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英姿颯爽,哪裏有半點兒病態,司徒亮明白,這次,他們是中了齊王設下的圈套了。


    司徒亮迴頭看了看外麵的弓箭手,知道大勢已去,再堅持下去,也無非是個被萬箭穿心的下場,他隻得雙膝一屈,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縱使他機關算盡,卻不及齊王臨時起意,這便是實力的懸殊。


    齊王輕蔑的笑,“寡人能登基做這大齊之主,便是有擔當天下之才,爾等這等野心,隻是自取死路,司徒亮,你還有什麽話說?”


    司徒亮帶過來的幾個人,包括司徒亮自己,都沒有求饒,他們在謀反之前,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成功了,則是天下收入囊中,失敗了,便是連性命也都賠進去了。


    所以,什麽樣的結局,他們都能坦然接受。


    “好,來人,拉下去,待大理寺卿過堂之後,斬。”


    “是。”


    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劉總管揮了揮手,弓箭手們像突然間鑽入了土裏一般,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接下來,還有很多內奸需要清理,司徒亮一事,牽扯出太多的人,有的他忙了。


    司徒亮等叛將也被押入了天牢,一場小小的風波,就這樣不費一兵一卒的平息了。


    王上平安,則皆大歡喜,幾位重臣紛紛上前道賀,太後與眾嬪妃,此時居然熱淚盈眶。


    “王上,王上你沒事就好,嚇死哀家了。”


    剛剛在生死線上走上一遭,任何人都覺得像做夢一般。


    齊王安撫著母親道:“寡人一心隻想著引出叛軍,未曾與母後打聲招唿,害母後擔心了。”


    太後道:“沒關係,沒關係,天下的事大,王上能不費一兵一卒,巧平了叛亂,哀家就安心,我兒辛苦了。”


    揮了揮手,齊王道:“寡人假意昏迷這一日一夜,想來母後也是寢食難安,雲妃,你親自送太後迴去,好生陪伴太後安寢。”


    得蒙王上信任,雲妃也連忙拭掉了腮邊的淚,一臉欣喜道:“臣妾遵命。”


    該離開的,都離開了,餘下的,便是齊王的私事了。


    駿王知道,接下來的事,便與自己無關了,他轉身便要離開。


    “駿王,留步。”


    齊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駿王頓了頓,隻得又轉過身來,道:“不知王上,還有何吩咐?”


    齊王沒有理他,迴身轉向跪在地上,依舊哭哭啼啼的司徒婉瑩道:“王後,你還有何話說?”


    自己的兄長犯下這般重罪,論罪該誅九族,王後痛苦的閉上眼,抽噎道:“臣妾知道罪惡濤天,不敢奢求王上寬恕。”


    齊王點了點頭,道:“你在生死攸關之際,還想著寡人的安危,也算有些夫妻之情,來人,把王後帶下去,禁足未央宮,待寡人再做定奪吧。”


    看來,齊王終究還是不忍殺她。


    王後默默的磕了個頭,然後站起身來,緩緩離去。


    長壽殿裏,剛才還人滿為患,片刻之間,,便隻餘下駿王與齊王兩個人了。


    空氣好像都有些凝結了,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相處著,誰也不說話,連一旁銅壺裏沙子流下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良久,齊王似乎是長長的舒了口氣,指了指桌邊的椅子,道:“坐。”


    駿王略施一禮:“君臣有別,臣不敢。”


    齊王緩緩的踱步到他身前,看著他的臉,“寡人一度以為,想要策劃謀反的人,是你。”


    駿王沒有說話,也許,他也早知道,齊王會這麽想吧。


    如果換做是別人,齊王怕是早就調兵遣將,與謀反之人廝殺一番,而不至於大費周張的演這麽一場戲了,他最終,還是不想不到最後一刻,才撕破了臉皮。


    畢竟,齊王與駿王的這段情誼,是外人誰也看不懂的。


    “如果寡人一病不起,那麽這大齊的江山,就是你的,你為何又說,若是查不清原委,便終生不入京城呢?”


    駿王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江山社稷,於我如一身負債,我本無心這帝王之位,也不想與你兄弟相爭。是你不信我而已。”


    這次兩日兩夜不曾合眼,追查齊王病患,一半是為了餘婼恬,另一半,自然也是因為擔心齊王的病,齊王雖然躲著,卻也暗地裏打聽著他的行蹤,齊王不得不領情。


    沉默了半響,齊王終於語重心長的道:“你我出生在這帝王之家,怕是難得有這場兄弟之誼,兄弟,餘昭儀的事,寡人,寡人……”


    駿王卻伸出了手,攔住了他的話頭,猶豫了一會兒,道:“王上,臣弟明白,臣弟還有一請求,既然娶了她,還請王上好生對待她,莫要傷了她的心。”


    這一段話,便是表明了他與餘婼恬的關係,怕是從這一刻起,便永遠的塵封了。


    齊王明白他的心意,如釋重負一般的鬆了口氣,“寡人,記得了。”


    黑暗終會過去,黎明總會來臨。


    終於走出天牢,餘婼恬閉上眼,用全身心體味著外麵燦爛的陽光,唿吸著幹爽的空氣,嘴角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原來,“伴君如伴虎”這句話,還真是至理名言呀。


    隻不過,這一次不死,怕是下一次,再有人想讓她在鬼門關門口繞一圈,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恭賀娘娘洗清冤屈,迴歸安寧宮。願娘娘自此多福多祿,長壽安康。”


    一進入宮中,幾個宮人與侍女就一字排開,恭迎著餘婼恬的迴歸,這讓餘婼恬心情甚好,銀屏在門口擺了一盆香椿水,用柳枝沾了,然後撒到餘婼恬的身上。


    “娘娘,此番你淋了這香椿水,黴運以後都離你遠遠的,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餘婼恬連忙揮手攔開她,道:“可別,這香椿的味道甚是難聞,你可千萬莫要弄到我的身上。”


    銀屏卻不依不饒,“不行,娘娘,這香椿本是摒除邪氣之物,隻有淋了這水,方能去了晦氣,永保娘娘平安。”


    餘婼恬卻隻是淡然一笑:“此次保我平安無事的,哪裏是什麽水?我心中有數,多謝你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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