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劍和羅俊帶小頭目、王亮及一個排的紅軍，在葉昌奎的疏通下，喬裝成保安隊從黃麻嶺南翻連夜趕到李村附近。</p>
齋郎山冷風冷雨，這裏卻點滴全無。羅俊，王亮他們先去李村摸情況。郝劍自己帶小頭目等人繞道埋葬譚弘力等人的竹林前看一看，一邊等待羅俊他們迴來。</p>
山腰間的映山紅叢叢簇簇，純一、奔放、熱烈。象碧血，更象熊熊燃燒的火焰。</p>
郝劍仿佛又看到那些熟悉的臉龐，看到了那一顆顆跳動的、熾熱的靈魂。</p>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俊、王亮他們迴到了山上。後麵還領著一位紮頭髻的，四十來歲的大嬸。乍看到郝劍他們穿著狼皮似的保安團的灰軍裝，她停住腳步，有些猶豫。王亮忙對她解釋幾句，然後跑到郝劍的跟前說？</p>
“隊長！劉嬸來了！”</p>
看郝劍有點迷惑的樣子，王亮說：“你忘啦？她就是冬梅嶴蓮蓮的姨娘啊。她就住在李村的邊沿。我們把她帶來了。她說她剛去過雲和。潘忠傑要她捎個口信，遇到我們就說，他的哥哥弟弟沒錢花了。……奇怪啦，他哪來的哥哥弟弟？”</p>
郝劍恍然記起麵前的大嬸是誰。上前和她緊緊握手：“大嬸！我們的同誌多虧你照顧啦！謝謝你!他……他怎麽樣了呢？”</p>
“那位潘紅軍能下地了，幫助老太太幹這幹那的，大夥都挺喜歡他，都願意和他一起談天……”</p>
原來是這樣！郝劍馬上猜到潘忠傑捎來的口信是什麽意思了——他已經聯絡起一些人，隻是手裏缺少家夥吧？肯定是這樣！</p>
郝劍長長地舒了口氣。</p>
“老大娘還好嗎？”</p>
“老太太失去了孫女，到今還想不開。唉！我那苦命的蓮蓮……”</p>
“劉嬸！放心！這仇我們就要來報了！”郝劍狠狠地說道，迴身問羅俊，“李村還有多少兵力？”沒等羅俊迴答，馬上又說，“管他多少兵力，也要鬧他個天翻地覆！”</p>
“看樣子隻有一個保安中隊。”羅俊說。</p>
郝劍、羅俊帶著化妝成保安團的紅軍一個排即刻下山，朝李村大搖大擺走去。</p>
村口的哨兵直打哈欠，惺忪地看著“保安排”通過大碉堡。不知道郝劍他們的來頭，強打精神立正站好。</p>
“郝副官！李老爺請你麵敘。”有個挎木殼槍穿褐色綢緞馬褂的家夥跑到黃呢子軍服，腳蹬黑嗎靴的“郝副官”麵前說。</p>
郝劍叫羅俊在碉堡門口候著，就帶著兩名“馬弁”——王亮和小頭目，跟著那家夥朝村裏寬寬地走。</p>
朱漆大門，石獅張牙舞爪，持槍的團丁如臨大敵。</p>
李村的地主宅院和其他地方又有不同，除村頭建有兩個大碉堡氣度非凡之外，村中李家大宅牆高院深，牆頭還拉著鐵絲網，牆體有射擊孔，儼然象一個軍事要地。</p>
郝劍走進了李家大院，總算見到了李太爺。被客客氣氣地引進客廳落座。</p>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李太爺看上去年紀五十開外，微胖，臉色紅潤，腦門發亮，頭發稀疏，下巴一撮山羊胡。腰板硬朗，穿綢緞青袍，手裏拄著一根文明棍，不象有些上了年紀的人背是駝的。見到郝劍他們，“嘿嘿”地笑著，抱拳作揖問：</p>
“諸位是去增援齋郎的嗎？”</p>
“不錯！”郝劍順著他的話語往下編，“在下陳副總指揮手下跑腿。奉命去慶元公幹。你有什麽事要轉告李團長？”</p>
