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姨娘因著娘家的身份,和王相的寵愛,也能上座。


    這份殊榮,是別的姨娘,沒有的。


    王曼華的父親多看她一眼,便和高姨娘互相夾菜用膳。


    嫡母和王麗華圍著老夫人。


    三個庶妹對她,滿是無善意的打量。


    王曼華內心有些好奇費解的吃完這頓飯。


    丞相府裏的氣氛,她真的看不明白。


    她的姨娘,居然,當著老夫人和王夫人的麵,和她父親濃情蜜意。


    這兩位王府裏,最高權力的女人,都當做沒看到……


    飯後,眾人在前堂小坐。


    全程,她都是個透明人。


    最後,大家各自散了。


    嫡母和嫡姐,左右扶著老夫人離開;她父親攜著她姨娘離開;庶妹結伴離開。


    王曼華最後離開,滿身疲憊。


    在迴自己院子的路上,聽見有人小聲取笑,“還不是一個庶女,牛什麽牛?外祖母再好,又怎麽樣?”


    “嗬嗬,就是,也不看清自己身份,就高高在上的,真討厭。”


    “你們看她用膳,故意那麽多規矩,真以為自己是嫡女啊?”


    雲霞聽著聲音漸行漸遠,氣的狠狠一跺腳,擔憂的看著自己主子。


    到底是,進了深秋,涼風有些冷意,王曼華淡然的握著雲霞的手道:“折騰一日,我乏了。迴屋吧。”


    王曼華遠遠的看見,雲霞提著燈籠等在院門,心口暖了一些。


    迴房後,王曼華換了家常服。


    她拿著一本棋譜在看。


    四個大丫鬟圍繞她一圈,各做各的事情。


    暖融融的燭光,映在她們的側臉上,一副歲月靜好。


    憐雪報道:“小姐,府中安排的人,我都安排在外圍,不讓他們貼身。”


    王曼華表示,對憐雪的安排沒有異議。:“你辦事,我放心。”


    時間不早了,四位丫鬟伺候王曼華入睡。


    這一夜,她睡的並不好。


    天還蒙蒙亮,王曼華就起身,在丫鬟的侍候下,穿戴好出門請安。


    路上偶遇,同樣請安的高姨娘。


    高姨娘隻瞥了她一眼,就冷漠。


    然後,對嫡女王麗華各種關心。


    嗯,高姨娘真的草包。


    王曼正端坐著兀自深思。


    嫡母問道:“曼兒,昨晚睡的可好?”


    王曼華忙打起精神,柔笑:“謝母親關愛,女兒昨夜睡的很好。”


    王夫人哦了一聲,看向王曼華身邊的丫鬟:“給你挑去的奴才,都是懂規矩的。”


    王曼華忙道:“母親費心了。謝母親。”


    “我倒忘了,曼兒身邊,原不該這樣的,身邊仆從數量太多了,有些壞了規矩。不過,這是你外祖母給你的心意……”


    王曼華端坐等著,王夫人的下文。


    卻不想,王夫人將目光,轉到高姨娘,問:“高姨娘?”


    高姨娘聽到王夫人問自己的話,看了一眼王曼華。


    王曼華緊張的手心出汗。


    她的姨娘,會為她說話嗎?


    高姨娘看丫鬟春燕和雲霞,隨意道,“人多,那就,減一些啊。”


    王曼華的,心沉了下去。


    “不過,這都是,我母親給的。賣身契和工錢,都不在夫人手上,我們也沒有辦法。要不,把府裏分配到她院中的人,給調迴來?”


    王曼華心裏有點感動,偷偷看一眼散漫的姨娘,對王夫人說道,“女兒,考慮不周,理應如此。”


    王夫人眼神突然犀利,朝高姨娘:“麗華身為嫡女,也不過四個大丫鬟。嫡庶有分,姨娘不會,不清楚?”


    高姨娘一臉無辜,“給麗華,再加兩個不就,比庶女多了。正好府裏給她的丫鬟,調走給麗華啊。”


    王曼華眸光發亮。


    她的姨娘關心她這個女兒的!


    王夫人的臉冷了。


    庶女們,齊聲沉默。


    一個是丞相夫人,一個是丞相心尖上的姨娘。


    這個姨娘長得比夫人美,身份背景也比夫人好。


    是低下的妾沒錯!


