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疏影閣的事情鬧得很大,雍親王迴來的時候已經很不好看了,年氏哭的如雨後海棠,又緊緊抱住了要把見安抱走的嬤嬤,院子裏一片淩亂,敏儀眉眼銳利如刀,一身淩人氣勢。


    年氏見了雍親王便如見到了依仗一般,然而雍親王的麵色也不大好看——愛新覺羅家的男人的特質:惜命。


    雖然這些日子年氏總推著他不讓他來暗香疏影閣,但是這樣的關口上,年氏素日的行為便都失去了說服力,隻剩下一點:她瞞住了女兒出花的消息,秘而不宣。


    沒人會想到她曾攔著人不讓見四格格,唯幾放進去的就是弘暉一眾出過痘的阿哥。人們隻會想到,她隱藏四格格出花的事情,暗藏禍心。


    這就足以連累年家滿門了。


    畢竟天花傳染的傳染性還是很強的,雖然有種痘的法子,卻也很兇險,死亡率一直是居高不下的。


    過程如何宋知歡未曾細聽,最後的結果就是年氏被禁足暗香疏影閣,見安被挪進了雍親王府一處荒僻的院子裏,年氏身邊的下人們被大清洗一遍,除了自幼貼身的一個奶嬤嬤,其餘陪嫁、侍人都被打板子然後按照內外近身程度或發賣打發,或放到粗使了。


    時已夜深,暖閣裏一燈如豆,敏儀眼睛緊緊盯著炕桌上擺著的那一對亂七八糟的東西,眼睛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銳利的像含著刀子。


    看得出來,那些東西本該是一個做的很鮮亮可愛的小玩偶,但此時,那玩偶已被人用剪子剖開,隻剩下嶄新的內裏和外皮能看出來。


    暗紅的血痂並不起眼,卻也被人細細尋了出來,就擺在黑漆炕桌上,敏儀眼睛緊緊盯著,狠辣的讓人腿軟,唇抿的蒼白,麵上無一絲血色。


    黃鶯畫眉兩個心腹沉默地立在炕下,也都是麵色陰沉。


    良久,敏儀忽地狠狠將炕桌的茶盞甩到地上,胸口劇烈起伏著,厲聲喝道:“年氏是和居心!”


    黃鶯畫眉二人連忙跪下,春末夏初的夜,已不是冷的滲人了,卻莫名令人覺著身上寒浸浸的。


    雍親王府這一鍋油,算是徹底滾了起來。


    誘因是葳蕤苑傳出的一個壞消息:弘時嫡妻,也就是雍親王府所謂的“三奶奶”,有孕了。


    這本該是一個好消息的,偏生和有孕一起傳出來的,還有董鄂氏感染天花,渾身皰疹。


    同時葳蕤苑裏也有不少下人中招,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可是董鄂氏和年氏走的最近啊。


    董鄂氏身體本來不算極為康健,此時又事天花和身孕湊在一起,兩個月的肚子還沒穩當,病已經又急又猛地來了。


    華姝恨得咬牙,帶著嬤嬤丫頭強闖進暗香疏影閣,摒棄了遵守多年的禮儀規矩,對著年氏一頓拳打腳踢,又被年氏身邊唯一留下的心腹嬤嬤強行架住。


    後來還是雍親王的到來製止了這一暴力行為,隻見他輕歎那一聲,對華姝道:“華姝,算了。”


    “算了?算什麽算了?是算我那不能見到天日的小孫兒嗎?”華姝眼睛紅的沁了血一樣看向雍親王,讓他不由側頭,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攥拳,一串翡翠念珠攥的緊緊的,對著這樣的華姝,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半晌,華姝對著他輕嗤一聲,仰天大笑,狀似癲狂。


    笑聲一時鎮住了眾人,室內除了華姝的笑聲再無任何聲響,但見她住了笑,一雙眸子緊緊盯住雍親王,一副癲狂之態,笑的滲人。


    “妾身早該知道的,您是多絕情的人啊。都說自古帝王家無真情,可憐妾身心念早年恩愛時光,心中還存著三分淨土。如今看來,那淨土也要被毀了。”華姝冷笑著,複又斂了笑容,正色莊容地對雍親王道:“若您心裏還有妾身和弘時,記著去了的弘昀和弘昐,妾身求您,賜年氏一死如何?禍及皇室血脈,這一死不算苛責吧?”


