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爐一團荷氣燃完,眾人便散了。


    敏儀仍留宋知歡晚膳,二人在暖閣裏坐了,仆婦們用大捧盒將早膳捧進來:粥水湯飲二品、麵食糕點四品、素炒時蔬兩樣、涼拌小菜兩樣。


    蝠獸如意紋圈椅上搭了灰鼠椅搭、墊著滑絲坐褥,如今這個天氣,辰時還有些涼風,坐著倒不顯得悶熱。


    二人各自歸位,黃鶯柔成各自挽袖過來侍候,宋知歡飲了半碗羹粥,忽地問她:“帶年氏去參宴是什麽路數?”


    敏儀先是一愣,然後止不住地笑了起來,連連感歎:“你總算問我了這個了,把我憋壞了,還以為你改性子了呢!我都說了,去五皇弟家,他家的好戲——多著呢!前年,恆親王納了個妾,和年氏差不多的路數,喜著綠衣,不過事兒知道的人少罷了,就這樣,年氏去了,能得了好兒?但縱然如此,她也說不了我什麽,一則我帶她去的那是正兒八經的正宴!沒人帶著,尋常人擠破頭也進不去;二則不是與我素有往來的夫人開口排擠她,自然不與我相幹;三則是她自己三番五次向爺說著‘想出去逛逛’,逛逛就逛逛,我帶她去逛了,她自己處事不周受了委屈,與我何幹?”


    “況且——一則我這事兒做的隱秘,旁人看不出來,那妾室喜著綠衣都是我隱約聽老五媳婦提過一嘴‘綠衣賤婢’,然後命人仔細打探的;二則:咱們爺也未必沒有敲打敲打年氏的意思,我做了,這事兒隱秘,他也不會精心去查,頂多在年氏那裏做點麵上的功夫,不算什麽。”


    宋知歡恍然大悟,大為驚歎地道:“彎彎繞繞真多,玩腦子,我這輩子是比不得你了。”說完,又嘖嘖感歎道:“玩政治的心都黑。”


    敏儀噗嗤一笑,拾起銀筷為宋知歡添了些清炒春筍,笑吟吟道:“也並沒有要你動腦子的地方,如今這府裏的各樣事情,哪一樣不是柔成替你打理的得心應手?還有你什麽想幹!快別感歎了,這筍味道好,嚐嚐?說來還是你給我送來的。”


    說完,她又嗔了宋知歡一聲,“這話也是能亂說的,傳出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這話咱們兩個說,如何傳的出去。”宋知歡笑著嚐了口青筍,點了點頭,讚道:“炒的不錯。”說著,又添了一句:“你若喜歡,迴頭讓人再給你送一些過來。今年莊子上出的多,他們給我送了不少來。”


    “好的呀。”敏儀笑著答應了一聲,端起粥碗慢慢舀著,又說起旁的事情來,“今晨燃的是你上次給我調的香,倒是比前幾次的香甜不少。”


    宋知歡笑了,“春日燃香當然要香香甜甜的,夏日才要清爽些呢。”


    敏儀道:“也是被你帶的,從前我是最不喜歡燃香的,如今倒也漸漸習慣了晨起燃一爐香,也算計個時,一爐香料燃盡了,也到了各人散去的時候。”


    二人隨意閑談著,時光悄悄地走著,不曾為任何一個人留下步伐,卻也眷戀了每一個熱愛且珍惜時光的人。


    敏儀眼角眉梢微微的細紋映著時間的留去,她的麵容在陽光下顯得那麽溫柔。


    敏儀所料不錯,或者說她出手向來例無虛發。果然那日恆親王府的宴,年氏打扮的清婉柔潤歡歡喜喜地去了,半日後迴來,兩眼淚汪汪,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聽說迴了院子撲在床上一直哭。


    直哭到雍親王他老人家迴府,把鐵石心腸哭的化成了繞指柔腸,輕哄一通後又是柔情依依。


    敏儀聽了迴報,一揮手命人退了,隨口和宋知歡道:“你看,我說的不錯吧。若真放在心坎兒上,不說來找我麻煩,就這人就不可能把事兒給我迴迴來。往他老人家心坎兒裏的人院裏插釘子,我是不要命了嗎?”