“謝謝！謝謝！恕老朽直言，齋郎彈丸之地，區區紅匪，用得著興師動眾嗎？犬子不才，也說攻到山上易如反掌。也不知陳副指揮是怎麽想的？還要等其他部隊過來合圍？嗬嗬！那感情好是好，隻是太辛苦你們啦！請！請！”</p>
還要等其他部隊來合圍？郝劍暗暗吃驚。</p>
一個大氣也不敢出的婢女托著茶盤進來，輕輕地放好杯子，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她的頭始終低垂著，腦後拖著條根粗大的長辮。</p>
長辮！辮子！郝劍的心不由得痙攣一下。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想什麽。他是想起了他的姐姐，他的姐姐也是這樣拖著一條長長的辮子的。他的姐姐也在地主土豪家這樣當奴婢。這該死的李太爺！該死的李太爺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大談他的剿匪高論，見郝劍走神，幹咳幾聲喚迴他的注意。</p>
“……對付紅匪，要緊的是千萬別讓他們跟窮鬼粘乎上。最好是叫那些窮鬼們拿刀拿槍去跟紅匪鬥。嘿嘿，先給窮鬼嚐點甜頭。不要心痛錢。山不轉水轉。把紅匪消滅掉，錢收迴來還不容易？對窮鬼要拉，更要打！通匪者格殺勿論！恩威並舉，方可永保太平。哈哈！……”</p>
郝劍怒火中燒，氣得牙咬得咯咯直響，恨不得一槍就把這個李太爺給打死。</p>
突然，村口激烈的槍聲打斷了李太爺的話頭。之前就說妥的，羅俊先在外麵控製住碉堡。槍響後我們就在裏麵動手。現在到時候了，郝劍從懷中取出八角帽換戴在頭上，冷笑著朝支愣著耳朵聽外麵動靜的李太爺說：</p>
“李老爺！你看我們是誰？”</p>
李太爺頓時傻了眼，臉變得煞白。還沒等反應過來，小頭目如同餓虎撲食連桌帶椅掀翻了他。李太爺身後站著的幾個家丁手忙腳亂要掏槍，被郝劍和王亮的各個擊倒。還有兩個嚇癱了的，嘟嘟簌簌跪地求饒。再看小頭目，騎在李太爺身上揮拳痛打。</p>
“快起來！”郝劍大喝。小頭目飛身跳到旁邊。郝劍和王亮的槍幾乎同時朝地上開火。李太爺再也動彈不了。郝劍掏出一張蓋有紅軍挺進師大印的宣判書放在他身上。</p>
“走吧！”郝劍揮手叫兩個人快撤。把紅軍帽往李太爺身上一扔，省得他們到時去考證是不是紅軍幹的。</p>
剛跨出客廳的門檻，最先那個拿駁殼槍的家夥帶著十幾個團丁迎麵趕來。郝劍三個舉槍猛打。撂倒好幾個，沒死的到處亂竄。郝劍趁機奔到大門口，卻沒見留守外麵的羅俊趕來接應。</p>
村口的槍聲卻愈加猛烈了。</p>
郝劍知道不妙。</p>
駐紮李村的保安團不知道哪裏去尋找攻擊的目標，亂亂地跑。三人趁機衝出李家宅院奔向村口。因為身上穿得服裝都是差不多，誰也不認識誰。一路急走。奔到村口，村口正在混戰。羅俊他們在村外。郝劍三個在敵人後麵打槍。頓時敵營象炸開了窩。郝劍他們疾步衝出村去和羅俊他們會合一起。</p>
“得手了嗎？”羅俊看到郝劍就問。</p>
“倒是把李秀的老爺子送上了西天，其他還沒來得及得做。”</p>
“快走吧！他們人多。我們先迴去。”</p>
郝劍他們最初的打算並不是去李村取李太爺的性命，而是想在李村這個李秀的老巢老虎嘴裏搶點糧食過來，借機觸怒他一下，叫他們早日來攻山。。但是沒想到糧食沒搶到一粒，卻把李太爺送上西天了。不管怎樣，任務隻完成一半，另一個目的還是達到了。借著敵軍的一身黃皮製服，迴返時熟門熟路，大模大樣地闖關過哨，倒也沒有節外生枝。在黃麻嶺時，郝劍又順手牽羊把葉昌坤，葉昌奎兄弟倆及十幾個大刀會的會徒帶上山。齋郎戰鬥結束後，他們全都參加了紅軍，這是後話。（未完待續）</p>
