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寧舍,出生在十萬大山之中的封狐村,後改名為胡家村。我出生的那天血月滿盈,萬狐朝拜。整整一月,每當夜幕降臨天上便出現一團怪異的星火,有首有尾,宛如一把掃帚。


    村裏人都說我是妖狐轉世,是會給村裏帶來災禍的掃把星。


    我是不信的,但我沒辦法不信。


    我媽剛發現自己懷孕,我爸便瘋了,整天口齒不清地念叨著‘唿氣’,現在仔細想想,他說的其實是狐妻。


    終於,在我出生的那天,我爸清醒過來,說要去找最好的產婆,這是開始……


    我爸走後下落不明,而我媽生我那天難產,一整個屋子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死的不是我媽,是接生的產婆。


    胡家村隻有一個產婆,這下急壞了我的奶奶,她打開門想去找人幫忙,結果發現整個院子都是狐狸,它們對著屋低首作揖。


    當我奶奶吃驚之餘,嬰兒的尖笑聲從屋裏傳了出來。


    沒錯,別的孩子是哭著出生的,隻有我是笑著。


    我奶奶跑迴屋,隻見我躺在地上,渾身的血管器官清晰可見,而產婆七竅流血,血跡在地上形成一個奇怪的狐狸圖案。


    第二天我媽趁我奶奶出去辦事跑去到後山,自己吊死在村裏的神樹上麵,兩眼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我家的方向,當村裏人將她放下來的時候發現衣裳直貼血肉,整個人身上沒有一寸皮膚,死狀慘目忍睹。


    同年,百年不遇的大水衝毀村裏的莊稼,八月鵝毛大雪凍死村裏成千上萬的活物,這一切讓本就不富裕的胡家村雪上加霜。


    村裏人篤定我是不祥妖物,留在村裏不僅影響整個村的氣運,還會帶來災禍。他們逼我奶奶,要讓她將我溺死在河裏,她也確實帶著我去了河邊。隻是將我舉高的時候,她終究是心軟了。


    好巧不巧的是河裏竟然有人落水。


    我奶奶將我放在樹下,二話不說跳下河裏救人,待人被救起,我奶奶發現他穿著一身八卦道服。


    那天大雨下得就跟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一樣大,奶奶抱起我,發現我竟然沒哭,還一直對著道士伸手要抱抱。


    道士說奶奶救他,便是他的恩人。最後掐指算算,送給我奶奶一塊粉色的狐狸玉佩,讓她戴在我脖子上說可以護我到18歲,並給我起了個名字:胡寧舍。


    我奶奶決定一人將我養大,毋庸置疑這樣一來就是跟村裏人作對。


    奶奶養的雞鴨經常莫名其妙就死了,曬在外頭的被子一不注意就被潑上屎尿。我落單的時候,村裏的小孩就拿石頭丟我,還念著:“狐妖妻,降災星,七分騷氣三分欺。我們打死狐狸精,否則她天天偷雞。”


    我發誓我沒有偷雞,可我和奶奶最終被趕出村,在和另外一村的交界處建起個茅草小破屋,那就是我的家。


    在我的記憶裏,幼時的夢中出現過一條雪白的狐狸,看起來兇巴巴的,總像是要吃掉我一般,還神叨叨地說我是他的妻,我要是不答應,他便要把我做成人彘。


    後來,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白狐成了一團血淋淋的東西。某次他赫然抬頭,那雙噬人心魄的眼睛便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腦子裏。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清晰的他。


    隨著我慢慢的長大,那團東西離我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最後連聲音都沒了,可我能感覺到他是存在的。


    不過我的皮膚倒是慢慢變好了,甚比尋常人家的嬰孩。


    當然,同村的小孩還是對我喊打喊殺。


    再後來我到了該讀書的年紀。為了讓我像其他孩子一樣上學,我奶奶沒少給村長和教書先生送雞蛋,可惜東西他們照收不誤,我讀書的事情卻讓我奶奶“再等等”。


    在我5歲那年,小叔叔帶著嬸嬸來到村裏。我奶奶說城裏的人沒有封建思想,請求他們把我帶去城裏讀書。


    嬸嬸欣然接受。


    我一度以為是我看起來討喜,現在想想著實是我想多,她領養我不過是為那筆補助金罷了。畢竟我一個小孩子吃不了多少,讀書也不過是九年義務教育,至於我考上了高中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從此冷眼相待自是少不了的。


    我落戶的時候被嬸嬸弄錯了歲數,今年剛剛高考結束的我,其實距離18還有兩個月。


    過完這兩個月,我將會步入大學,開啟一個全新的人生。我想好了,學費可以貸款,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打工,賺夠我的生活費。


    h城屬於18線小縣城,想找個暑假工作比登天還難,恰好遇到城裏唯一一個密室逃脫工作室招聘npc,我憑著多年的戲精演技和出眾的外表勝出,成為其中的一員。


    今日我的同事夏夏請假,我答應幫她頂班。剛到工作室,店長劉嬌嬌便把衣裳往我懷裏一扔,轉身去了監控室:“十分鍾後《狐妻血咒》,胡寧舍趕緊換衣裳。”


    我看著手裏的紅色衣裳,心裏有些煩躁,又是《狐妻血咒》。近兩月大爆的密室逃脫劇本,一天演十遍情有可原,而作為急需大學生活費的窮學生,我更沒辦法說不演。


    與往常無異,我換上衣裳拿著婚書躺進一副棺材裏,等著玩家進來找線索,嚇他們一跳再換衣裳趕去下一個屋。


    “那那那,她手裏有東西……快去拿。”


    我感覺到玩家靠近,耳麥裏也傳來劉嬌嬌的指示,穆然睜開眼睛直起身,配合上恐怖音效,玩家被嚇得驚聲尖叫,抓了婚書估計連狐妖新娘長什麽樣都沒看清就連滾帶爬跌出了屋。


    “切~”對於這種場景我已經見怪不怪。我捋了捋額前垂下的假發,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我想是走散的玩家,於是故作僵硬地用手指指側邊的門。


    那人看到我也不害怕,反而眼神怪異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陰森森的笑。我被他整得心裏發毛,正準備問問同事什麽情況他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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