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玉堂換了牌匾,朱紅色楠木的長匾上三個鎏金大字昭示了它的地位,聽人說這牌匾是皇後娘娘賞下的。索玉堂的夥計們各個精神萬分,連看門的小廝都昂首挺胸,是了,索玉堂的東西可是讓那些夫人小姐爭相購買呢。


    藍珺瑤今日著一件藕色繡荷襦裙,外邊是娘親親手縫製的那件小衫。她一向不喜去佩戴那些繁瑣的配飾,是以頭上隻簪著一隻通體透亮的碧玉簪子。長裙蓋過腳踝,越發襯得她身姿搖曳。


    即便是如此簡單的打扮,絲毫不減高貴的氣質。守門的小廝是有幾分顏色的,瞧見她在自家鋪子前駐足,為右的那名小廝趕忙上前,道:“小姐不如進來瞧瞧,我們這裏的東西都是頂好的,定有合小姐眼緣的。”


    藍珺瑤點點頭,謙而有禮,言語間不見炫耀之意,陸之潤倒是把手下約束的好。


    瞧見她讚賞的眼神,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一低頭,正瞧見藍珺瑤別在腰間的那個玉葫蘆。原本盛滿笑意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不知是藍小姐到來,有失遠迎。”態度越發恭敬了。


    藍珺瑤不解,怎地他就突然認出自己來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瞧見別在自己腰間的那個玉葫蘆,瞬時了然,怕是陸之潤特意交待過了。


    她今日來此本就是為了藥草一事,不欲與這小廝為難,抬腳邁進索玉堂中。


    將藍珺瑤送到堂內,喚來一個夥計交待兩句,見他朝後院走去,他才陪著藍珺瑤在堂內隨意轉悠。


    主子曾有交待,若見藍姑娘來,一定要立刻通知他。方才若不是那恰如其分地一低頭,這功勞指不定就叫旁人占去了。他雖不知藍姑娘與主子是何關係,看主子的態度,定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無疑了。


    翠玉珠簾叮當作響,陸之潤得了小廝的信便急急從後院趕過來,才掀開珠簾,正對上藍珺瑤淺笑吟吟的眸子,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成了陪襯,唯有她入了他眼中的風景。


    小廝見狀,識趣地從藍珺瑤身邊退開。鋪子的夥計照舊忙著手中的活計,陸之潤直直地向藍珺瑤走來。


    “怎麽幾日不見,就瘦成這個樣子了?”陸之潤關切地問道。


    “幾件小事有些繁瑣。”藍珺瑤跟著陸之潤朝後堂走去,鋪子裏人多嘴雜,且大家都直直地望著她與陸之潤二人,那飽含妒意與探究的目光讓人心煩。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此來是有事請你幫忙。”入目的是一間擺設極為簡單的房間,桌椅棱角分明,一如它主子的性格。藍珺瑤也不拐彎抹角,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


    “想來若放在平時,我這鋪子裏也請不來你這尊大佛。隻要是我能幫上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陸某義不容辭。”陸之潤打趣道,兩日之間顯得頗為熟絡。


    “索玉堂的少堂主我可不敢支使,我需要萬年老龜鰭來入藥。”藍珺瑤在方凳上坐下,她與陸之潤對視,將自己的堅決送入他心中。


    兩人相對而坐,隻留一個桌子的空隙。陸之潤蹙眉,似是有些為難,“萬年老龜鰭卻是我索玉堂之物,隻是現在這東西還不歸我所用。”


    “此話何講?”藍珺瑤有些不解。


    “曆代索玉堂堂主交接的信物便是那萬年老龜鰭,如今,萬年老龜鰭乃是我父所持。”陸之潤為她解惑。


    “隻需甲蓋般大小便可,事關人命,不知陸兄可否想些辦法?”


    “你有所不知,萬年老龜鰭隻在交接時才會傳給下一位堂主,即便我是少堂主,也隻在父親從上任堂主手中接位時見過一次。若要取到怕是有些為難。”


    “實不相瞞,娘親被奸人種下毒藥,若我不能在半月之內將這毒破解,隻怕娘親性命難保。若陸兄能幫忙,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藍珺瑤臉上已見急色,連帶著話語也不覺帶上了三分急切。


    “這......”陸之潤有些為難,他安慰道:“你莫焦急,容我想想辦法。”


    約莫半刻鍾後,這種靜謐被打破,陸之潤的嘴唇張了幾張,最終卻沒吐出一個字。


    “若你想到了什麽辦法隻管說。”藍珺瑤看出他的為難,隻是事關娘親,再難的方法她都要試一試。


    “實不相瞞,家父平生隻有一個愛好,便是收集帝王與凰後的舊物。我娘親在生我時難產,自此家父一直獨身一人,他曾與我言,他和娘親的那份愛情雖不及凰後與帝王那般轟轟烈烈,隻是他卻比帝王愛凰後還要愛娘親。若你能取得碧淳,還有幾分希望。隻是據我所知,碧淳現下隻餘其一,那唯一的一顆確是北凰國至寶。”陸之潤一口氣說完,才覺得心中暢快了些。


    藍珺瑤心頭漫過驚喜,碧淳在她與淩祈暄手上,北凰國的那顆當然是個假貨。隻是這事卻不能叫陸之潤知道了。她眉峰拱起,道:“若我能把這顆珠子弄到手,令尊是否可依言將萬年老龜鰭送給我些?”


