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孫爺爺一生未曾娶妻,一生無兒無女,長久的孤獨讓他十分向往熱鬧,尤其年輕人的喧鬧聲,會讓他覺得自己似乎還年輕著,所以盡管多年來沒有人念著他的好,他依舊時時救助那些求救他門前的人們。


    於是漸漸的,在村裏人口中他就成了冤大頭、大傻子的代名詞。


    安撫了孫爺爺的情緒,將食物和水放下,薑湮發現歲歲的神色從剛才迴來的路上就不太對,她有心想詢問,眾人心領神會,一起聚到她和秦希住的房間內。


    “歲歲,發生什麽事了?”薑湮麵露擔憂道。


    歲歲雙手抱在胸前,麵色沉鬱道,“我剛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著眾人疑惑和詢問的眼神,歲歲小手指了下小山,“和他關係最密切!”


    薑湮瞬間明白了,列車長!他在這裏做什麽?!


    小山也是神情一陣恍惚。


    “要不我們去會會他?”秦希麵向幾人問道。


    李逵悶聲應著,“我同意,去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確實,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陸嘉樹也點頭表示讚同。


    正當幾人準備抬腿賣出屋子時,小山突然從原本站著的窗台上掉了下來。


    “怎麽了?!”秦希作為醫生的本能讓她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查看,小山身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光芒,幾人急忙轉身用手肘護住眼睛。


    放下眼睛後,隻見小山作為人類的臉首先在光芒中閃現出來,接著是脖子、胸口,李逵當機立斷捂住秦希的眼睛,陸嘉樹和他一起擋在秦希和薑湮身前,陸嘉樹扔給小山自己的一件長外套,李逵則取出一條自己帶的短褲遞給他。


    於是赤條條剛恢複人類形態的小山,不至於赤身裸體的麵對眾人,他向兩人道謝後揉著枯瘦的雙腿站起來,像是無法行走的人做康複訓練般緩步慢移,太久不用雙腿走路他還非常不適應,但心頭還是一陣狂喜,他終於恢複了!他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


    李逵等人也很為他高興,紛紛好奇問道,“你做什麽了,怎麽恢複的?”


    小山也有些迷茫的摸摸腦袋,“說起來我也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最近發生的最特殊的事就是剛剛那會,我把孫爺爺很久沒倒的飯菜當做你們剛拿迴來的,放進嘴裏就嚼,那味道,一進嘴裏就條件反射的吐了出來!”


    陸嘉樹拍拍他的肩膀,“原來那飯菜還有這樣的作用!”


    小山蒼白消瘦的臉上因為欣喜染上了一抹紅暈,但他還是低聲說道,“隻是不知道這恢複是暫時的還是永久性的,不過今天這次變化對我來說還是意義非凡的,就算隻是暫時性恢複人身,但今天過後至少我有信心,以後也一定會有機會恢複的!”小山握住拳頭,眼中像是承載了整片星河般發亮滾燙。


    “走吧,正好,我該向那個人討要一個說法了……”小山明亮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他率先邁出了屋子。


    其他人緊隨其後,大家按照歲歲記憶中的方向往村頭走著。


    “就是這裏!”歲歲指著一間屋子堅定地說道。


    薑湮立刻上前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你們找誰?”


    薑湮露出溫柔無害的微笑,“小妹妹,你們家是不是有新來的人?”


    小姑娘向屋內吼了一嗓子,“怪大叔!有人找!!”喊完話小姑娘就溜出去自顧自玩去了。


    幾人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很快屋內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不止一個人,很快,眼前的木門吱呀呀叫著被打開了。


    一個熟悉到骨子裏的身影讓小山渾身一震,他原本站在幾人身後,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隻見眾人身前站著表情意味深長的列車長、蘇南和兩個列車員。


    薑湮心生警惕,“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列車長陰測測的笑著,往旁邊吐了口唾沫道,“你應該搞搞清楚,是你們來找我的,該問這句話的應該是我吧?”


    他正對著幾人,臉上顯出幾分詭譎的神色,“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一處空地講清楚!”


    於是幾人向著村外那一片空地走去……


    站在光禿禿的荒蕪空地上,列車長走近幾人,望著小山笑道,“這不是我的好兒子嗎?!你怎麽和他們混在一起了?快過來!我可是你爹!”


    列車長的柔情攻勢和威逼利誘顯然對小山都沒什麽效果。


    他倔強地抬起蒼白的臉頰,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他堅決又冷淡地宣告,“我今天來這裏,是為了問你一個問題!”


    “是嗎?什麽問題,說來聽聽!”列車長黑黢黢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興致。


    小山強行咽下心裏的那絲酸楚,“這麽多年,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旁西手裏?隻是從來沒想過救我?”


    列車長略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嘴上否認著,“怎麽可能呢,你可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怎麽會那樣做呢,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列車長麵色微怒,要不是薑湮心裏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恐怕也會被他騙過去,虎毒還不食子呢,誰又會相信一個親生父親竟然能做到這麽絕!


    歲歲聽著列車長信手拈來的謊話,再看看他頭上鮮紅的“假”字,隻覺得十分諷刺,他無奈地衝薑湮搖搖頭,小山清楚地看到一切。


    一滴眼淚悄無聲息地從他禁閉的眼尾滑過,一直冰到心底,明明猜出了答案,他卻還在心中為那個人反複開脫,不願輕易相信,原來如此,難怪旁西那麽狠辣的人竟然對他露出了憐憫的情緒。


    “哈哈哈……”小山有些瘋癲的大笑著,淚水還掛在嘴邊,濕鹹的味道遍布整個舌尖。


    薑湮幾人紛紛麵露擔憂地看向他。


    小山一邊流淚一邊後退,“崔大山,我真的不該對你抱有希望!從此以後我們再也沒有關係!”


    一旁的蘇南插嘴道,“你怎麽能這麽跟你父親說話呢,他好歹生你養你長大呢,做人不能沒良心啊,父子倆哪有隔夜仇,你趕緊給你父親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我們也不介意你再跟我們一個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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