    宋知歡含笑斟著茶,將淨白瓷小盞子推給她一隻,“嚐嚐。”


    敏儀輕輕抿了一口,她此時心情正好,眉目舒展,品了便笑道:“果然極好。”


    “我看好的隻怕不是我的茶,是某人的心情。”宋知歡瞥了她一眼,幽幽感歎道:“恨不遇伯樂知音,心意難平啊!”


    敏儀白了她一眼:“不遇知音我也喝了你多少年的茶了。”


    雍親王府中的閑雜事暫且不論,且說這一年裏,外嫁女倒是喜事頗多,先是和玉,盛夏裏,穩穩當當誕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


    和玉成婚兩年一朝結果,一躍成為婆母的心頭好,華姝幹脆帶著滿腔熱情投進了納喇府裏,專心照料女兒,連懟年氏都無法勾引她迴來。


    敏儀對此也不過笑笑,順了她的心意了。


    可憐了韻姐兒,也不好被帶著去表姐家裏住,便被留在了府裏,如今被安排在修婉的淨提齋小住,她和修婉玩得來,二人住著倒也合適。


    然後是翼遙,和玉的小娃娃剛滿月,她就報出喜訊來,一個多月的身孕,如今正老老實實地蹲在家裏安胎。


    宋知歡可沒有華姝那滿腔的母愛,不過時不時去她家裏瞧瞧,敏儀是定然要跟著的。


    轉眼入了秋,天氣涼了下來,雍親王府一行人從圓明園打道迴京,王府的院落雖空了許久,卻有人留守打掃,也是窗明幾淨紗幔鮮亮,迴來了就能入住。


    但從圓明園帶迴來的諸多東西還要仔細安置,宋知歡隨意在暖閣的炕上倚著,炕桌上已擺上了新近京中時興的話本子,有一套她秋日裏愛用的紅釉茶具,一個小茶吊子滾著陳年普洱,緩緩流露出陣陣茶香來。


    宋知歡抬手斟了杯茶晾著,美滋滋地翻著話本子,一邊吹著茶水:“誰預備的?賞!”


    底下嘰嘰咕咕半晌,有一個身形纖細、麵容清秀的小丫頭被推了出來,小丫頭脆著嗓子磕頭請安,宋知歡仔細看著她,見她穿著水碧衫子,烏油油的大辮子垂在腦後,鬢邊一朵粉色絹花,煙眉杏目、溫婉柔順。


    宋知歡笑了:“是你啊,豆蔻,我說你師傅怎麽舍得把你留在府裏,原來是為了讓你看家。柔成,揀兩匹好料子給她,這丫頭穿水碧的好看,再拿一包金銀錁子給她。”


    柔成道:“這丫頭年紀還小,做事不穩重,哪裏當得起這樣重的賞?還是算了吧,主子隨意給她兩朵花兒算個激勵便是了。”


    “好啊你,原是看不上我的料子,要旁的呢。”宋知歡故意扭曲了柔成的意思,努努嘴,道:“白芷,你去,把我新得的那一匣子花兒拿來,留在府裏的幾個,給她們分了!一人兩支正好。”


    白芷笑吟吟答應了一句,悄聲退下了。柔成哭笑不得,道:“這奴婢日後可真不敢說話了,隨口一句讓您想的什麽似的。”


    宋知歡嗔了她一眼,喚那豆蔻,“好了,我給你的,你師傅不敢不讓你收。”


    柔成在一旁立著,也悄悄笑了。


    豆蔻於是磕了頭謝了,又脆生生地道:“奴婢日後定然更加用心辦差,好對得起主子的賞!”


    宋知歡瞥了柔成一眼,一麵讓豆蔻起來,一麵對她道:“看看,你徒弟都比你嘴甜,她再曆練兩年,我就不要你了!”