    “你切不可冒險,不若我再勸勸我爹,若能令他鬆口,便是最好的了。”陸之潤聽她所言,有去盜那珠子的打算,連忙勸解。


    “陸兄放心,我怎會去冒那危險?萬年老龜鰭一事還望陸兄多多費心,我差人尋一尋那遺落的碧淳,若當真不能尋到,也是天意了。”藍珺瑤如此說著,心中卻有了計較。


    “我會盡力一試。”陸之潤道:“前兩日得了塊石頭,我雕了個小玩意送你。”他起身到書桌旁摸出一個如意墜子,翠乳色的做工栩栩如生,飽含著一股子暖意,叫人一見便喜歡上了。“不過是個小物件,你若嫌棄邊便是跟我見外了。”


    “那我便在此先謝過陸兄了。”藍珺瑤接過墜子,掌心升溫,這如意墜子竟是暖玉雕琢而成。


    “可別這樣看我,不過是件練手的玩意,也隻有你不嫌棄了。若是擺在外邊,指不定那些夫人小姐們該如何笑話我呢。”陸之潤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是擺明了不容藍珺瑤拒絕。


    “若是那些未出閣的小姐知道我連番受了陸兄兩樣親手雕刻的東西,怕是人人都要對我口誅筆伐了,我還是將它收起來為妙。”藍珺瑤將如意墜子放入袖中,她識得這東西的珍貴,哪裏是陸之潤口中所說的練手的玩意。


    送走了藍珺瑤,陸之潤坐在她方才所坐的地方,空氣中還彌留著她身上的味道,陸之潤就著杯中的香茗深深吸上一口,天女的味道真是醉人呢。


    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在他腳前跪下,問道:“主子,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


    “沒聽我說嘛,老爺子要以碧淳換萬年老龜鰭,還不去安排。”陸之潤盯著手中打轉的聽風瓶,瓶子離桌角隻有半分的距離,卻始終顫顫悠悠不肯落下去,真是讓人生厭呢。


    他朝著聽風瓶吹了口氣,六菱形的瓶底偏離了底座,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倒是比風吹時候的聲響大上了些。


    這般動作卻令得一旁候著的黑衣男子渾身顫栗,主子沒有發話,他不敢退下去,生命如此脆弱,仿佛下一刻他也會如那瓶子一般,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還愣著做什麽,滾下去。”陸之潤眸子微轉,瞥了他一眼,冷冷的眼神哪裏還有半分方才麵對藍珺瑤的謙謙君子模樣。


    黑衣人依言從地上一圈一圈滾了出去,直到撞上了一旁的廊簷,他才起身,如釋重負一般幾個飛掠消失不見。索玉堂一如既往地忙碌,愛美的夫人小姐滿載而歸。


    藍珺瑤出了索玉堂直奔當天下,碧淳一事需得從長計議。方才一時被萬年老龜鰭衝昏了腦子,冷靜下來才發現事情似乎透著股蹊蹺。


    一路行來,她在沿路的鋪子中兜兜轉轉,隱約覺得身後似有人在跟著,雖說那人隱藏得十分秒,連她也不能找到蹤跡,可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香氣直往鼻子裏鑽,藍珺瑤抬頭看了一眼,連日來不曾好好吃過一頓飯,她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抬腳往醉仙樓走去。


    靠窗的位子已有一人在座,平日裏這裏是不曾有人喜坐的。街上的喧鬧聲會讓人覺得吵鬧,她卻覺得看著這樣忙碌的人會讓自己的心沉澱下來。


    隨意在堂中找了個位子坐下,招唿小二上了酒菜。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仍在,藍珺瑤一笑不可置否。許是人少的緣故,吃飯的人並不多,桌上擺著幾樣清淡的小菜。


    今日那說書先生並不在,醉仙樓的客人也不多。與藍珺瑤相隔不遠的一夥人各個神色謹慎,桌上放著用破布包裹的寶劍,瞧見藍珺瑤望見他們,與她對麵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看這模樣,倒像是行鏢之人。


    想到窗外跟隨的尾巴,藍珺瑤計上心來。就著白米飯匆匆扒了幾口桌上的飯菜,將一錠銀子甩在桌上,起身離開。


    走到那送鏢之人的桌旁,她身子一個癱軟,扒著他的胳膊幾乎倒在地上。她的行為如此刻意,這男子還未說什麽,方才瞪她的男子卻有些激動了,抄手就去拿那桌上的佩劍。


    藍珺瑤在那男子矮身之時隻說了兩字,便令得那男子揮手止住了另一人的動作,“姑娘想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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