幾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男人的動作,他偷偷伸出手指沾了點藍晶花的液體,放嘴裏嚐了一下。


    咦?這不是香菜的味道嗎?


    大概是很久沒吃東西了,他這一吐隻吐出些藍晶花的液體,霍森太太見狀,轉身出了屋子,不一會兒就端著一碗泡好的麥片迴來。


    男人臉色蒼白,神情虛弱,看上去完全沒有力氣說話,喝了幾口霍森太太送來的麥片之後,他似乎好了一點,向大家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男人什麽都沒說,但屋裏幾人卻很明白的從他的點頭裏接收到了他想表達的意思:謝謝。


    霍森太太笑了笑,說:“你先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男人大概是沒有力氣說話,他現在也拿不出剛才吐藍晶花那樣幹脆迅捷的動作來,隻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霍森太太招唿著屋裏的幾個人出去,她最後給男人小心的蓋好被子,也出去了。


    傷已經治完,霍森太太向神父道了謝,讓麥爾將神父送迴去,又讓守在屋裏屋外幫忙的人都散去,最後這裏又隻剩了鄒凱和霍森太太。


    等人都走光,霍森太太向鄒凱招了招手:“凱,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霍森太太的笑容依舊和善,但見識過霍森太太救人方法的鄒凱,卻從心中升起一種這老人肯定不簡單的感覺。而且喊他過去說話,此時是想告訴他些什麽?


    鄒凱不由得開始反省自己這幾天的言行,不知道霍森太太有沒有看出他是個異端,他隻以為霍森太太是個很平常、甚至由於年老很多東西都記不住的老太太,所以很多時候也沒用過多的約束自己的言行,但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霍森太太到底發現了什麽沒有?


    霍森太太將鄒凱叫道了院子裏,院子裏擺著一個小圓桌和兩把椅子,她微笑著示意鄒凱坐下,沒有過多迂迴,直接說道:“凱,你應該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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