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年五一節前,上麵又下通知了,要求各單位成立男子籃球隊,在全局範圍內進行比賽。


    可笑的是,通知上的說法跟要求成立宣傳隊時的說法相同,也說要把組織籃球比賽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


    組織籃球隊當然又是工會的事。


    龍主席跟董瑞雪商量,問董瑞雪怎麽辦,意思是讓蕈瑞雪把任務承擔下來。


    董瑞雪鑒於辦宣傳隊半途而廢的教訓,不願管組織籃球隊的事。


    她有她的理由,上麵要求成立男子籃球隊,她一個女的,怎麽好插手組織。


    龍主席傳達書記的意見,說書記說了,董瑞雪組織宣傳隊搞得挺好的,籃球隊的事也交給董瑞雪吧。


    董瑞雪說,宣傳隊的事她多少還懂一點,而打籃球的事她一點都不懂。


    龍主席說不懂不要緊,把人員召集起來,讓他們天天練就是了,不必天天陪著他們。


    這次龍主席沒有大撒手,他找來在後勤科當副科長的老籃球運動員老李,三個人一塊兒矮子裏拔將軍,在傘廠職工的籃球愛好者中挑選運動員。


    挑來挑去他們挑到了八個人。


    龍主席讓老李任籃球隊的教練,董瑞雪負責籃球隊的上下聯絡和後勤工作。


    這些被挑中的小夥子本來就喜歡打籃球,現在把他們從工作崗位上抽出來打籃球,一個個求之不得似的,興致都很高,一天到晚在辦公樓前的籃球場裏撲騰。


    另外有一些小夥子,不知道他們有任務,難免參加進去搶兩個球。


    他們很不高興,仿佛別人參加進去會妨礙他們訓練,會影響他們的訓練質量。


    他們把意見反映給當教練的老李。


    老李反映給董瑞雪。


    董瑞雪從樓上工會辦公室下來,在球場邊站著,來一個想打球的小夥子,她就好言相勸,講明這是廠籃球隊在訓練,勸阻人家不要進場搶球。


    董瑞雪原先想著,把運動員召集起來,任他們撲騰就是了。


    籃球隊不比宣傳隊,不用審查節目。


    籃球就那麽一個圓皮球,不管怎麽摔,怎麽打,都不會出什麽政治問題。


    打籃球是有好多規矩,也有犯規和不犯規之說。


    但那些規則都是小規則,都是遊戲的規則。


    隻要參加遊戲,犯規是正常的。


    籃球隊剛成立頭兩三天是沒什麽事,不到一星期,事情就來了,小夥子們要求買新籃球,要求發給運動鞋、運動衣。


    董瑞雪把籃球看了看,籃球是舊得不行了,磨得都起了毛,像是隨時都會爆炸。


    小夥子們穿的鞋和衣服也各式各樣,不像個籃球隊的樣子。


    有一個小夥子穿著笨重的翻毛皮鞋,跑不快,跳不高。


    一不小心踩了別人的腳,把別人踩得齜牙咧嘴,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有個小夥子的褲子被撕叉了,露著大腿和短褲。


    他不把撕叉的褲子換下來,還對場邊的觀看者出怪樣,意思是說,如果廠裏不給買運動服,丟臉丟的是廠領導的臉,他才不怕丟臉呢!當教練的老李站在運動員的立場上,也對董瑞雪說,當運動負穿迴力球鞋和彈力運動服,這是最起碼的要求。


    不信可以到別的單位籃球隊看看,他敢說沒有一家籃球隊的運動員是穿著自己的衣服打球的。


    董瑞雪讓老李去買吧,說老李當著後勤科的副科長,正好有這個權力。


    老李讓董瑞雪給他錢。


    董瑞雪讓老李找領導批錢去。


    老李笑了,說:“我哪有那個麵子,領導一看我長得這麽黑,說不行,我就傻眼了。”


    董瑞雪見老李跟她開玩笑,她也學會了開玩笑,說:“你不會先到食堂裏去嗎?”老李不知董瑞雪讓他到食堂幹什麽。


    董瑞雪說:“把你的頭往麵袋子裏拱一拱呀,出來臉不就白了。”


    老李很開心,說:“好你個董瑞雪,我看你一說話就臉紅,不敢跟你開玩笑,你倒跟我開上玩笑了。


    誰不知道你是個通天派,連咱們廠的書記廠長都得看著你的臉色行事。”


    董瑞雪一想,老李說的通天,大概是指她認識梁建梅,遂否認她通什麽天,要老李莫要胡說。


    老李指著她說:“看看,剛才還說你一說話臉就紅,這不,你的臉又紅了。”