    神情是雍親王從未見過的恭敬。


    雍親王修剪得當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三抹帶著血絲的月牙,冷著臉沒作聲。


    華姝見此,又是一連聲的冷笑,她對著雍親王皮笑肉不笑地做了個表情,複又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口吻莊重,“妾身誠願王爺餘生事事順遂、安康無虞。此後,西天黃泉,不必相見了。”


    雍親王聽得心裏發慌,卻又被架在這裏下不來台,又有幾分被華姝鎮住的震驚與惱羞成怒,於是隻僵立在那裏,注視著華姝在眾人的簇擁下遠去。腰板挺直,頭顱高高昂起,一入當年初入內庭時驕傲不可一世的模樣。


    隻是如今的驕傲,莫名地透著幾分淒涼。


    本該是最溫暖的時節,人心卻冷的不像樣子。


    宋知歡聽了消息匆忙趕到玉芍軒時,華姝正坐在窗邊品茶,一盞碧螺春盛在白瓷盞子裏,一抹碧痕搖曳,徐徐吐露出一派的雅致清新。


    可惜人是注定活不成茶的模樣了。


    韻姐兒著一身豆青衣裳靜悄悄地站在一邊,麵帶擔憂地看著華姝。


    見宋知歡來了,韻姐兒忙悄無聲息地欠了欠身,見宋知歡對她擺手,便抿著唇輕輕點頭,退下了。


    “你來啦。”華姝看了宋知歡一眼,對她笑了一下,又對著韻姐兒離去的方向努了努嘴,“這丫頭小小年紀總是瞎操心。”


    宋知歡也是滿心的擔憂,握了握她的手,麵帶急色地道:“我都聽說了。”


    “聽說了呀。”華姝對著她輕輕笑了一下,“也沒什麽,隻是徹底心冷了罷了。我從前對著她總還留有兩分期許,如今……再沒有了。”


    她說著,口吻竟然透出幾分釋然輕鬆來,“我總念著少年時的相許情深,卻不曾想過,如今這個人,哪裏還是我當年的那個少年郎?”


    宋知歡看著她如今的模樣,隻覺心裏如刀子割的一樣疼,緊緊抿著唇,眼中滿滿都是心疼。


    華姝看著她,又笑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眯眯道:“以後,我可隻有你們了?”


    “們還談什麽隻有。”宋知歡輕輕拍了她一下,二人都沒說什麽敗壞氣氛的話,隻相視笑著。


    沒人去提董鄂氏。


    她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脅弘時不得打胎,若是那孩子出了什麽以外,她便即刻追著孩子去了。


    她說:妾自知福薄,恐怕再不能為爺綿延子嗣了,這孩子是上天賜下的福澤,妾希望能留住他。


    多傻呀。


    自己的命才是重要的,兩個月的孩子,能有拳頭大嗎?


    宋知歡是這樣想的,卻勸董鄂氏不得。


    她在華姝那裏坐了許久,直到華姝不耐煩趕客了,她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離去。


    韻姐兒在外間候著她,一直送她到垂花門上,方才對著宋知歡盈盈欠身,麵上仍然帶著幾分笑意,卻能讓人察覺出與一往的不同來。


    那一雙清澈的眼眸,竟然帶著些決絕,也比以往多了些溫柔。


    宋知歡對著這目光,莫名地覺著心慌意亂,遲疑半晌,還是問她:“我總覺著你今日不大對勁的樣子,韻姐兒,你這是怎麽了?”


