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粉脂染沙丘


    隔岸行走夢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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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金陵城下了一場小雪。


    清涼山山麓落下一層晶瑩剔透的潔白的雪。肆虐的北風唿唿地吹,雪花兒紛紛揚揚滾落到不知什麽地兒去了;隻剩下樹枝頭覆上一層薄雪。


    清涼寺,僧眾晨醒敲鍾。鍾聲嘩然齊鳴,在延綿不斷的山穀中悠然迴響。


    遠處,山麓下的羊腸小道上走來一位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的漢子。那漢子健步如飛,走到山麓下的一座農舍前停住。


    這是一座普通的農舍;依山而建,茅草蓋頂。前院用竹籬笆圍攏。院內,有張石桌幾張石凳,桌上放了一茶壺幾隻粗陶燒製的碗碟。後院內有幾株樹,高大挺直。


    漢子摘下鬥笠,是一張年輕的麵孔。他穿著蓑衣,能看出身材魁梧,直鼻麵闊,劍眉星眼;擋不住的英雄氣概。他四下望一望,確定沒有旁人,推開籬笆門進入。漢子將鬥笠放在院內的石桌上,徑直進了堂屋。


    內堂是昏暗的光線下,坐著一青色衣裳的年輕人。


    年輕人轉向他身側站立的小廝,問道:“秋生,去看看,誰來了?”


    秋生站在窗戶旁,側身瞄了一眼;“公子,曹家少爺曹璨到了!”


    “曹家哥哥到了?”


    年輕人話剛落,曹璨已走了進來。他起身迎上去:“曹家哥哥,你帶了好消息嗎?”


    “良笙,大事不妙;……大宋鐵騎在潤州城外遇阻。”曹璨急急說道。


    “為何會如此?……”趙良笙不由得大吃一驚,急急說道:“我大宋鐵騎自渡江以來,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尤其白鷺洲一役,將唐營將士打得落花流水;大漲了我大宋的誌氣。為何,大軍會在潤州受阻?這,實在匪夷所思。”


    “這個,也是本將想知道的。父帥飛鴿傳書來,說唐營有人熟悉大宋軍隊的駐防與作戰部署;……而且,還主動出擊,纏著我軍前鋒打。這一仗,十分難對付。父帥說,請你密宗協助調查唐軍潤州守軍及大營詳盡底細。”


    曹璨雙手作揖,神情十分懇切。


    “大軍推進在潤州受阻?……這,不單關係到十萬將士的前程安危;也一定關係到大宋天下一統的夙願。”趙良笙眼神炯炯,雙手抱拳道:“曹兄,此事不光是你曹家的事,也是我大宋的軍機要務。趙良笙義不容辭,定當全力以赴!”


    “多謝!”曹璨又道:“良笙,不知密宗從何入手?此事,不能耽擱,要快!須知,用兵神速;……耽擱一日,很可能造成戰爭的大反轉。”


    “良笙明白!此事,我與你一樣著急。”趙良笙突然想起一事,急急問道:“曹兄,你派去盯梢落楓書院的人有沒有迴複?”


    “我派人去查;落楓書院的人說,沒有杜永衡這個人。以前,它那有位教書先生叫這名的;……不過,前陣子已經離開了!”曹璨答道。


    “離開了?……那,他去了哪呢?”趙良笙急急問道。


    “去哪?……一名教書的,名不見經傳,誰會知道?”曹璨望他一眼,問道:“良笙,為兄不明白,為何要找杜永衡?他是何方神聖,你這時候惦記要找他!”


    “杜永衡隻是個教書先生?他可是前蜀國杜家軍杜將軍的子侄!”趙良笙急急說道。


    葉一枚告訴他,一些杜永衡的事。杜永衡的手裏掌管了錢,有錢就能辦很多事。慧妃就是仇恨宋室,杜永衡的心態更甚!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此人不像他外表那樣的溫和,有才學深藏不露,長期蟄伏於此;……真會甘心做教書先生?


    葉一枚讓趙良笙留意落楓書院的杜永衡;偏偏,他就是晚了一步。


    “你說什麽,他是前蜀國的部將?”曹璨一聽這話,“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怎麽不早說?應該早些監控起來才是!會不會這樣的人進了唐營。做了唐營的謀士?”


    十幾年前,曹彬率大軍攻入蜀國都城。一場大火,燒毀了數個國都。蜀國這些人,必然是懷恨在心。


    杜永衡如果真是蜀國的人。這個人一定會有很深的仇恨;他處心積累助力南唐,一定是與我們大宋為敵的。


    曹少將這樣一想;後心窩直發涼,不一會兒,汗唧唧的。


    他道:“想當年,父帥率大軍入蜀,威風凜凜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鬆拿下了蜀國。這些人一定懷恨在心!如果有這樣的人在,那我們必須非常小心。”


    “曹兄,一定要稟告大將軍,讓他改變戰略站策;……有如此刁鑽狠絕的人,不可能一瞬間短時間內能完勝。”趙良笙臉色凝重;他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曹兄,你也別在金陵等我了,你帶著你的人迴大營去。我呢,你宮裏的人緊密聯係,能不能從唐營內部下手瓦解他們。”


    “反間計嗎?……這,如果能實行,那實在是太妙了。”曹璨眼睛一亮,說道:“你們密宗就是厲害,密宗智慧非凡。我記得,李煜錯手誤殺了南都守將林仁肇。這,不就是中了咱的反間計?你們密宗潛入林府,偷拿到了南都守將的畫像。然後,皇上將其張貼在別院;……哈哈,才能夠安然實施反間計的。”


    “哈嘿,話是這麽說,那時密宗首領可不是我呀!”


    趙良生小心翼翼望他一眼。那時候,可是他叔父曹燦在這當密宗首領。說實話,曹燦極有才能;如果不是太冒進,也不至於此。


    “嗯,叔叔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曹璨十分小心地迴話:“為了大宋江山,我曹氏子孫鞠躬盡瘁,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曹兄,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如此!”趙良笙上前,緊緊握住他手,說道:“在金陵這幾年,我感激曹參將指引和照拂;……無論別人怎麽說;曹首領在我的心裏都是值得尊敬和認可的。”


    “良笙……;”


    曹璨感動著。這七尺男孩心思深重,一時間五味陳雜;他激動得說不出話哽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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