    董瑞雪知道自己臉紅了,老李一指出來,她的臉又紅了幾分。


    那些正練球的小夥子們聽見他們的教練老李跟董瑞雪說笑話說得熱鬧,也迴過頭看著董瑞雪樂,結果把球往董瑞雪頭頂傳過來了。


    董瑞雪趕緊往下一蹲,才把球躲過了。


    球飛出了場外。


    董瑞雪不免找這個找那個,跑省城,進商場,把運動鞋、運動衣和新籃球都買迴來了。


    小夥子們穿上新衣新鞋,麵貌和精神狀態果然大大改變,跑得快了,跳得高了,投籃也準確了。


    老李對小夥子們說:“這都是董瑞雪董指導給咱們謀的福利。”


    小夥子像受過導演一樣,一齊向董瑞雪鞠躬,並異口同聲地說:“謝謝、董指導!”董瑞雪看著老李,老李也得了一套新鞋新衣褲,就送給她一個“指導”的頭銜,還“教練”了這場答謝,肯定是這樣的。


    董瑞雪說:“你們不用謝我,好好練球比什麽都強,別一開始就讓人家把你們淘汰下來。”


    小夥子們說:“請董指導放心!”這句大概事先沒經過訓練,說得不那麽整齊。


    董瑞雪心說,這些小夥子蠻討人喜歡的。


    小夥子們都不願意讓董瑞雪上樓,不願意讓董瑞雪離開,願意讓董瑞雪一直在場邊看著他們練,一直陪著他們。


    他們對董瑞雪嬉皮笑臉,說董瑞雪陪著他們,他們練起來才有勁,董指導一離開,他們就像跑了氣的皮球一樣,就蹦達不起來了。


    他們千方百計拖住董瑞雪,一會兒讓董瑞雪給他們看著換下來的衣服,一會兒讓董瑞雪給他們提點水喝。


    董瑞雪從茶爐房提來了水,他們不自己倒著喝,而是端著茶缸子,讓董瑞雪為他們倒。


    茶缸子不夠每人一個,他們就搶,仿佛誰先喝到董瑞雪倒的水誰就占了便宜一樣。


    籃球隊有一個叫汪大明的,是一名主力隊員,也可以說是全隊的核心和靈魂人物。


    與全隊其他隊員比,他的個頭兒不是最高的,但人生得很精於,對打籃球特別有靈感。


    他速度快,跑動積極,站位好,身手靈活,彈跳能力強,人稱孫猴子。


    投籃是他的拿手戲,特別是在外圍穿插跑動中的急停跳投,命中率相當高,別人很難防住他。


    訓練時,老李有意以汪大明為中心,讓別的隊員都給他喂球。


    汪大明自知在球技上高出別人一籌,又被大家捧著,為人也自信些,並有了一些架子,像跑到場外撿球這類的小事是不屑於幹的。


    這好比舊戲班子裏的主角,大家靠主角撐台麵,掙飯吃,對主角自然要讓著些,把主角哄高興了,大家都跟著高興。


    就是這個汪大明,對董瑞雪似乎很有好感,注視董瑞雪時眼神有些發直。


    他指使董瑞雪也多一些,一會兒讓董瑞雪給他倒水喝,一會兒摘下手表讓董瑞雪替他戴著。


    別人休息時,他喊董瑞雪到籃下陪他練攻防。


    他把球左運右運前運後運,讓董瑞雪在前邊防他。


    董瑞雪不好駁他的麵子,就把兩隻胳膊伸開,像攔一隻羊在前麵攔截他,一邊攔一邊不停地笑。


    別的隊員在旁邊為董瑞雪出主意,讓董瑞雪抱住汪大明,喊著為董瑞雪加油。


    汪人明一個漂亮的願地轉身,躲過董瑞雪跳起一投,球進了。


    董瑞雪說不行不行,欲退出陪練。


    汪大明不讓她退出,他把攻防關係轉換了一下,把籃球交給董瑞雪,讓董瑞雪攻,他防。


    董瑞雪雙手把球抱著,像抱著一個西瓜,仿佛一不小心,“西瓜”就會掉在地上摔碎。


    她問汪大明怎樣攻。


    汪大明要她在地上拍著球往籃下衝,衝到籃下就把球往籃筐裏扔。


    汪大明往後退了兩步,給她留下一些拍球的餘地。


    她把球往地上拍了一下,剛要拍第二下時,球已經滾跑了。


    她把球拍得太輕了,沒有彈跳起來。


    汪大明笑著說她真是個笨蛋。


    董瑞雪聽見汪大明罵她的話了,心裏反感了一下,覺得汪大明太上臉了,對她太不尊重了,不過她沒有跟汪大明計較,裝作沒有聽見,沉了一下臉就走到場外去了。


    汪大明跟董瑞雪套近乎愈發大膽,也不避諱什麽。


    有時汪大明坐在場邊的長條凳子上休息,就招手喊董瑞雪過去。


    董瑞雪以為汪大明跟她商量什麽事,就過去了。


    汪大明並沒有什麽事,隻是拍拍凳子,讓董瑞雪坐在他身邊。


    到別的單位參加熱身賽,廠裏派一輛卡車拉他們去。


    駕駛室裏可以坐兩個人,汪大明搶先占了一個座位後喊董瑞雪:“董指導,你來坐這裏。”