    眾人都知道她在和柔成說笑,柔成也不慌,隻作出一副深閨怨婦模樣,幽怨地看著宋知歡,道:“奴婢服侍了您幾十年啊!青春年少一腔熱情都給了您,如今有了新人,您就不要舊人了?”


    說著,她又演足了戲,輕輕歎了一聲,“也罷,既然您不需要奴婢了,那奴婢留著也是礙您的眼,奴婢家去便是,也省了您開口了。”


    宋知歡又得笑嘻嘻地去哄她,可謂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悔不當初,痛啊!她為什麽要想不開地去撩柔成的閑?


    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太清閑了嗎?


    入了秋,雍親王府又有了一樁喜訊。


    年側福晉,有喜了。


    不過這喜訊發現的有些匆忙,是從圓明園歸來一路奔波,年氏再次臥床,請了太醫來診脈才查出來的,但因她秉素柔弱,這一胎的狀況也並不大好,如今正在太醫的囑咐下臥床靜養。


    雍親王怕是高興壞了,日日賞賜流水一樣的送進暗香疏影閣,卻並未為年氏招來多少的豔羨。


    敏儀對此並未發表什麽感想,隻命太醫好生為年氏安胎,往暗香疏影閣送了不少安胎補品,做足了當家主母的關懷之責。


    至於那些珍貴補品年氏會不會用,便端看她自己了。


    這日天氣好,敏儀邀了宋知歡、華姝與青莊來打牌,眾人在暖閣裏湊了一桌,青莊難得手氣好,連和幾把。


    宋知歡笑吟吟看了她一眼,“果然身子好轉了,手氣也好起來了。”


    青莊端起手邊的白瓷青花紋盞子抿了一口,聞言笑道:“你都手氣好了多少年了,我難得好了一迴,就別酸我了。今兒就算我贏得多,還不是要請你們的?”


    “這才是正經的。”敏儀便笑了,道:“這牌也玩不了多久了,又是換季裁衣發份例,我要忙起來了。”


    宋知歡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咱們府裏多少人呢,要湊一桌牌還不容易的?你不配我們了,我們把徽音拉上就是了!過兩年弘時娶媳婦了,愈發連華姝都不要了。就看她們做小輩的,還敢贏我們不成?”


    “往素你贏的最多,今兒也是你的錢匣子裏堆得滿滿的,還來發起牢騷了?”敏儀抬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就仗著弘皓還小吧!等著,有你被擠下牌桌的那一天。”


    青莊笑吟吟道:“等弘皓也娶了媳婦,就讓修婉和她們一起玩了。姑嫂妯娌的,做嫂嫂還敢贏了小姑子不成?”


    “咱家修婉就差成了佛了!還玩牌呢。”敏儀看她一眼,道:“你不知前日我過去,見知歡過的是什麽日子。修婉寧馨一邊一個,一麵是比丘比丘尼,一麵是真靜即為得道。看她煩的要命,寧馨入夥了,她又不敢和她發火。”


    宋知歡無奈地哀歎一聲,“可不是嗎,一個兩個都是小祖宗,生了氣就來我這兒鬧人。”說著,複又輕哼一聲,眉飛色舞起來:“且看著吧,是她們把我度化了,還是被我度化了!”


    “你呀,多大人了,還跟她孩子置氣呢。”華姝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是服你,這些年愣是一個都沒皈依,硬生生挺住了。”


    宋知歡在這方麵是半點不虛心,神采飛揚的樣子儼然頗為自得,“那是!他們念叨我,我就‘格’話本子,不是說‘格物致知’嗎?我不求致知,隻要別唯心了就事萬事大吉。”


    眾人隨意念叨了兩句,華姝又道:“聽說暗香疏影閣那個懷相不大好,前兒見紅了?”


