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珊被梁佑安抱進懷裏,皺著眉頭,抬頭一瞧,竟有些恍惚,梁佑安眉眼之間怎麽像極了那個人。


    “啊!”梁佑安放下張寧珊,還未轉身便被強盜的刀劃傷了胳膊。


    丁遠山帶著護院朝梁佑安這邊趕來,沒幾下,強盜便被打跑了。


    張淵從馬車上下來,簡單查詢了人數,便命商隊稍作準備,片刻便又啟程了。


    “梁佑安,大小姐吩咐讓你到車梁上坐著。”阿月掀開車簾往前喊道。


    梁佑安一聽很是驚訝,惡魔女怎麽轉性了,可驚訝歸驚訝,梁佑安還是坐在了車梁上。


    張寧珊掀開車窗簾布,瞧了瞧走在前麵的錢昱,雖然心疼他徒步行走,卻沒有理由讓錢昱也坐在車梁上。


    所幸自此一劫,路上倒也太平,商隊順利進入了賓陽城門。


    “你們先進客棧,把貨卸到客棧後院。”張淵下了馬車對馮材等人說道。


    此刻,張寧珊被丫鬟扶下馬車,見自家大伯看向自己眼睛不由的跳了跳。


    “珊珊!”


    果然,張淵喊住了侄女。


    “隨我去縣衙一趟,也不知你是怎地,從小便與張幸交好,結果大了越發疏遠,張幸也是,我救他收留他讓他讀書考功名,兩年了書信來的越發少!”張淵板著臉說道,他以前也考慮過張幸,但這個侄女死活不答應,所幸現在有錢昱,不然,他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伯父去便好,畢竟我與張幸都大了,該避嫌了不是。”張寧珊聞言揚起嘴角笑道。


    張淵聞言道:“我既讓他隨了張姓,還有什麽可避嫌的,罷了罷了,雖說他如今做了賓陽的縣令,可我到底是他恩人,便是讓他來見我也不為過。”


    張淵說罷便打發駕馬車的小廝去了縣衙。


    張寧珊聞言微微低頭,兩年了,自從兩年前自己說了些狠話,便再也不見張幸的書信。


    商隊在客棧安頓下來,錢昱拉著梁佑安迴了房。


    “錢昱,不用包的這般仔細,隨便包紮一下就好,不疼。”梁佑安倚在床上笑道。


    錢昱聞言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道:“你太莽撞了,若不是丁大哥來的及時,你早被砍死了,凡事安全第一。”


    “嗯,錢昱你所言極是。”梁佑安裝模作樣點了點頭。


    錢昱見狀囑咐其多休息,自己背著竹包出了客棧,打聽市場去了。


    錢昱前腳剛走,一官轎便落在客棧前。


    “大人,到了。”


    跟班話一落,較簾被裏麵的人用扇子挑開,較子裏的人彎腰走了出來,身穿青色長袍,端的十分清秀,行動之間倒有幾分灑脫。


    “張大人,東家就在二樓。”張家車夫連忙上前引路,如今張幸已是當官的人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對待。


    張幸聞言隻是點了點頭,隨著車夫上了二樓。


    房間裏,張淵一臉興奮。


    “許久未見那小子了,還真是有幾分想念,他也是個出息的,竟一路高中了進士。”


    張寧珊聽在耳裏微微斂眉,她倒希望張幸不中,那樣便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東家,張大人來了。”車夫敲了敲門。


    “快讓他進來。”張淵爽朗笑道。


    門開了,張幸手執折扇走了進去,雖然餘光瞥見了張寧珊,但卻未曾正眼瞧過去。


    “張幸見過東家。”張幸徑直走向張淵。


    “不興這般叫了,如今你是官,便叫我一聲伯父吧!”張淵虛扶起作揖的張幸,讓其坐下。


    張寧珊自張幸進來便直打量,見張幸理也不理自己,心裏竟生出幾分氣來,微微側身也不言語。


    “珊珊,幸兒來了,你怎地連聲招唿也不打?”張淵看向侄女問道。


    “人家進來也不曾見到我,作何憑白作踐了自己?”張寧珊轉過頭直視張幸。


    張幸聞言好不尷尬,當初說老死不相往來的是她,說自此視為陌路的也是她,怎地又埋怨她不打招唿起來?


    在張淵詢問探究的目光下,張幸站了起來,微微作揖道:“張幸見過大小姐。”


    “可別,當真是不敢當,如今你可是縣太爺了,叫我大小姐豈不是打我臉嗎?”張寧珊說罷便愣了,她也不曾想兩年多未見,自己對張幸這般苛刻起來。


    張幸聞言也氣悶,坐下迴道:“張幸怎敢,張幸當初不過一要飯的乞兒,若不是大小姐肯賞碗飯吃,張幸早就餓死了,即使現在當了官,也不曾忘記你是我主子,我又豈敢稱唿你名字?”