    董瑞雪說讓老李坐吧,老李是老同誌。


    汪大明說:“老李不坐,老李風格高,讓給女同誌坐。”


    老李也說他不坐,他願意站在車廂裏兜兜風。


    董瑞雪坐在駕駛室裏,覺得汪大明一側的身子挨著她,渾身都不自在。


    汪大明在路上跟董瑞雪說話,說他認識梁建梅。


    他把梁建梅說成那小子,說別看那小子人五人六的,其實沒什麽本事,就是官運好。


    還說那小子還不是靠著有一個當官的老子,一個當官的媽,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爬那麽高。


    董瑞雪不願意別人在她麵前談梁建梅,更不願意聽到別人以貶低的口吻談梁建梅。


    她聽得出來,汪大明是妒忌梁建梅了,汪大明以為貶低了別人,就把自己抬高了。


    事實往往是適得其反,你貶低別人的同時,暴露的正是你的低。


    董瑞雪沒有接汪大明的話。


    第一場此賽開始了,預製廠的籃球隊打的是主場。


    廠裏領導和董瑞雪對這場比賽都很重視,因為比賽采取的是淘汰製,如果第一場輸掉,等於一上陣就被刷掉了。


    籃球場重新畫了白線,場邊插了紅旗,辦公樓的牆上貼了紅紙寫的標語,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


    還有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場邊還擺上了桌子,布置了主席台。


    主席台上放了擴音器,籃球架子後麵扯上廠高聲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放運動員進行曲。


    全廠的職工家屬,除了上班的以外,都被動員起來,到現場觀看比賽,為本廠的球隊加油助威。


    球場四周圍滿了觀眾,人們好久沒看到這樣的熱鬧了。


    廠裏的頭頭腦腦也都在主席台就座,互相交頭接耳。


    書記不知想起了什麽事,問董瑞雪呢?人們傳書記的話,一迭聲地傳唿董瑞雪。


    董瑞雪正給運動員準備開水,還拿來了自己花錢給運動員買的餅幹,聽說書記喊她,趕快過去了。


    書記問她怎麽樣,拿下這場比賽有沒有把握。


    董瑞雪覺得別人都在看她,樣子有些窘迫,說不太好說。


    書記讓董瑞雪馬上去告訴運動員,如果能拿下這場比賽,廠裏給每個運動員發十塊錢的大運動量營養補助費。


    董瑞雪覺得書記這個決定很及時,立即過去把書記的意思向運動員作了傳達。


    運動員們迴頭看了看書記,情緒高漲不少。


    經過激烈較量,預製廠的籃球隊還真的贏了,全廠職工皆大歡喜。


    隻是下半場有一段時間,預製廠籃球隊打得比較被動。


    比分原本一直領先,卻被對方逐漸追上來了,比分最接近時,雙方隻差一分。


    對方的球隊是一個編組站的球隊,球隊的隊員雖然年齡偏大,但人家打得很沉著,也很頑強,簡直像一群打不死的老狐狸。


    董瑞雪緊張壞了,她心口怦怦亂跳,跳得分不出點兒來。


    為預製廠籃球隊的加油聲一浪高過一浪,她雙手不由地握著,什麽都喊不出來。


    她的臉色煞白,膝蓋微微地發抖。


    她沒想過贏了會怎樣,反正就是怕輸,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何會這般緊張。


    仿佛那隻籃球不再是籃球,而是她的心。


    她的心被人爭來搶去,拋來扔去,一分一秒都不得安寧。


    球扔空了,她的心是空的。


    球砸在籃板上,她的心疼了一下。


    她的心緊張得幾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關鍵時刻,還是汪大明發揮了作用。


    汪大明左突右衝,跑動如一匹戰馬。


    預製廠隊發動了一次快攻,汪大明飛馬趕到,皮球應聲進筐。


    場外響起一陣歡唿聲。


    接著,汪大明又從對方手中斷下一球,單刀赴會,晃過兩名防守隊員的夾擊,高高躍起投籃,又進了。


    這時汪大明成了觀眾心目中力挽狂瀾的英雄,加油聲叫好聲都喊汪大明的名字。


    董瑞雪的目光也追著汪大明跑,對汪大明的良好表現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激。


    比賽結束後,許多觀眾沒有馬上散去,他們看著汪大明,像是對汪大明的辛苦表示慰問。


    特別是一些女工和年輕的女孩子,看汪大明時眼神有些異樣,目光裏有點近乎佩服的意味。


    廠裏領導向隊員們祝賀,誇他們打得不錯,要他們再接再厲,再奪好成績。


    每個領導都特意和汪大明握了手,稱讚汪大明是好樣的。


    董瑞雪也興奮地對汪大明說:“汪大明,你打得不錯呀!”汪大明說:“董瑞雪,我這可是為你賣命。”


