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天清晨,太過高看自己的熬夜技能level的向晚晚,依舊是被白素素小蘿莉給叫醒的。


    然後在蘿莉一迭聲的“快點,快點”的催促中,向晚晚終於收拾好自己。雖然身體已然起床,然而靈魂還在床上沉睡。


    向晚晚一邊迷迷糊糊地被白素素小姑娘牽著手,按照指令坐下,意識到旁邊還坐了個人,於是轉過頭,揚起一個縹緲的笑,“早上好呀……”那聲“呀”的尾音似乎拖得有些長,向晚晚拚命忍住了想要打個哈欠的*。


    白奕秋:“……”


    白素素小姑娘將兩人擺作排排坐吃果果(……)的造型,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新年好!”


    向晚晚被那中氣十足的一聲新年問候嚇得瞬間清醒過來,下意識站了起來迴道:“新年好!”


    “新年好。”白奕秋的麵部表情比往常要柔和得多。


    白素素小姑娘得到了滿意的迴應,喜滋滋地說道:“怎麽樣怎麽樣,今天我起得這麽早,我是不是第一個對你們說新年好的人?”


    白奕秋:“……”


    “不……”向晚晚一個激靈:“是的!當然是!”


    “之前隻有哥哥一個人,但是現在多了晚晚姐姐,所以我想了這個好辦法,這樣一句話就能說給你們兩個人聽啦!”白素素喜滋滋道。


    向晚晚言不由衷:“是……是的呀,素素你真聰明……”素素寶貝兒你還不明白,早起的怎麽能夠打敗那些熬夜踩點的呢?而且素素寶貝兒你的確是第一個說“新年好”的人,昨天他們說的可是“新年快樂”。但是這話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小姑娘一腔熱血,滿懷好意,怎麽能夠打擊她呢?於是向晚晚使勁衝白奕秋使眼色,希望他能夠通過那一係列意味不明不明覺厲的眼神交流來明白她的意思。


    白奕秋僵硬開口:“我……出門了……”


    向晚晚鬆了口氣。


    ………………


    於編輯站在門外,扶著眼睛對照地址和門牌號看了許久,終於敲響了院門。他暗暗告訴自己,一旦開門,首先亮明身份,表明自己是《自由談》的編輯,乘著休假上門來拜訪。如果開門的是個男的,那麽就問:“請問向晚先生是住在這裏的嗎?”倘若是個女孩子,那麽就繼續問:“請問你是向晚先生嗎?”


    嗯,這樣的開場白條理清楚,肯定沒有問題。


    院門“吱呀”一身打開了,女的!於編輯一瞬間做出了判斷,迅速開口:“我是《申報》文學副刊《自由談》的編輯,我姓於。請、請問,你是向晚先生嗎?”等等,等等等等!似乎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雖然對麵開門的確是個女的沒錯,但是她……貌似隻是一個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


    過了年長了一歲、但是依舊隻有7歲的“小小”女孩子白素素仰著腦袋,心想,眼前這個叔叔大概和她的同桌一樣,腦子有點不好使。


    於編輯索性蹲了下來與白素素目光平視,然後開口,卻有些結巴,:“啊不,小妹妹,我的意思是,請、請問,向晚先生是住在這裏的嗎?”


    自覺在智商上穩穩壓製住了對方的白素素小姑娘有些同情地看著他,“你是來找晚晚姐姐的嗎?”


    “應、應該是的。”於編輯有些手足無措,情急之下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紅紙包著的花生酥糖來,“你、你要吃糖嗎?”


    “你先進來,我去叫她。”白素素小姑娘心想,雖然哥哥說最近不太平,有些壞人專門拐賣像她這樣的小孩子拿來賣,所以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給陌生人開門,但是……像眼前這個叔叔這麽笨,怎麽能拐到小孩子呢?所以……他應該不是壞人,那麽哥哥也就不會追究她一不小心給陌生人開門這件事情了!


    ………………


    於編輯到客廳裏的坐下的時候,白素素小姑娘先是歡快地跑到廚房去,端上來一盅蓋碗茶,茶蓋上放著二枚青果橄欖,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請飲元寶茶。”


    “……”於編輯慌忙推拒,“不……我不是來拜年的……”


    然而白素素小姑娘沒有理他,又“噠噠噠”歡快地跑去喊向晚晚去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歡快地跑遠,心在滴血。


    然而新年新氣象,今天正月初一,向晚晚一如既往地……卡著文。


    向晚晚想,這大概是高中語文老師常說的,瓶頸期到了……一般這種陷入瓶頸期的時候,先人們是怎麽幹的呢?比如說在現代的時候,經常追的連載突然跳票,作者一般來說放出的官方說法是……


    外出采風,尋找靈感。


    向晚晚:“……”


    雖然當年她看到這幾個字的瞬間,抽死作者的心思都有了,但是現在的話……要不,試試看?


