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什麽時候又惹到他了,這一副臭臉,像我牽欠著他什麽似的。


    “白九閻,河神不是他,那真正的河神在哪裏?”


    白九閻咬牙切齒念著我的名字:“胡寧舍!”


    天空,這溫度降得也太快了吧。


    我雙手抱著肩膀來迴揉搓:“白九閻,我怎麽了?”


    “你這麽就沒見到我,難道不應該關心關心我去了何處,又做了什麽事情,問問我可有受傷?”


    “啊這……你看起來也不像受傷的呀。”我鬱悶道,“啊,我奶奶醒了。奶奶!”


    我飛奔著跑過去,一把摟住剛剛醒過來的奶奶,身後傳來一聲歎息,我自動忽略了。


    “舍舍,奶奶這是怎麽了?”


    我緊緊抱著奶奶,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奶奶,你去了哪裏?你快要嚇死我了。”


    “舍舍,你沒事就好。”奶奶好像不打算說那天的事情,她慢吞吞的起身,我總覺得她蒼老了很多。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撇過頭悄悄用手抹去。最怕奶奶為我擔心,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人,比我生命還重要,是我想守護的人。


    我和奶奶一起迴家了,白九閻又不見了。我真希望剛剛救我的人是白恪,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白恪那種奇怪的感覺快要隨風消散了。


    白恪,你聽到了嗎?


    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就快忘記你了。


    “奶奶!我想我得離開村子。”我今天吃著雞蛋羹忽然說道。


    奶奶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後來她說:“好,村子確實不適合你。”


    “不是的,奶奶。如果可以,我想一直住在村子裏,但是村裏的人不願意饒過我,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把我當成那顆災星,他們想讓我祭河,連日子都挑好了。”


    奶奶氣得不行:“呀!挨千刀的,我不在的時候,竟然有這種事情發生嗎?我苦命的舍舍呦,奶奶老了,奶奶保護不了你。”


    “奶奶你別這樣說,是我連累奶奶。”我放下手裏的碗,抱住奶奶。


    正在我們倆情到深處時,門外人聲鼎沸,接著傳來了暴力的敲門聲。


    “誰啊,這麽晚了。”


    “開門!我們看見你家生煙了。”


    現在是淩晨三點,村民竟然這個時候來了我家。


    奶奶叮囑我在屋裏不要出聲,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想叫住奶奶,奶奶卻說她有辦法。


    我小心的趴在門口,從門縫裏往外看。


    村民蠻橫的闖進我家院子,有些人拿著鏟子,有些人拿著鋤頭,還有看抬著火把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好像要去掃蕩。


    “胡老太!今天你把那丫頭交出來,這裏就沒你的事兒了。你也不用擔心以後沒人給你養老送終,你家的恩情我們村裏每個人都記在心裏。可你要是不識好歹,就別管我們不念及這麽多年的同村情分。”


    奶奶話的聲音很小,我也看不到她在說什麽,隻能看到她單薄的身子,佝僂出一方我藏身的小天地。


    “十八歲生辰,不行!”


    “我倒覺得很有道理。”


    “要是她跑了怎麽辦?”


    ……


    村裏麵的人開始熱議起來,我覺得奶奶一定是再說我的生辰,為我爭取逃跑的時間。


    不過,我這次沒覺得我應該要跑。


    準確來說,要是奶奶跟我一起離開村子,那我轉身就走,都不帶迴頭的那種;可是奶奶七十多歲了,那個可怕的詛咒我不敢冒險。奶奶不會走,我便也不會走。


    就在奶奶一個人抵擋住村裏人的時候,我忽然就決定了,我要對抗村裏人。


    我不走。


    雞窩頭再次質問道:“她跑了怎麽辦?”


    我打開門一下子擋在奶奶身前。


    奶奶急切地把我拉到旁邊:“舍舍,你怎麽跑出來了?迴屋裏去,大人說話,沒小孩子的事。”


    “不,這次我和奶奶一起麵對。”我瞪向那些人:“我不會離開胡家村,也不會提你們祭河。我!胡寧舍!我的命隻能由我自己掌控。”


    “哈哈哈。”


    村裏人都笑起來,他們不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他們當我是一個小孩子。


    一言不發的村長說道:“過了十八歲生辰,我覺得可以。”


    “村長,你怎麽能同意呢?”


    “是啊,她過生辰還有許久,萬一要是跑了……我家翠花可是已經訂過娃娃親的。”


    “我家萍兒也不行,她不是完璧,祭河會惹得河神震怒的。。”


    一邊紮著兩個大辮子的女孩臉羞紅了一片:“媽,你胡說!我是!”


    ‘啪’女人一巴掌扇在女孩的臉上:“咱們不是就不是,沒什麽好丟人的。”


    ……


    我看著他們在我麵前拙劣的演技,按笑道:真諷刺啊。為了避免祭河,他們說出來一個又一個荒唐的理由,一個勁地維護著自家,何其自私。當一盆又一盆的髒水不斷往我身上潑的時候,他們又是那麽的理所應當,那麽的不顧廉恥……


    “行了行了,別演了。”我說道:“我奶奶在村裏,這次……我說什麽也不會離開她。”


    當我這麽說的時候,大家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我的把柄。


    “對,胡寧舍,你要是敢逃走,你奶奶她我們村裏就無人管她了。尤其你知道的,這村裏麵晚上沒有燈,老人家要是踩滑到溝裏,那也是有可能的。”


    要挾我?我胡寧舍不吃這一套。


    “嗬嗬……”我對上那人的眼:“那我告訴你,你們最好把我奶奶照顧好了,要是我奶奶被荊棘刺破了點皮,我一定讓這胡家村用不得安寧。你們可別忘記了,我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比如……被剝皮的人……再比如,七竅流血暴斃的……”


    他們不是把那些事都按在我頭上嗎?我承不承認的,也沒什麽多大的關係。


    “胡寧舍,你不是人!”


    我笑道:“我是人的話,你們一定更喜歡欺負我吧?記著,我不是人,以後對我客氣點!現在,給我滾。”


    “看你能囂張多久!”


    “哈哈哈……滾吧,趁我不想動手。我提醒一下你們,今天翠花在煲湯的時候,莫名其妙睡著了,守著我的那誰也是不知不覺睡著的……你們要是還不走,說不定……”


    我說到這裏,村長又出來當和事佬:“行了,明天還得去田裏,都各迴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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