齋郎山冷風冷雨，這裏卻點滴全無。羅俊，王亮他們先去李村摸情況。郝劍自己帶小頭目等人繞道埋葬譚弘力等人的竹林前看一看，一邊等待羅俊他們迴來。</p>
山腰間的映山紅叢叢簇簇，純一、奔放、熱烈。象碧血，更象熊熊燃燒的火焰。</p>
郝劍仿佛又看到那些熟悉的臉龐，看到了那一顆顆跳動的、熾熱的靈魂。</p>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俊、王亮他們迴到了山上。後麵還領著一位紮頭髻的，四十來歲的大嬸。乍看到郝劍他們穿著狼皮似的保安團的灰軍裝，她停住腳步，有些猶豫。王亮忙對她解釋幾句，然後跑到郝劍的跟前說？</p>
“隊長！劉嬸來了！”</p>
看郝劍有點迷惑的樣子，王亮說：“你忘啦？她就是冬梅嶴蓮蓮的姨娘啊。她就住在李村的邊沿。我們把她帶來了。她說她剛去過雲和。潘忠傑要她捎個口信，遇到我們就說，他的哥哥弟弟沒錢花了。……奇怪啦，他哪來的哥哥弟弟？”</p>
郝劍恍然記起麵前的大嬸是誰。上前和她緊緊握手：“大嬸！我們的同誌多虧你照顧啦！謝謝你!他……他怎麽樣了呢？”</p>
“那位潘紅軍能下地了，幫助老太太幹這幹那的，大夥都挺喜歡他，都願意和他一起談天……”</p>
原來是這樣！郝劍馬上猜到潘忠傑捎來的口信是什麽意思了——他已經聯絡起一些人，隻是手裏缺少家夥吧？肯定是這樣！</p>
郝劍長長地舒了口氣。</p>
“老大娘還好嗎？”</p>
“老太太失去了孫女，到今還想不開。唉！我那苦命的蓮蓮……”</p>
“劉嬸！放心！這仇我們就要來報了！”郝劍狠狠地說道，迴身問羅俊，“李村還有多少兵力？”沒等羅俊迴答，馬上又說，“管他多少兵力，也要鬧他個天翻地覆！”</p>
“看樣子隻有一個保安中隊。”羅俊說。</p>
郝劍、羅俊帶著化妝成保安團的紅軍一個排即刻下山，朝李村大搖大擺走去。</p>
村口的哨兵直打哈欠，惺忪地看著“保安排”通過大碉堡。不知道郝劍他們的來頭，強打精神立正站好。</p>
“郝副官！李老爺請你麵敘。”有個挎木殼槍穿褐色綢緞馬褂的家夥跑到黃呢子軍服，腳蹬黑嗎靴的“郝副官”麵前說。</p>
郝劍叫羅俊在碉堡門口候著，就帶著兩名“馬弁”——王亮和小頭目，跟著那家夥朝村裏寬寬地走。</p>
朱漆大門，石獅張牙舞爪，持槍的團丁如臨大敵。</p>
李村的地主宅院和其他地方又有不同，除村頭建有兩個大碉堡氣度非凡之外，村中李家大宅牆高院深，牆頭還拉著鐵絲網，牆體有射擊孔，儼然象一個軍事要地。</p>
郝劍走進了李家大院，總算見到了李太爺。被客客氣氣地引進客廳落座。</p>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李太爺看上去年紀五十開外，微胖，臉色紅潤，腦門發亮，頭發稀疏，下巴一撮山羊胡。腰板硬朗，穿綢緞青袍，手裏拄著一根文明棍，不象有些上了年紀的人背是駝的。見到郝劍他們，“嘿嘿”地笑著，抱拳作揖問：</p>
“諸位是去增援齋郎的嗎？”</p>
“不錯！”郝劍順著他的話語往下編，“在下陳副總指揮手下跑腿。奉命去慶元公幹。你有什麽事要轉告李團長？”</p>
“謝謝！謝謝！恕老朽直言，齋郎彈丸之地，區區紅匪，用得著興師動眾嗎？犬子不才，也說攻到山上易如反掌。也不知陳副指揮是怎麽想的？還要等其他部隊過來合圍？嗬嗬！那感情好是好，隻是太辛苦你們啦！請！請！”</p>
