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寒冬,天塹國的碼頭又迎來了大大小小的商船,人來人往,又恢複了以往的生機。


    “東家,貨都裝船了,可以起航迴家了。”小夥計顛顛的跑到錢昱身前,笑道。


    錢昱聞言瞧了眼已經揚帆的船隻,邁步下著石階。


    “錢公子?”


    突然間,一女子之聲在碼頭響起,帶著些許驚訝和少許驚喜。


    錢昱聞聲看去,隻見身前女子身著女兒國的服飾,發髻微挽,顯然已是婦人打扮。


    “阿骨娜姑娘?”錢昱聲音輕輕出喉,顯然也未曾料到竟在天塹國遇到這位真性情的女子。


    “難得錢公子還記得小女子。”阿骨娜輕輕一笑,轉身對身旁穿著女兒國官服的女子道:“阿夫,這就是那位帶著牙刷牙膏去咱國的大周商人。”說罷複又看向錢昱道:“這是我夫婿,奉女王旨意出訪天塹國。”


    錢昱聞言心中驚訝萬分,麵上卻施禮道:“這位大人有禮。”


    “錢公子有禮。”女官微還一禮,抬頭時便見天塹國的官員匆匆站在碼頭,便道:“下官皇命在身,便辭先行了。”


    “阿夫,我與錢公子話別幾句,隨後在驛館等你。”阿骨娜拉住夫婿道。


    女官微微點頭便抬階而上。


    “錢公子,能否問一句,那姓梁的,如今可好?”阿骨娜看向錢昱問道。


    錢昱雙眸閃過愕然,但見阿骨娜問的坦然,便笑道:“那姓梁的,很好,姑娘若好,便是兩廂安然。”


    阿骨娜聞言笑道:“那便好。”說罷阿骨娜手插著腰,道:“下輩子我非打得她滿地找牙不可,這輩子嘛,我便姑且高抬貴手放了她好了。”


    “姑娘解開心結,可喜可賀。”錢昱笑道。


    阿骨娜聞言倒有些扭捏了,風吹過,耳邊的發絲隨風揚起,但見她輕啟丹唇道:“阿骨娜有一事勞煩錢公子,望公子帶話給那人,便道我已知愛不能勉強,也請她一定要幸福。”說罷阿骨娜台階而上,一步一步離開碼頭。


    不知怎地,錢昱望著阿骨娜的背景竟生出一股別樣的情懷來,世間何其之大,有的人一麵之緣後今生便再也無法遇見,各自演繹著各自的人生。阿骨娜性情中人,今日一別,怕是今生無法再見了,很可能就是人生之中遇到這人的最後一次見麵,這相遇的緣分究竟誰定下的?生命中來來往往許多人,能守在心坎之人身畔是何其的幸運。


    “錢東家沉吟什麽?可是為剛才那位女子?”陶清話說出口便有些微愣,幾時起她竟會吃醋錢昱同女子交談?


    錢昱聞言看向茫茫大海道:“適才沉吟,錢昱得天眷顧,甚是幸運。”能與玉蘭結為連理,共伴餘生,是她錢昱三生有幸。


    錢昱說罷,思念玉蘭之心更勝,提袍匆匆下了台階,上了船。


    如今春風徐徐,天朗氣清,正好揚帆迴家會親人。


    陶清微愣在原地,隨後在小敏的催促下,方才登船。船緩緩駛離岸邊,她竟沒有半分喜悅之情,那人盼著夫妻重聚,盼著重享天倫之樂,哪裏知曉她內心淒惶,無計可想。


    “噢!!!迴家嘍!”商船上眾夥計朝著大海興奮的喊著。


    錢昱坐在船頭,含笑看著,此刻她的心情也如眾人一般,折騰一年終於要迴家了。


    海上漂泊整一月,商船終於臨近大周國。


    錢昱覆手站在船頭,閉著眼感受春風拂麵,嘴角微微勾起。


    “錢東家,我家小姐泡了毛峰,請錢東家共飲。”小敏站在錢昱一米處,微微施禮道。


    錢昱聞言睜開雙眸,迴轉身看向小敏,隨後又越過小敏看向船艙內,不由一歎。既知她是女子,又家有妻女,何故放不下?況陶清此女非碌碌庸脂俗粉,實不該如此。


    錢昱想罷微整長袍走近船艙。


    “錢東家,請坐。今日陶清備下三種上品茶,與錢東家共品。”陶清莞爾一笑。


    錢昱聞言就近而坐,端起毛峰茶輕抿一口道:“如家毛峰香遠益清,飲一口迴味悠長。”


    “錢東家此刻倒有些王婆賣瓜了,這碧螺春也不差哦。”陶清說著將茶推向錢昱。


    錢昱看著茶杯笑道:“請恕錢某獨愛毛峰,飲不慣碧螺春。”


    “錢東家為何不嚐試一下,說不定,豁然覺得碧螺春也是茶之上品呢?”陶清已然沒了適才的笑意,盯著錢昱的雙眸問道。


    “錢昱從未否認碧螺春是茶之上品啊!”錢昱看向陶清道:“況且,碧螺春乃是上供之差,皇家顯貴獨愛之,可見此茶香醇獨到之處。”


    “既如此,錢東家為何拒飲碧螺春呢?”