    “沒有,不過下人間傳的罷了,倒也沒那麽嚴重。”敏儀對此似乎頗為了解,當即道:“不過是借機邀寵撒嬌罷了,年氏這一胎如今雖然養穩當了,但害喜很嚴重。她小姑娘為咱們爺生兒育女,老夫少妾,自然更會撒嬌賣乖。說來——她的身子倒沒有所想的那麽差,想來也是為了討個喜歡才做了病美人兒的。”


    “一樹梨花壓海棠啊——”宋知歡吟吟感歎了一句,瞄了一眼牌桌,然後眼前一亮,抓起剛剛被放下的一張牌,又將自己的牌放倒,往那兒一並,道:“我胡了,清一色,給錢!”


    “好容易手氣好兩把,又讓你贏去了。”青莊唉聲歎氣,卻也數了錢給她。敏儀笑盈盈看著,“早說不包賠,青莊你非說沒意思,這下好了吧?”


    倒也不是什麽大輸贏,桌上的人都不是在意這個的,宋知歡隻是喜歡贏錢的勝利感,當即美滋滋地看了一眼錢匣子,道:“如今正是鱖魚肥的時候,明日都去我那裏吃,咱們吃鱖魚鍋子,再下些鮮菜豆腐,豈不是美事?若是再不吃鱖魚,隻怕要過季了。”


    敏儀點了點頭,“我也正想著這個呢,隻是總沒個由透,你請了也好。”


    一桌牌又起來,華姝和年氏素來是針尖對麥芒,她不喜年氏動不動放低身段來表示無辜的態度,對年氏院裏的事兒也頗為主意,隻當個笑話聽。


    此時說起話來,她就又想起一件事來,便道:“聽說前兒德妃娘娘賜下一罐阿膠當歸固元膏,年氏倒是當寶貝一樣,日日用著。”


    “本是還過得去的身子,用了德妃娘娘的固元膏,怕就未必過得去了。”敏儀搖了搖頭,心中暗暗思忖著:“我得和爺說說,這事兒我說她未必信,但若不說,也是我的過錯。”


    “不提這糟心事兒了。”敏儀歎了口氣,轉而道:“說起來,和玉家的那小子怎樣了?上次去看,他倒是肉乎乎的,可愛的緊。”


    說起和玉家的小子,華姝笑容開始燦爛了起來,道:“前兒我去看,那小子如今是一日一個模樣,那小胳膊小腿兒,藕節兒似的!呐喇家的老夫人當個寶貝寵著,也就咱們和玉身份不同,才沒被她家老夫人抱到跟前養著。星德那小子嘴也硬,他們家老夫人說不通和玉,想從他那邊開口,他也沒答應。”


    三人見她這樣的笑容,就知道她對星德的滿意。青莊道:“旁的也罷,姑爺對咱們和玉好,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到底咱們和玉自小養得嬌,若是在呐喇家受了什麽委屈,咱們還不心疼死?姑爺護著她,和玉身份又高,咱們王府蒸蒸日上,便沒人能欺她了。”


    “這話有理。”敏儀也笑了,道:“若是咱們家的女兒在外還能受了欺負,那咱們爺這個王爺做的也沒意思。愛新覺羅家的女孩兒,豈是旁人能欺負的?”


    宋知歡先是點頭,又道:“修婉怕是也要定下來了。”


    這話一出,桌上的另外三個女人神情都黯然下來。


    宋知歡反而是看得最開的那個,道:“當年大王爺膝下的格格們哪個不是撫蒙裏的?蒙古到底也是個助力。如今大王爺倒了,八王爺那邊推了十四爺出來,十爺娶得就是科爾沁部的博爾濟吉特氏,咱們爺天生在這上麵就是短處。當年翼遙是執意被留下了,和玉是身子弱,遠嫁不得,我這修婉,壯的能一拳打死一頭牛,又非長女獨女,也留不住了。撫蒙倒也好,省的留在這京裏,一輩子困在內宅中,對著四方天哀歎蹉跎。她精於躬馬射藝,長於刀劍鞭法,倒了蒙古,我倒是不怕她受委屈。咱們膝下三個女兒,遙兒和和玉都是郡主,修婉又要撫蒙,少說也得封郡主,若是婚事再高配,公主也說不定。這有了爵位,便大不一樣了,再多給她配些心腹,也不怕她受了委屈。”