    韻姐兒唇角微微上挑,鳳眼彎彎:“我決定去西院照顧弘時嫂嫂。”


    “你可沒出過痘啊。”宋知歡一驚,道。


    韻姐兒搖了搖頭,笑了:“我素來身體康健,不過十天半個月便扛過去了。那是弘時哥哥的血脈,嫂嫂身邊沒個細心人,我放心不下。”


    這倒也是,董鄂氏身邊的侍人大多栽了,如今董鄂氏身邊還真沒個可用的人。


    但……宋知歡抿了抿唇,此時此刻說什麽都軟弱無力,也隻能輕聲對她說:“你冷靜些,仔細想想,都是大人了,別一時衝動便做了決定,讓你姑姑跟著擔心。”


    韻姐兒對她笑了一下,輕聲道:“我知道,您放心吧。”


    宋知歡看著她長長歎了一聲,“你們都大了,心裏有主意了,我們做長輩的也奈何不了。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董鄂家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即便弘時媳婦去了,留個孩子,以你和華姝的關係,四五年內絕不可能有生育。縱然董鄂家對弘時媳婦再不看重,也要保證嫡親血脈地位穩固。”


    韻姐兒隻笑道:“能嫁給弘時哥哥,韻兒已心滿意足,哪裏還會記掛產育呢?況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帶他長大,無論男女,他總會記掛著我,也算一份依靠。”


    “你想的太遠了。”宋知歡抬手撫了撫她的小發髻,輕聲道:“丫頭,想的太多,對你自己不好,慧極必傷。”


    韻姐兒答應了一聲,送著她出了門。


    且說那邊,弘時猶豫不決,卻是董鄂家的人替他做下了決定。


    董鄂夫人看著是個很和藹親切的婦人,開口卻是當機決斷的幹脆。


    隻見她握著弘時的手,麵上恰當地帶著幾分悲意,卻又透著大義淩然,“阿哥,老身知道你和我們家姑娘的感情好,自然舍不得她。隻是這世間女子多將為夫君綿延子嗣視為終身要務,四姑娘體弱,先且不說落了這一胎,日後再不能有了。便說,即便您悄悄為她墮了胎又如何?姑娘怎麽受得了啊!”


    當然也是要為自家表白表白心意的:“姑娘的心意我們家都明白,是萬萬不會對雍親王府有丁點怪罪的。”


    董鄂大人在一旁,甭管真假也是老淚縱橫,對董鄂夫人的話很是讚同的樣子。


    雍親王看起來也是十分感動,弘時卻隻覺著心裏發涼。


    一條人命啊,前日還對他嬌笑著的妻子,今日三言兩語之間便被決定了結果。


    可他竟然無力反駁,因為他知道,在他看來,人命珍貴勝過子嗣,在董鄂氏心中,卻不然。


    且……董鄂夫人說得有理,若是他真的悄悄一副藥給董鄂氏打了胎,董鄂氏最是多思敏感,他們夫妻二人便真要形同陌路,他也會失去他的發妻。


    無論如何選擇,都是失去。


    一夜之間,這個溫厚軟和的少年郎被逼著成長了太多,日日悶悶不樂,埋頭翻著醫書,不要命一般。


    韻姐兒也如他一般的瘋,沒種過痘的小丫頭,在玉芍軒跪了一日,正院跪了半日,最後竟然是董鄂夫人親自開口,淚眼婆娑狀似感動地開始勸敏儀和華姝同意,又親手褪了腕上的玉鐲,說要認韻姐兒為義女。


    何其諷刺。


    一時是這邊的鬧劇,一時又是被抱出暗香疏影閣的四格格見安不大好了。


    太醫可以說是盡全力救治了,但一則見安的底子本就不好,二則前頭還耽擱了病情沒能及時有效救治,故而傳出來的也沒什麽好消息。


    如今的結果,可以說全是因為年氏的奇葩腦迴路導致的了。


    雍親王追根究底一路查下去,最後得到的結果不盡如人意,隻是年家幾個已入朝的男人開始了瘋狂參奏烏雅氏和八王、九王、十四王的妻族。


    年氏身邊的人大換血,隻剩下一個自幼服侍的乳母在身邊,倒不是雍親王不想把這個也打發了,到底還是要給她一個陪嫁的人,也好叫年家放心。


    說一句涼薄的話,對如今的雍親王而言,損失的不過是一個身體孱弱沒大感情的女兒、以及一個並不合心意的兒媳,又會得到一個孫兒或孫女,還能敲打已經有些飄了的年家,並非十分不劃算。


