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樾於宛音隻是聽聞,並未見過其人,且她素來敬愛嵐依,必然也會對嵐依的妹妹存著幾分好感,“若是不嫁,又能如何,莫不是還能哭鬧著嫁入我晹宸宮?若是哥哥傾心於她,又怎會不惜為了奕殊兄長洗去她的記憶。”


    此話一出,更是給梔瑤吃了一顆定心丸,帝君對她與別人確是不同的。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不知青樾想起何事,起身看著梔瑤道:“瑤瑤,此情此景想不想來一壺梨花醉相陪?”


    梔瑤奮力將手舉到青樾麵前,“小樾樾,如今我二人怕是聯手都打不過晹宸宮守衛吧?你還妄想從帝君那裏偷酒喝?”


    青玨離宮前特意吩咐下去,吃食管夠,不可飲酒。故而承禹一直嚴防死守,不讓她二人靠近酒窖半步,還特意安排守衛日夜值守。


    本意是怕她二人不思進取,懶於修煉。不承想二人修煉算是刻苦,休閑也是同樣刻苦的。


    青樾微微聳肩,其實她是掛念文笙了,卻又尋不到他的蹤跡。雖知自己那抹神識掛在他身上也能保他世世無虞,可若是自己無法盡快恢複法力,不知他還需輪迴幾世才能引渡成仙。


    梔瑤所思不同,她既感慨自己失蹤百年魔族無人找尋,卻又盼著父君不要再次殺入天宮要人。且如今任他人如何說教挑唆她也隻會堅定相信青玨,必要追隨一生。為何如此篤定,許是因為那無意一吻?


    思至此處,青玨的臉再次闖入眼前,梔瑤麵露嬌色,引得青樾頻頻側目。


    “瑤瑤,你不對勁。”


    “哪有?”梔瑤輕咳了一聲,故作淡然地看了看頭頂成團火焰,道:“我不過想在這扶桑樹下搭個秋千罷了。”


    青樾一怔,“這可是神樹。”


    梔瑤嘿嘿一笑,道:“一時不慎,忘了忘了。”


    青樾抱著梔瑤手臂狡黠一笑,“我還是神女呢,不一樣被你圈在懷中?神樹又如何,喜歡便搭。”


    “你可知天命樹在何處?”提到神樹,梔瑤驟然想起青玨所言,他二人天命無緣,故而她想去一觀,二人究竟為何無緣。


    “在上清境呀,靈寶天尊院中。”


    “可否帶我一觀?”


    “你可是要去一探你與哥哥天命如何?”


    梔瑤點頭。


    青樾眉頭微蹙道:“可我聽說那天命樹不探還好,若是探了,原有的緣分也會消失殆盡。你還去探嗎?”


    青樾自知哥哥不會騙她,且那日氣得梔瑤傷心離開必然也有他的緣由。可不管是何緣由,青樾隻希望哥哥能快樂一些,隨性一些,不必將那些枷鎖一一捆在自己身上。神也好魔也罷,他永遠都是自己的哥哥,九天帝君。


    再者,梔瑤雖是魔族,品行比天族女子強了不止一星半點,若因她是異族便與哥哥無緣,那也著實可惜。且他二人本就兩情相悅,隻是哥哥不願正視本心而已。故而青樾好不容易強行為二人造出點緣分來,若是一探便又沒了,豈不苦哉。


    梔瑤啞然,青樾心中也十分忐忑。愣神許久梔瑤才緩緩道:“那便不探了!天命雖無緣,但我可以造緣。”轉眼又激動地拉著青樾的手道,“小樾樾,容我在你這晹宸宮住上幾萬年,我就不信天道如此不公,生不出幾層緣分。”


    青樾自是歡喜答允,隻道這晹宸宮隻住她兄妹二人實在可惜,不如就此稟了哥哥,為梔瑤在別院空地上起一處寢殿。


    所思皆美,梔瑤擔憂青玨不答允心中十分忐忑,不承想青玨竟然應下不說,連她方才隨口所言的秋千也為其一並安排上了。


    瞧著四枚詫異的眼珠在自己身上來迴跳動,青玨冷眼一橫,道:“怎的,還有何需求一並說來。”


    梔瑤猛然搖頭不敢再有所求,而青樾不住點頭。


    青玨麵上寒霜又濃了幾分,道:“你還有何所求?”