    “人的口味各有不同,有人獨愛此茶,自然也有人飲不慣,喜好之事哪有什麽原因?”錢昱淡淡的笑道。


    陶清聞言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又緊,她不曉得錢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的與她談論茶。


    錢昱自以為大家都是聰明人,話不必說絕自能領會深意,飲盡毛峰茶便起身離開。


    陶清緊繃的身子終於在錢昱走出船艙那一刻倒在椅背上,她從未這般無助過。


    黃昏時分,商船伴著春風駛進廬江碼頭,浩浩蕩蕩的商船讓廬陵的百姓紛紛駐足觀看。


    錢昱吩咐郭秀才卸貨,自己一步一步下了船,站在岸邊指揮著眾人。


    三十幾個夥計忙忙碌碌從船上卸下異國奇物,更是讓人停下圍觀。


    廬陵傳的沸沸揚揚,康大掌櫃得了信一邊讓人去錢府報喜一邊領著夥計匆匆趕來,一臉喜氣朝錢昱施禮道:“東家,東家滿載而歸,可喜可賀。”在康先生眼中,開拓北疆生意可謂創舉,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錢昱含笑看著康先生一路快走到自己跟前,道:“康先生,一載相別,您依舊健步如飛啊!”


    “嗨,老了,快走這幾步喘的緊。”康大掌櫃擺手笑著。


    錢家


    “什麽?”蘇玉蘭有些恍惚,隨後站起來看向來人道:“你是說東家迴來了?”


    “是啊,太太,船隻都靠在碼頭呢,可氣勢了,康大掌櫃都趕去碼頭迎東家了!”夥計眉飛色舞的比劃著。


    “這下好了,昱哥兒總算迴來了,二嬸,昱哥兒迴來,你和弟妹夜裏再不用擔驚受怕了。”旭哥兒媳婦說著蹲下身子將小包子抱起來道:“小包兒,聽見沒,你爹爹迴來了。”


    “是啊,可算迴來了,一家團圓。”錢母笑的合不攏嘴。


    “嬸娘,二叔迴來了,你不高興嗎?”小水濘扯了扯蘇玉蘭的裙子。


    蘇玉蘭聞聲猛的迴神,蹲下看向水濘笑道:“嬸娘自然高興了,嬸娘帶你和妹妹去接二叔迴家好不好?”


    “好,隻是嬸娘,你為什麽哭了?”小水濘湊近蘇玉蘭,抬起小手抹了抹蘇玉蘭的眼角。


    “嬸娘這是高興的。”蘇玉蘭說罷抹了眼淚站起來,吩咐紫鵑去套。


    “旭哥兒媳婦,你也一同去,兩個娃玉蘭一個人怕是照應不過來。”錢母坐在一旁囑咐道。


    “還是二嬸想的周到。”大嫂抱著小包子應道。


    馬車套好,蘇玉蘭和大嫂帶著兩個孩子趕赴碼頭。


    “弟妹,這本該高興的事兒,怎地還哭呢?”


    蘇玉蘭聞言輕抹眼淚,看著懷裏已經睡了的女兒笑道:“也不知怎地,一路上就是止不住,倒是奇了。”蘇玉蘭說罷一笑接著道:“想去年廬江苦苦追,傷心離別還不曾這般止不住眼淚。今年春迴人也迴,倒止不住了,讓大嫂見笑了。”


    劉敏大嫂聞言微微一歎道:“這是你一年太過隱忍所致啊!”


    馬車悠悠來到碼頭前。


    蘇玉蘭掀開車簾,隻一眼便發現人群中的錢昱,一席藍衫臨風而站,麵目神情顯得意氣風發,隻是人瘦了,黑了。


    “唔!”蘇玉蘭懷裏的小人動了動,睜開朦朧的眼睛,剛睡醒的小人老老實實的呆在娘親懷裏,睜著萌化人心的眼睛,老老實實的,不複清醒後的頑皮和機靈。


    “東家,太太來了。”康現在瞧見馬上,止了原話,抬手示意錢昱朝馬車看去。


    隻一眼,錢昱便覺得整個心都靜了下來,再發雜念,雙眸含情的看向馬車上掀著車簾的女子,那是她一生的牽絆和幸福。


    “東家,一路風塵仆仆,還是先隨太太迴家吧!”康先生笑道。


    “那錢昱就先行一步,明日讓眾分店的掌櫃和夥計們一同來家吃家宴。”錢昱說罷轉身一臉幸福的朝著馬車走去。


    “小姐!”小敏見自家小姐想去追錢昱,便連忙攔住。


    陶清閉著眼,微微一歎,轉身上了自家馬車。兩輛馬車一東一西駛離。


    “玉蘭!”馬車前,錢昱輕輕喚了一聲,隨即便被玉蘭懷裏的小粉嫩吸引了目光,錢昱愣愣地瞧著小人,心裏頓時美翻了,她錢昱的女兒竟長得如此的萌,跟布娃娃似的。


    小包子嘟嘟著小嘴,歪著頭一臉天真的看著眼前的人。


    “上來吧!”礙於大嫂在一旁,蘇玉蘭隱去了快要脫口而出的思念之話,微微向裏挪出位置道。


    錢昱低頭一笑,複而看向劉敏施禮道:“大嫂”隨後便上了馬車,一雙眼又粘迴到女兒身上。


    “二叔!”小水濘依偎在娘親身旁,見二叔好似未看到自己一樣便嘟著嘴喚了一聲。


    錢昱顯然驚著了,聞聲看去笑道:“水濘也來了,一年了,倒是長大了。”


    蘇玉蘭抱著女兒抿著嘴不出聲,天知道她有多想抱抱錢昱。


    “二叔,小妹妹也長大不少,都能走幾步了。”小水濘笑道。


    “是嗎”錢昱語調上揚迴頭看向女兒,伸出手指攥了攥女兒的臉頰。


    “別鬧她!”蘇玉蘭低頭看女兒快哭的樣子,連忙拍開錢昱的手,“剛睡醒!”。


    錢昱被拍開也不惱,湊近蘇玉蘭想說些相思的話兒,可又覺得場合不對,局促又著急的坐在一旁,雙手緊緊的抓著袍子,多想把眼前這對母女都摟進懷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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