    “張大人說這話可就不對了,你以前難道不曾喚我家小姐珊兒?莫不是當了官便六親不認了?”阿月脫口道,她們四大丫鬟自是知曉張幸是女孩,小時候也偷偷時常一起玩,可不明白張幸為何去當官,為怎地與自己小姐生疏起來。


    “阿月,你同人家說的著嗎?也不看看人家現在是什麽身份,咱們又是什麽身份,當心人家不開心怒了起來,拖你去衙門打板子。”阿圓陰陽怪氣起來,以前東家讓張幸跟堂少爺們讀書,她們替張幸隱瞞性別,為的就是一口氣,誰說女孩讀不了書,她們偏讓張幸去,可沒想到張幸中了進士便和她們大小姐鬧掰了,狼心狗肺的東西,若不是念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早去揭穿她女子身份了。


    張幸坐在那臉紅一陣白一陣,被好姐妹這般說她隻有忍氣吞聲的份。


    “你們放肆,怎麽同幸兒講話呢?”張淵很是不解,“以前你們同幸兒不是很要好的嗎?府上男娃子當中不是隻和幸兒玩嗎,怎地今日說出這般的話。”


    張淵話一落,眾人都不再說話。


    “幸兒,她們都被珊珊慣壞了,你莫要放在心上。看到你功名有成我心甚慰啊,府上那幾個不成器的,連個舉人都不是,唯獨你金榜題名,也不枉我栽培你一番。”張淵笑道,同時以眼神警告幾個丫鬟。


    “堂少爺們天資聰穎,今年必定高中,伯父不必過於擔心。”張幸停了停又道:“當初伯父讓我與堂少爺們一起讀書,大恩大德張幸銘記於心,伯父若有什麽差遣的請盡管吩咐。”


    “哪裏有那麽多事,叫你過來不過敘敘舊。”張淵說著便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見見吳老板,你和珊珊好好聊聊。”


    “伯父慢走!”張寧珊與張幸幾乎同時站起來說道。


    “好,好,你們聊!”張淵說罷便出了門。


    “喂,你,說你呢,我們與你家大人有話說,你出去。”阿圓走到張幸跟班麵前道。


    “大人?”跟班瞧這架勢,心裏莫名有些怕意。


    “沒事,你先迴去吧!”張幸顯得十分淡定。


    跟班聞言瞧瞧阿圓,見其瞪自己便轉身走了。


    “張大人?你倒是坐的住!”阿圓氣極了。


    張幸聞言搖開扇子,反問道:“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為何坐不住?”


    “你,當真是變了,越來越有官老爺的做派了,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們就去揭穿你,讓你被砍頭。”阿圓瞪大眼睛說道。


    張幸聞言苦笑道:“現在去揭穿也不晚,不過一條命而已。”


    “好了好了,你們這是做什麽?”阿好聞言連忙上前,拉住阿圓道:“大家十幾歲便在一處了,沒必要非得說這些個狠話。”


    張寧珊瞧著張幸,自然瞧見眉宇那份坦蕩和嘴角那份苦笑,莫不是這人真看透了生死。想著思緒迴到了八年前,那個時候她十一歲,張幸九歲。


    “伯父,下次什麽時候再來瞧雪景,珊珊喜歡雪崖邊的梅花。”十一歲的張寧珊坐在馬車上依偎在張淵身側。


    “珊珊喜歡看那隔幾天再來,叫上你爹你娘一起來。”張淵笑的十分爽快。


    “籲!”車夫拉住馬,馬車停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張淵坐在車裏問道。


    “東家,前麵躺著一個小孩!”車夫迴道。


    張淵聞言下了馬車,走近一瞧,小孩衣服十分破舊,而且很不合身。


    “還有氣,帶迴去吧!”張淵探了探鼻息站了起來。


    車夫把一身破舊的孩子抱上馬車,張寧珊坐在一旁瞧著,“伯父,他怎麽了?”


    “今年大旱,怕是餓壞了,迴府後讓府裏的婆子給他喂點米湯。”張淵說著瞧了咱餓婚的孩子,“很少見窮人家的男娃子長的這般白的,倒不像個沒福的。”


    “東家,到了。”


    張淵聞聲讓車夫打橫抱起小孩進了府。


    那個時候,迴房的張寧珊擔憂極了,她第一次瞧見被餓暈了,便遣了大一些的阿好拿著點心去探望。


    婆子喂了米湯後便去忙了,阿好進屋便瞧見炕上的娃子,見其渾身髒兮兮的,便濕了帕子給洗了手,可洗臉時意外發現了耳洞,心下愈發好奇,迴房同張寧珊稟告。


    “什麽,你說那人是女孩子?”張寧珊很是驚訝,“阿好,你看錯沒有,他明明穿的男裝。”


    “應該沒有看錯,小姐,要不要同東家講。”阿好問道。


    張寧珊那時候人雖小,卻極有主意,歪著腦袋道:“我想沒有必要,她醒了便是要走的,沒有必要將人家隱瞞的事拿出來說。”


    “知道了,小姐!”阿好等人紛紛點頭。


    “既是女孩子,便沒有忌諱的,你們趁婆子們忙便替她淨一淨身子吧。”張寧珊說罷便躲到裏屋,鑽進被窩裏拿起手爐。


    她想著左右不過一麵,沒成想那女孩被伯父留了下來,她也曾有幾次想對伯父講,可是,要麽伯父身邊都有人,要麽她不知從何講起,直到伯父給她取名張幸讓她進家學,四個丫鬟求情她便再也沒有提起,總想著上完家學再說不遲,沒成想伯父竟讓張幸如堂兄那般進了考場,自此她想說也狠不下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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