    “我想去凡間一趟,尋尋阿笙。”青樾覺得哥哥今日指定心情不錯,這般好說話,故而需得抓住機會求他帶自己往凡間走一遭。


    青玨冷哼一聲,答:“時機未到。”轉頭又對梔瑤說,“殿中擺設所需你隻管與承禹說來便是,至於寢殿布局也可按著你的喜好來。”


    梔瑤隻覺腦袋發懵,這是在遵循她的主意嗎?見梔瑤愣神,青樾輕輕撞了她一下,使得她迴過神來連聲應答。


    可瞧著青玨的神色並不怎麽高興,梔瑤又欲多言詢問兩句,不承想青樾捷足先登,問道:“哥哥,你今日似乎心情大好呀!”


    青玨梔瑤同時一怔,他這是心情大好的樣子嗎?


    一旁的承禹也忍不住抬眼瞅了瞅青樾,心中甚是感歎自己陪著帝君一手拉扯大的女娃,竟是這般沒有眼力見兒。完全悲喜不分不說,還在帝君暴怒邊緣無限試探。


    青玨沉默半晌,咬牙切齒道:“確實不錯。”


    “發生了什麽好事?”


    青玨盯著青樾,一字一句道:“被人逼婚了。”


    梔瑤小臉霎時一黑,心底隻有一個問號,那他答允了麽?


    青樾更是臉黑,遙想芙月逼婚那次,隻希望這次不要再鬧出人命來,免得自己又著無妄之災,試探問道:“還活著吧?”


    青玨淡然答道:“嗯,活著。送迴東海了。”


    此言一出,不用多想便是知道那逼婚之人是誰了。至於細節,青玨不說,她二人不敢問。隻在月色朦朧青玨就寢後,強行將承禹押到後院答疑解惑。


    用承禹的話來說,今日之場麵絲毫不亞於當年芙月公主跳下誅仙台那般血雨腥風。隻不過宛音公主乃惜命之人,並未蠢到以死相逼。可惜她幹了一件更蠢的事,就是把奕殊帝君與她所做之事悉數算到了青玨帝君頭上。


    本該在東海龍宮談婚論嫁之人突然出現在長乾宮,當著竺淵的麵要青玨給她一個說法,令青玨很是惱怒。然,奕殊已死,她沒將此事在靈霄殿挑明也是為自己留下退路。


    青玨斷然不會這般慣著她,耐著性子看完宛音聲淚並茂的真情演繹,隻恨當初自己沒將她的記憶洗得幹淨下,再設下九重封印,令她永世瘋癲。


    大戲落幕,青玨大袖一揮,將昆侖鏡擺在殿中,還未等他捏訣開啟昆侖鏡,宛音已然嚇得暈了過去。東海自覺理虧,為表歉意,親求竺淵為她套下鎖仙環,生生世世不得離開東海半步。


    青玨瞧著嵐依麵子,也並未追究其汙蔑神尊之罪,拒了竺淵好意,留下一句“本君心神大傷,此後三千年還望天君給個閑餘養傷的機會”便離開了。


    竺淵知道,這哪是閑餘養傷,這擺明是跟他說,莫來煩我。


    如今倒是好了,青玨敗興而歸,還被妹妹誤認為是心情大好,自然不會允她下凡尋找情郎。隻是為何對梔瑤又這般轉變,是讓承禹都摸不著頭腦的。畢竟七百年前,出言傷人的也是他。


    青樾隻覺這出戲簡直精彩至極,絲毫不顧及當事之人就是她的哥哥,隻顧拍腿大笑,感歎自己當時沒在長乾宮看哥哥麵色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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