    敏儀輕輕歎了一聲,握了握她的手,道:“修婉撫蒙,咱們心裏都不好受。迴頭我帶著修婉去宮裏逛逛,探探貴妃的口風。聽說太後如今娘家本支的兒郎便有很不錯的,謀劃謀劃,父祖輩寵妾滅妻的千萬要不得——雖說歹竹出好筍,更多的卻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宋知歡對她笑了一下,道:“我代修婉,多謝你替她謀劃。”


    敏儀搖了搖頭,也有幾分傷感,“她叫了我這麽多年的嫡額娘,我替她謀劃是應該的。”


    這話題帶冷了氣氛,宋知歡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些內疚,便又找了個話題道:“我瞧莊子上的賬簿,難得今年的出息比去年好了許多,年也能過的寬鬆許多。”


    “喲,難得,您老人家竟然會看賬簿了?”華姝瞥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道。


    宋知歡這就不樂意了,叉了她一把牌,一拍桌子,問:“怎麽地,我看賬簿很奇怪嗎?”


    華姝仍是慢悠悠的樣子,“旁人看是不奇怪,你看?那可真是奇怪透了。”


    宋知歡氣的頭上冒火,連連催青莊:“快幫我打她!看她這一張臭嘴都在說些什麽!”


    青莊忍不住直笑,隻得抬手輕輕拍了華姝兩下,迴來問宋知歡:“小祖宗,這樣可好了?”


    “哼。”宋知歡輕哼一聲,“沆瀣一氣,你們都嘲笑我。我就算再不通庶務,柔成算賬的時候我掃兩眼還不行嗎?”


    敏儀眉開眼笑,道:“得虧修婉不是你教的,不然她也要如你這般的了。可惜她卻沒你這個好命,身邊沒有個柔成一般的人扶著她。我聽說,你把你屋裏的豆蔻給她了?可真舍得呀,那小丫頭我看了,也是一頂一的標致。”


    說起這個,宋知歡便笑了,道:“你不知道,前兒她在我那兒宿了一夜,早起梳頭的時候讓豆蔻給她梳的,這丫頭就喜歡上了,非要和我討要。我左右想著,豆蔻在我屋裏,上頭有柔成、辛娘、雲鶴三個,也就那樣了。修婉那裏卻不一樣,她屋裏的大丫頭上個月出去婚配了,就空了出來,豆蔻去了也是更有發展,我問她也願意,就讓她過去了。”


    “難得,你為個丫頭也想的這樣細致。不過你身邊貼身服侍的三個本就是自幼侍候你的,倒也貼你的心。”華姝感慨道:“我屋裏的芳兒早年就配出去了,我給她陪了嫁妝,自覺也算仁至義盡。這些年她隨著她男人去南方了,倒有好久未見。芍藥這些年跟著我,我也就信得過她了。早年讓她出去,我也舍不得,後來她到了年紀,我要給她尋個好人家的時候,她又不樂意了。”


    “也是我耽誤了她。”


    華姝長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哪兒的話呢,出去許人未必比得過留在府裏。”青莊道:“這些年我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的換,但真夫妻和睦的也沒兩個,前頭的春芳嫁了她表哥,後來她表哥用她的陪嫁銀子娶了一房妾,她被欺負的不像話,娘家又不管她,帶著女兒來求我,如今娘倆都在我身邊呢。等過些年,她女兒大了,我在為她女兒謀劃謀劃吧,好歹跟了我這些年,盡著心力呢。但也看她女兒的心,若要留在我身邊,我也隨了她的心。”


    “這樣也好,雖然服侍了咱們一場,到底也是個人,以後怎麽過,還要看她們自己的心思。”敏儀道:“哪能隨咱們的就定了呢?還要看她們自己的選擇。”


    宋知歡仔細看了看她們,笑道:“您們這心意本也是難得了,當世不把侍人當人看的,也是大有人在。”


    “何必呢。”華姝道:“天道好輪迴,誰說下輩子就還是個人上人呢?”


    桌上幾個都笑了,牌桌上聲音不斷,也不過為了消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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