還要等其他部隊來合圍？郝劍暗暗吃驚。</p>
一個大氣也不敢出的婢女托著茶盤進來，輕輕地放好杯子，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她的頭始終低垂著，腦後拖著條根粗大的長辮。</p>
長辮！辮子！郝劍的心不由得痙攣一下。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想什麽。他是想起了他的姐姐，他的姐姐也是這樣拖著一條長長的辮子的。他的姐姐也在地主土豪家這樣當奴婢。這該死的李太爺！該死的李太爺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大談他的剿匪高論，見郝劍走神，幹咳幾聲喚迴他的注意。</p>
“……對付紅匪，要緊的是千萬別讓他們跟窮鬼粘乎上。最好是叫那些窮鬼們拿刀拿槍去跟紅匪鬥。嘿嘿，先給窮鬼嚐點甜頭。不要心痛錢。山不轉水轉。把紅匪消滅掉，錢收迴來還不容易？對窮鬼要拉，更要打！通匪者格殺勿論！恩威並舉，方可永保太平。哈哈！……”</p>
郝劍怒火中燒，氣得牙咬得咯咯直響，恨不得一槍就把這個李太爺給打死。</p>
突然，村口激烈的槍聲打斷了李太爺的話頭。之前就說妥的，羅俊先在外麵控製住碉堡。槍響後我們就在裏麵動手。現在到時候了，郝劍從懷中取出八角帽換戴在頭上，冷笑著朝支愣著耳朵聽外麵動靜的李太爺說：</p>
“李老爺！你看我們是誰？”</p>
李太爺頓時傻了眼，臉變得煞白。還沒等反應過來，小頭目如同餓虎撲食連桌帶椅掀翻了他。李太爺身後站著的幾個家丁手忙腳亂要掏槍，被郝劍和王亮的各個擊倒。還有兩個嚇癱了的，嘟嘟簌簌跪地求饒。再看小頭目，騎在李太爺身上揮拳痛打。</p>
“快起來！”郝劍大喝。小頭目飛身跳到旁邊。郝劍和王亮的槍幾乎同時朝地上開火。李太爺再也動彈不了。郝劍掏出一張蓋有紅軍挺進師大印的宣判書放在他身上。</p>
“走吧！”郝劍揮手叫兩個人快撤。把紅軍帽往李太爺身上一扔，省得他們到時去考證是不是紅軍幹的。</p>
剛跨出客廳的門檻，最先那個拿駁殼槍的家夥帶著十幾個團丁迎麵趕來。郝劍三個舉槍猛打。撂倒好幾個，沒死的到處亂竄。郝劍趁機奔到大門口，卻沒見留守外麵的羅俊趕來接應。</p>
村口的槍聲卻愈加猛烈了。</p>
郝劍知道不妙。</p>
駐紮李村的保安團不知道哪裏去尋找攻擊的目標，亂亂地跑。三人趁機衝出李家宅院奔向村口。因為身上穿得服裝都是差不多，誰也不認識誰。一路急走。奔到村口，村口正在混戰。羅俊他們在村外。郝劍三個在敵人後麵打槍。頓時敵營象炸開了窩。郝劍他們疾步衝出村去和羅俊他們會合一起。</p>
“得手了嗎？”羅俊看到郝劍就問。</p>
“倒是把李秀的老爺子送上了西天，其他還沒來得及得做。”</p>
“快走吧！他們人多。我們先迴去。”</p>
郝劍他們最初的打算並不是去李村取李太爺的性命，而是想在李村這個李秀的老巢老虎嘴裏搶點糧食過來，借機觸怒他一下，叫他們早日來攻山。。但是沒想到糧食沒搶到一粒，卻把李太爺送上西天了。不管怎樣，任務隻完成一半，另一個目的還是達到了。借著敵軍的一身黃皮製服，迴返時熟門熟路，大模大樣地闖關過哨，倒也沒有節外生枝。在黃麻嶺時，郝劍又順手牽羊把葉昌坤，葉昌奎兄弟倆及十幾個大刀會的會徒帶上山。齋郎戰鬥結束後，他們全都參加了紅軍，這是後話。（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