    但這帳也不是什麽都能算的十分明白的。


    在年氏簡單的腦子裏,就沒有這些彎彎繞繞了。四格格不好了的消息傳出來,她剪子架在脖子上威脅著守衛衝出了院子,又強行闖進了圈著四格格和董鄂氏的西廢院,撲在見安的床前哭的撕心裂肺。


    韻姐兒這邊喂董鄂氏用了藥,待她睡下,剛要拉著侍女叮囑一番,就聽到外頭一陣噪雜喧鬧之聲。她忙走出去看,正見年氏鬢發淩亂地衝進來,白皙的頸子上已經印上了一道血痕,手中仍握著鋒利的剪子,好在還存有幾分冷靜惜命,方才未曾徹底見了血。


    韻姐兒沉下臉來,見年氏有幾分瘋癲之態,就嗬斥守衛和隨著年氏過來的侍人們:“年側福晉如今是什麽樣子你們不知道嗎?還不把側福晉拉住!”


    “奴婢不敢啊。”說話的看樣子是年氏身邊的丫頭,哭訴道:“但凡有人敢上去,側福晉就要劃自己的脖子,那脖子上的傷就是這麽留下的!但凡側福晉出了什麽事兒,奴婢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這邊說著,年氏已疾步衝進了見安的屋子裏,見小小的屋子藥氣彌漫,窗子擋得嚴嚴實實,顯得很昏暗。一繞過屏風,便見略顯簡陋的床榻上掛著極厚實的床幔,她眼圈兒本已是通紅的,當下一見,熱淚盈眶,再顫著手拉開幔子,見四格格小小的身子躺在榻上,燒的昏昏沉沉的,臉頰發紅,口中念著什麽,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當即年氏的眼淚便止不住了,順著消瘦了不少的臉頰滾滾向下,她猛地扔掉剪刀,撲到榻上抱著小小的見安哭了起來,一麵哭一麵淒聲喊著:“見安!額娘的見安!是額娘的錯,是額娘聽了那賤人的主意!是額娘耽誤了你!見安啊!額娘的見安!”


    韻姐兒聽得心裏發慌,又擔心董鄂氏被驚醒,忙命丫頭:“把三阿哥給嫂嫂備的安神湯煮一碗來喂下去,把門窗關好,萬萬不要讓聲音透進去。”


    又瞪了一眼站在院子裏手足無措的下人們,壓抑著怒意喝道:“都是廢物嗎?還不快去傳話給王爺和福晉!側福晉身邊的人呢?就都拿側福晉沒辦法嗎?”


    年氏身邊的小丫頭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已是手足無措哭的不像樣子,顫著聲音道:“英嬤嬤都被側福晉推倒了,奴婢們實在不敢上手啊!”


    韻姐兒聽了心道不好:府裏人都知道,英嬤嬤是年側福晉的陪嫁嬤嬤,又是她自幼乳母,素來在年側福晉麵前很有臉的,這一迴王爺發落側福晉身邊的下人,英嬤嬤也是年側福晉全力留下的,她都不管用,這些蝦兵蟹將更不管用了。


    一時又恨自己是小輩,萬不可對年氏不敬,隻能在廊下急的走來走去,聽著年氏哭喊聲越來越大,最重狠狠一跺腳,抬步就要進去,已是下定了決心:即便拚著不敬的罪名,也不能讓嫂嫂受了驚,免得耽誤了孩子。


    院裏的下人也正忐忑著,忽地聽見太監的通傳聲,雍親王和嫡福晉到了,便如得了救星一般,眼神紛紛望了過去。


    韻姐兒也大鬆了口氣,忙對二人請了跪安,又急急道:“王爺,福晉,快請勸勸側福晉吧!表嫂如今受不得驚嚇啊!”