    ………………


    於編輯看到向晚晚的時候,立馬起身,開口:“我是《申報》文學副刊《自由談》的編輯,姓於。請問,你是向晚先生嗎?”很好,這次沒有說錯,也沒有結巴!


    白素素望著他,更同情了:來來迴迴隻會說這麽一句話,真是太可憐了!


    向晚晚:“是我……”編輯上門是個什麽情況?


    “事情是這樣的,《自由談》停刊了。”於編輯正色道,然後下意識推了推眼鏡,說起自己的本職工作,他也不緊張不結巴了,“原本《自由談》雜誌創刊後,外界都覺得我們一直以刊載低級趣味性文字為主,自從換成了黎主編,開始銳意革新,內容就開始偏重雜文、短評等民主、自由言論。”


    “這樣很好呀。”向晚晚道。


    “我們雜誌能成為一個站在時代前麵的副刊,得到讀者的熱情褒揚,這當然好。但在這一麵看好的同時,一定不可避免地受到另一麵的貶抑。為了保住這片進步的綠洲,主編也曾經刊登過一則《編輯部啟事》,說是‘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唿籲各大作者,從茲多談風月,少發牢騷。即使如此,他還是被迫停職了。下一期,《自由談》的停刊的啟事也要登出來了。”於編輯無奈道。


    向晚晚:“所以,編輯你這次來這裏的目的是……”


    “之前我們收到許多寄給向晚先生你的讀者迴函,是讀者關於你的文字的討論。原本是有專人來負責這些東西的,可是現在……”於編輯頓了頓,從隨身的袋子裏數出一疊的信封,又繼續道,“雖然我們雜誌的編輯部解散了,工作也沒有了,但是我想著事情總得有始有終,既然如此,與其讓清潔工當做垃圾掃掉,還不如把這些分發給各位作者。那些遠處的我無能為力,至少這些就住在滬上的作者,我還是能夠送一送的。反正最近,閑著也是閑著。”


    “你還關心這些?”向晚晚眉頭一皺道,“比起這些,更重要的不是……我是說,於編輯,你的工作呢?”


    “哦,這不重要,失業算什麽?工作是可以再找的。全滬上那麽多報紙,以後也還會有新的。我也是留過洋的人,還怕找不到工作?”於編輯故作輕鬆地笑道,“說起這個,如果我以後再什麽新的報社任職,繼續做編輯的話,你可要看在我們的交情上,給我的雜誌投稿啊。”


    向晚晚望著他,點點頭:“當然了,一定。找到新工作了也請通知我一聲。”


    於編輯離開的時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心一橫道:“最近時局不太平,新聞報刊業有很大是縮水,不少報刊都紛紛停刊了……你作為作者,也要早作打算才是。”


    新聞報刊業縮水?不少報刊都紛紛停刊?那他剛才還說找工作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向晚晚愣了愣,最終也隻能不是滋味地說了一句,“那麽……新年好。”


    於編輯笑著迴應了一句:“新年好。那我就先走了。”臨去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地留下了一封紅紙裹的茶包。


    ………………


    這是什麽?紅包嗎?向晚晚拿起桌上的紅紙包,拆開了看,裏麵果然封了錢。


    “多少多少?”白素素好奇地湊上來看。


    “一塊錢……這是紅包嗎?”


    “不對,這叫茶包。”白素素認真地糾正道。


    “茶包?”向晚晚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是什麽?”


    “新年到別人家拜年的時候,人家泡了一盅蓋碗茶,茶蓋上放著兩個橄欖,說一句‘請飲元寶茶。’客人臨去的時候,照例就該留下一封紅紙裹的茶包。”白素素小姑娘認真科普。


    向晚晚:“可是我沒有泡茶……”


    白素素:“我泡了呀!”


    向晚晚:“可是他不是來拜年的!”


    白素素:“初一上門的,不是拜年的是什麽?”


    向晚晚:“於編輯人這麽好,最近又失業了。我不該收這個紅……茶包。”


    白素素:“是嗎……沒關係,你去他家拜年的時候,再封一封迴去就好了。哥哥說這叫……禮尚往來,對不對?”


    向晚晚:“可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裏……”


    白素素:“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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