    董瑞雪聽著這話怎麽有點別扭呢,笑著糾正他說:“你是為廠裏賣命。”


    不料汪大明不高興了,翻下臉子,說了一句罵人的話:“扯球淡!”董瑞雪一下愣住了,她想,這人太缺乏教養。


    以前,董瑞雪也聽說過汪大明的一些傳聞。


    汪大明是廠裏的電工,屁股上挎著皮袋子,袋子裏插著鉗子、改錐、電工刀等幾大件,走起路來皮袋子悠達悠達的。


    要說吊兒郎當是電工,用在汪大明身上是比較恰當的,人們隻見他到處轉悠,很少見他幹活。


    電器方麵出了問題,大都是一些老師傅幹,他能在一旁守著打個下手就不錯了。


    他的特長就是打球。


    他不,光籃球打得好,乒乓球也打得好。


    每次乒乓球比賽,廠裏的冠軍都是他。


    因為大球小球他都玩得出色,廠裏把他看成一個特殊人才,工作上對他的要求就不那麽嚴,幹多幹少照樣給他記工,發工資。


    汪大明被慣著捧著,也覺得自己很有優勢,不大看得起別人。


    汪大明看不起的主要是一些男人,對一些漂亮的女孩子他卻比較看得起。


    廠裏醫務室有一位身材高挑長相明亮的女醫生,被汪大明盯上了,他不是這兒疼了,就是那兒癢了,幾乎天天去找女醫生看病,看得次數多了,兩個人就看出“毛病”來了。


    有人看見,一天晚間汪大明進了女醫生的宿舍,他們不僅關了門,還拉滅了燈。


    汪大明和女醫生著實熱火了一段。


    後來二人分手,據說汪大明又跟一個正上學的女中學生好上了,汪大明在放學的路上等人家,等到了女中學生,就帶人家去吃飯,看電影。


    汪大明還散布自己的觀點,說看準了哪個女孩子要早點下手,下手一遲,女孩子就被別人先得到了。


    董瑞雪不能完全相信這些傳聞,傳聞使用的都不是減法,而是加法,甚至是乘法,沒有哪一個這方麵的傳聞不是誇張的。


    但董瑞雪也有自己的觀察和判斷,她覺得汪大明的自我感覺是太好了一點,行為也不夠檢點,或多或少有一些流氓習氣。


    你汪大明除了會打幾下球,別的有什麽呢?有什麽值得趾高氣昂的呢!她不由得把汪大明和梁建梅、李春光、範明宇比,覺得汪大明的素質和他們差遠了。


    她甚至覺得汪大明連張國良都比不上,盡管張國良談不上有什麽化水平,但張國良心裏是有化的。


    這個化並不在於識字多少,識字的人不一定有化,而不識字的人不見得沒化。


    贏了第一場球,汪大明有些拿架子。


    別人都在積極訓練,準備迎接第二場比賽,他卻呆在宿舍裏不露麵。


    老李去宿舍找他,他說他身體不舒服,肚子疼。


    又說讓董瑞雪去看他,他要跟董瑞雪談談。


    董瑞雪本不想去,老李說她是球隊的指導,應該做汪大明的思想工作。


    董瑞雪去了,問汪大明怎麽了。


    汪大明不說話。


    董瑞雪說:“你不說話我就走了。”


    汪大明這才開口說:“董瑞雪,你看不起人!”董瑞雪問這話從何說起。


    汪大明說:“我說是為你賣命,你幹嗎不承認?”董瑞雪說:“原來是為這個呀,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心眼兒怎麽這麽小!”汪大明說,他在女人的問題上就是心眼小,說著眼睛直直地看著董瑞雪。


    董瑞雪警覺起來,看來人們對汪大明的傳聞不是沒有一點根據,她說什麽女人不女人,希望汪大明不要這樣對她說話。


    汪大明笑了,問:“怎麽,你難道不是女人嗎?”董瑞雪隨口說:“我不是女人。”


    汪大明又問:“那你難道是男人不成?”董瑞雪說:“你認為我是男人也可以。”


    汪大明說,看來他是認錯人了。


    董瑞雪肯定地說:“我看你也是認錯人了!”董瑞雪說罷,憤然出門去了。


    第二場比賽,汪大明還是勉強參加了,結果是預製廠隊輸得一塌糊塗。


    既然輸了,預製廠的籃球隊就失去了繼續參加比賽的資格,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於是籃球隊自動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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