    雍親王臉色陰沉的嚇人,一言未發,甩袖入內。


    敏儀駐足在廊下,下人們也不敢進去,隻能聽到內間雍親王冷聲喝了年氏兩句,然後年氏的哭喊聲漸弱,可見雍親王拿捏年氏的七寸還是很準的。


    然後又是一陣的兵荒馬亂,眾人進去時便隻見年氏淒淒慘慘地伏在榻上,緊緊抓著見安的小手,一張芙蓉麵上還帶著已經幹涸的淚痕。


    敏儀一見她,心裏先是一驚——若說年氏從前是身姿纖弱嫋娜,腰肢纖細身段風流的話,如今的年氏就是整個人都瘦的脫了形,原本合身的衣裳寬大了許多,顴骨突起,丹唇失色,一雙眼更是腫的厲害,再不複從前的絕世風姿。


    真就成了一顆小苗苗,隻怕風一吹,就要倒了的。


    也不知雍親王對她說了什麽,反正年氏是順從地讓侍從把她架起來拉走了。


    說是順從也不盡然,隻見她一雙美目空空毫無情緒,麵上隻有幾分悲苦之色,如一隻牽線木偶一般。


    雍親王又掃了榻上的見安一眼,隻淡淡吩咐了仆從一聲:“仔細照顧著。”


    便轉身甩袖而去了。


    縱然有年氏日日佛前祈福,見安這條小小的生命也沒留住。


    雍親王府的四格格,永遠留在了這個落英繽紛的初夏。


    雍親王府發喪,辦的很是低調,畢竟見安幼而早夭,也不光彩。


    年家夫人幾次三番想要探望年氏,然而年氏如今正被禁足在暗香疏影閣吃齋念佛為見安祈福,年夫人不得門而入,便再三哀求敏儀。


    敏儀實在無奈,便道:“年妹妹閉院祈福,一是爺的意思,二也是她自己的意願。我這為人妻的,不能違背忤逆夫君,又是做姐姐的,不能強逼年妹妹,也是無奈。年夫人實在相見年妹妹,不如求求王爺吧。”


    說著,她端莊的麵容透出恰到好處的幾分無奈與感慨來,“年妹妹這迴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不說那些被連累了的侍從下人,見安救治不及時,我們府裏的弘時媳婦也被連累,如今帶著肚子躺床上養病呢。”


    年夫人聽了,又羞又愧,道:“是老身教女無方,叫親王和王妃為難了。王妃放心,老身此次定當好生教導教導側福晉。老身和外子老來得女有了側福晉,自然愛如珍寶。外子早年又出任外任,公務繁忙,老身亦忙於交際,少有關懷小女,自覺虧欠,難免格外嬌慣些,不想卻縱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是老身的不是。”


    敏儀聽著這話,心中輕嗤一聲,難免覺著好笑:莫非這年夫人還活在年遐齡大人在位的時候?那時年遐齡位居封疆大吏,怕也因此縱出了年夫人這土皇後的脾氣。


    跟誰在這兒玩隱晦提醒呢,當我烏拉那拉敏儀是嚇大的不成?


    一時恩威並濟擺出皇家氣度打發了年夫人,敏儀狠狠灌了半碗茶,方吩咐:“走,咱們去知歡那裏。”


    黃鶯答應了一句,已有小丫頭上來收了高幾上的殘茶,行動之間悄無聲息,進退得當。


    晚間敏儀將此事與宋知歡說了,宋知歡愣神兒好一迴才反應過來年夫人的言外之意:我老公那是做過封疆大吏的,我女兒出身尊貴,並非尋常漢女,不是雍親王府可以任意責罰的。


    何況被害了的見安還是年氏的親生女兒,年氏占著母親的名位,見安又素來體弱,也不好說是年氏害了見安。


    無論年氏自己如何的內疚,年家為了未嫁女的名譽,也是絕不可能承認年氏害了孩子的。


    若這事兒真落定了,年氏三服之內的未嫁女都是要受牽連的了。


    當然家境貧寒和這官場豪門沾不上邊的就另當別論了。


    宋知歡心中百轉千迴,嘖嘖感歎道:“這年夫人也是厲害呀,王府裏威脅王妃。她怎麽不入宮威脅太後呢?”


    “這話也是渾說的。”敏儀嗔了她一聲,又道:“這些日子太後的病又重了兩分,我們這些孫媳婦們要入宮侍疾。一大把年紀,當祖母的人了,又要去侍候人,倒也是前所未有。但太後輩分高,這些年也算勞苦功高,不論笑孝道,隻為了咱們府裏,我也是要去的。”


    ※※※※※※※※※※※※※※※※※※※※


    感覺還能寫好多,八月可能完結不了了。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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