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幅如意宮帳是貴妃娘娘賜的;這一對寶藍點翠嵌碧璽石步搖是佟妃娘娘賜下的;這四匹錦緞和二斤燕兒窩是德妃娘娘賜下的。這些是嫡福晉送來的阿膠、銀耳和衣料緞子。”


    柔成滿屋子數著賞賜,又笑著指著那一大箱子,“這裏頭,珍奇首飾、新樣衣料,還有滋補養身的補品,都是爺賜下的。”


    她笑容中透著些無奈和隱憂,卻也是真真正正的高興,隻道:“聽了您有孕的消息,咱們爺都高興瘋了!”


    宋知歡坐在炕上喝著酸甜爽口的果子露,聞言點了點頭,隻叮囑:“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一時也用不著。


    左右我平日也不用什麽首飾,倒是料子好好整理整理,快到額娘生辰了,往年都是托人給阿娘捎東西做禮的。今年我有了身孕,求個恩典,給父親、母親和哥哥嫂嫂與弟弟、侄子侄女都捎些禮物。揀兩匹緞子出來,給阿娘和阿爹做衣裳。”


    柔成細細聽著,不免勸一句:“兩身衣裳太繁瑣,格格真有心,且給夫人做件襖兒,給老爺做個香囊、扇套一類的東西就是了,您還有著身孕呢!”


    “也好。”宋知歡也不過是一時憂愁感歎,聞言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如此,且給大哥、二哥和小三兒都做兩個,左右我閑著也是閑著。”


    柔成應了一聲,笑了。


    ……


    如柔成所言,聽聞宋知歡有孕的消息,四阿哥高興的都快瘋了。


    畢竟他自打有了妻妾在身旁侍候,如今已經有好些年了。眼見著兄弟們一個個有兒有女,他心裏自然不大歡快。


    早年李氏倒是有了一個,可還沒等正經診治出來就掉了胎,若不是出了血,隻怕沒人知道李氏肚子裏曾經有一個天家血脈。


    如今宋知歡有喜,他自然高興,再詢問了太醫,聽說母體康健、脈象穩固,他心情更是極好,大手一揮賜給宋知歡不少好東西,讓宋知歡不大不小發了筆財。


    隻是轉念一想,他不免又有些感歎。一則遺憾不是嫡福晉之喜,生出來的無論男女都是嫡長,二則遺憾不是李氏有喜,他對李氏盛寵不斷這些年,比起旁人自然是不同的。


    連續宿在西廂房兩日,又在敏儀之正房留宿一夜,然後自然就是李氏了。


    東廂房裏燈大多熄了,隻留寢間亮的燈火通明。李氏坐在妝台前慢慢卸妝,四阿哥捧著一卷書慢慢翻著,手邊一盞參茶,姿態放鬆。


    李氏一心對著鏡子卸妝,忽然聽到後頭四阿哥喚她:“華兒。”


    ——李氏閨名華姝,無字,四阿哥便喚她“華兒”。


    李氏摘下扁方的手微微一頓,迴首莞爾一笑:“爺,您有事嗎?”


    四阿哥歎息一聲,放下手中的書卷抬步走到李華姝身後,一手撫摸著她柔軟烏黑的發,帶著些遺憾地說:“爺多希望咱們能有個孩子呀。”


    李氏輕歎一聲,眉眼間顯露出幾分哀愁鬱鬱來,“許是妾身沒這個福氣吧。宋氏她既然有了,便是天命注定,要讓她為爺誕下第一個孩子。”


    她一向嬌媚的麵容帶上了幾分淺淺的哀愁,四阿哥擁她入懷,輕聲道:“總會有的。”


    自打診出身孕了,按照太醫的醫囑,在沒滿三個月之前,宋知歡開始了被當豬養的生活。


    每天兩頓正餐三頓小點,天兒熱就在屋子裏坐,涼快些或是出去走走,或是在廊下曬太陽。她身邊從前那個宮女到了年齡入宮,新分配過來的宮女仍舊襲了雲若的名字,叫著也方便。


    宋知歡每天就被兩個人圍的嚴嚴實實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作為一條鹹魚,這簡直就是世間最為美好的享受了。


    這日下起雨來,屋外雷鳴閃電的,聽的人心慌不已。


    四福晉正在宋知歡屋裏,二人一處做針線,見宋知歡麵色不大對,便吩咐黃鶯:“快請太醫來。”


    “不必了。”宋知歡捧著柔成奉上的熱水飲了半盞,覺著心口平穩下來,對四福晉道:“太醫說,這都是女子有孕常有的症候。平日裏還好,隻是身邊動靜大了便容易心慌,陰天下雨的更是了。從前到沒有這毛病,但漸漸便也習慣了。”


    四福晉聽了輕輕歎了口氣,一麵為她順了順後背,一麵道:“這女子懷胎果然不易,當真受罪了。”


    說著,她又道:“萬幸你不害喜,不然可真要遭了大罪了。”


    二人隨意閑聊著,說起了馬上便是月節,四福晉笑著道:“我預備著八月十四出宮迴去看看我阿瑪額娘,已經請示過德額娘了。


    你看看可有什麽要給家裏人的東西,或者索性讓柔成跟我出去,我要在宮外待一天,她就迴你家裏,也讓你父親母親安安心。這倒是個好主意,隻是怕你身邊離不開人。”


    宋知歡思索片刻,道:“便讓柔成去吧,我這裏也快安穩下來了,她離開一日倒也無妨。索性我事情也不多,雲若足夠了。”


    她說完歎了口氣,又拉著四福晉的手,懇切道:“這一番多謝你用心了。若說,我這個做女兒的實在是不孝順,嫁進了深宮裏,好幾年不能見父親母親一麵,就連生辰都不能親自拜賀。”


    說著,她又覺心中悵然,不免落了兩滴眼淚下來。


    四福晉也習慣了,婦人懷胎多有情緒不穩之事,聽她這樣說著,也有幾分傷悲憐憫,隻歎道:“且等出宮開府了便好了,到時候和父親母親相見也容易,或要迴娘家住兩日,你說我還能不答應的嗎?”