    奈何丞相寵著,娘家撐著。


    所以,正妻尊貴,得到男人心的妾,也嬌貴。


    但是,詭異的是,高姨娘好像很樂意做妾,特別喜歡給王夫人請安什麽的。


    王麗華憎恨的瞪了王曼華一眼。


    王夫人神色晦暗,一直盯著高姨娘。


    這個女人不過就是個草包,是個蠢女人。


    但是,王夫人瞧見高姨娘眼中的無辜和不解,氣血上湧!


    十五年了!


    她都沒有,整死高姨娘這個草包女人!


    高姨娘繼續懶洋洋,自顧自的喝茶。


    王夫人抓高姨娘錯處:“你一個姨娘可以叫,小姐的名諱?”


    “哦……是我的錯了,大小姐不要在意,我昨日和老爺說那丫頭比不上你,老爺讓我把你拿女兒看待,方才一時高興就忘了。”高姨娘麵上沒有得意,一臉內疚的樣子讓王夫人更心塞。


    昨晚,老爺又整夜膩在這狐媚子院中!


    再聽,方才一時高興!


    從頭到尾,哪有值得高興的事?!


    王曼華看姨娘如此霸氣,能把王夫人說的啞口無言。


    再觀察周圍,低下頭的姐妹,心想,看來,這樣的事,常發生?


    祖母說,她姨娘的身份在下嫁之前,比得過她父親全家。


    父親現在坐上丞相的位置,暗裏她大舅舅二舅舅也幫不少忙。


    她姨娘若是爭氣些,憑著娘家身份和她父親的寵愛,她的日子怎麽會難過。


    而且,早就可以領個平妻的身份了。


    然而,她姨娘似乎習慣窩在自己院子裏,不喜管事。就願意做妾。


    她還討厭孩子,唯一能讓她高興的,就是見到王丞相。


    看來,王曼華的親父親娘,是傳說中的真愛了。


    就此,眾人不再提王曼華丫鬟數量不符合規矩等事宜。


    終究,王夫人不愉快,她很快的讓她們離開。


    走到僻靜處,隻有王曼華與高姨娘。


    高姨娘依舊我行我素,慵懶的走著。


    王曼華想了想,終是喊了聲:“姨娘……”


    高姨娘停下腳步,眉眼一挑,“何事?”


    “姨娘,謝謝你……”王曼華行了一禮,道謝。


    高姨娘皺眉不悅,“我又沒幫你,謝什麽謝。沒事別跟我說話。”


    言罷,姨娘瀟灑的走了。


    王曼華若有所思的望著高姨娘遠去的背影。


    春燕以為小姐難過,忙道,“小姐,咱們用完早膳,還要給老夫人請安。”


    王曼華敷衍應了聲。


    心裏卻一直在想,高姨娘的所作所為。


    她一個庶女,跟姨娘親近,確實會被拿錯。


    若,姨娘不喜她,為何要幫她?。


    幾日後。


    丞相府分給王曼華的丫鬟和小廝,自然沒人領走。


    王麗華院中,添了四個貼身大丫鬟。


    如此一來,丞相府隻有兩個貼身丫鬟的,另外三個庶出的小姐,私底下,沒少對王曼華冷嘲熱諷。


    王曼華確實有些鬱悶。


    幸好,她用琴棋書畫排解煩憂。


    半月時間,眨眼過去。


    王曼華適應了王府的生活。


    一般,她會被當做透明人,偶爾,三個庶出的妹妹——王玉華、王珠華和王寶華,會來找下她麻煩,提醒她還是丞相府二小姐。


    一日請安,王曼華看她的三個妹妹,皆是無精打采的垂著頭。


    她當然,不會主動去關心她們。


    在看見高姨娘時,她才如常一樣,問好。


    高姨娘也如常一樣,不搭理這個親生女兒。


    王曼華也不介意姨娘不理她。


    她退到一邊,兀自想著,該置辦些什麽禮物,讓人給高家祖母寄去。


    突然,她被人推了一把,王曼華一個踉蹌,幸好身邊的春燕,及時扶住她。


    可惹火雲霞這個暴脾氣了!


    每天,她和春燕伴在主子左右,聽著這庶出的三個小姐,對自己家小姐嘲諷,她已經忍耐很久,今兒好好的,還竟然動手?


    是欺負,她家小姐,好欺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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