    她笑盈盈地挪揄兩句,見宋知歡破涕為笑方才輕輕鬆了口氣,無奈道:“你這懷個孕,我都要老上十歲了。”


    畫眉捧著小爐子上燉煮出的銀耳羹分兩個小蓋碗盛著奉上,四福晉拿著小銀匙挑了兩口,對宋知歡笑道:“我記著你名下還有個小莊子?等迴頭出了宮,你也可以去莊子上小住一段時間,不然一輩子看著這四四方方的天兒,也挺鬧心的。”


    宋知歡攪著銀耳點了點頭,長長歎了口氣:“說起莊子,我又想我娘了。快別說了,這羹味道好,多用些。”


    宮裏發配給中秋各宮的賞賜分配了下來,阿哥所這邊自然也短不了。每個院子的賞賜都是貼了條子分的清清楚楚,此次負責中秋禮物分配的是永壽宮的貴妃和景仁宮的佟妃,貴妃且不說,佟妃第一個偏心胤禛,對胤禛這裏的人記得也清楚,知道宋知歡有孕,於是賞賜也豐厚兩分。


    其實也不過四個宮樣荷包、四對新造金銀錁子、一匹宮綢和葡萄、西瓜、石榴一類的水果。


    四福晉的又要翻一倍,李氏那裏少了兩對錁子,做事也算公允。


    不過佟妃做事也幹脆,阿哥所裏所有懷有身孕的都添了分量,很是得了個好兒。


    柔成這邊給了內務府送東西來的人賞錢,轉身對宋知歡笑道:“到底是這佟妃主兒,做事讓人信服。”


    宋知歡眼饞地看著兩個大西瓜,歎了口氣,道:“前兒太醫叮囑我不能用寒涼之物,這兩個西瓜,你和雲若分了吧。”


    低下頭來,看著自己還沒隆起來的三個月的小肚子,宋知歡長長歎了口氣,道:“娃呀,你娘我為了你可是受罪了。這不能吃那不能吃,實在是鬧心死了。”


    “主兒說什麽呢!也不怕嚇到小主子。”柔成手上動作一頓,與宋知歡嗔道:“說什麽這那的,也不知道個避諱,都是當額娘的人了!”


    宋知歡拄著炕桌歪頭看她,一麵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娃兒啊,看看,你柔成姑姑一天天是把你娘我管的嚴嚴實實的啊!”


    上房裏,秋嬤嬤拿小茶盤捧著一碗紅棗湯給四福晉,柔聲道:“福晉用碗紅棗湯吧,這個滋陰補血,對女子最好不過。”


    四福晉點了點頭,掀開蓋碗拿著瓷調羹慢慢攪著紅棗湯,忽然抬頭對秋嬤嬤笑道:“嬤嬤仿佛有什麽話說。”


    秋嬤嬤歎了一聲,擺擺手命侍女們出去,與敏儀道:“奴才這些日子一直想著一件事,想來福晉也感覺到了。”


    四福晉無奈,“嬤嬤,我知道,隻是我既然與知歡相交一場,自然相信她的人品的。”


    秋嬤嬤瞪大了眼睛,“您是不知道女子能為了孩子做到什麽地步!”


    四福晉抿了抿唇,轉頭往外看了一眼,見院落裏安安靜靜,隻有幾個自己房裏的侍女在廊下坐著針線,也都是信得過的。


    她這才對著秋嬤嬤道:“我若是告訴嬤嬤,我和知歡提了抱養孩子的事情,嬤嬤覺得如何?”


    秋嬤嬤聽得猛然一怔,忙忙問道:“宋主兒如何說的?”


    四福晉笑容中透出幾分無奈來,“知歡她說:也好,我懷他十個月,也算盡心了。敏儀你把孩子抱去,我也省心些。


    要讓我看著一個孩子,一兩日尚好,日頭長久了,像我那弟弟,從小到大可是沒少挨我的打,這天家貴胄的,我可不敢打,要哄?我實在沒那個耐心。”


    說著,她又輕輕一歎,道:“你說這女人都指望著膝下有個兒子能做終身的依靠,她這性子可怎麽辦呢?”


    秋嬤嬤聽了反而笑了,“若宋主兒這話失真心實意的,日後不管是大格格,還是大阿哥抱到了您的膝下,您好生教養著,日後也忘不了生母。若您實在念著,日後您有了小主子,讓他多念著宋主兒些比什麽都強。”


    四福晉聽了,心中仍然有些打算,但在秋嬤嬤前也就閉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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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歡:我還是個寶寶呢!養娃?我拒絕!


    讓我加更的那個站出來,你是魔鬼嗎?!


    作者真的是很標準的日更三千黨,畢竟學業繁重身體欠安,當然日更還是能保證的,加更……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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