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青樾剛一起身,巨大的光暈伴著電閃雷鳴“轟——”的一聲,將青樾淹沒在了一團刺眼的白色光影裏。


    奕殊嘴角溢著血,一句“小心”還未出口,就已被那道巨大的天雷震開數尺。青玨、竺淵、翀蒼亦然,原本打算在最後一道天雷降下之前,再為青樾注入一些修為的,可沒想到奕殊突然受傷,讓他們亂了陣腳,以至於現在青樾困在光暈中生死不知。


    奕殊被這天雷一震,更是連連嘔血,臉色異常蒼白,青玨匆忙為奕殊療傷,心裏卻是一直擔憂著此刻還困在天雷中的妹妹。


    奕殊有氣無力地按住青玨的手,道:“兄長,不必如此,先救樾兒要緊。我這不過是舊傷,不知今日為何突然發作,想是靈力消耗過剩的緣故。兄長不必管我,快去看看樾兒。”


    青玨未動,堅持為奕殊療傷為先,道:“無事,不必擔憂,若是不成,大不了從頭再來。”


    嘴上雖是這麽說著,可青玨心中所想的是,若是青樾曆劫失敗,待她涅槃重生之時,自己必定將自己的鳳膽連同父君的鳳膽,一並給她。


    第40章 賞花


    青玨渾渾噩噩醒來的時候,床前逆光站著一仙氣卓然、端雅大方的女子,氣息似乎有些熟悉,卻又陌生,女子正欲喂青玨喝下參湯,青玨擺手道:“出去。”


    有了芙月的前車之鑒,他不想與任何女子有所牽連。


    一雙玉手停了下來,問道:“哥哥,難得我好心服侍你一次,你竟這樣不識好歹。”


    青玨一聽,有些許驚訝,這確然是青樾的聲音,可這端莊嫻靜的身影是怎麽迴事,莫不是自己得了癔症?青玨大手一揮,窗外的陽光識趣地換了個方向,這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確是自己那個欠揍的妹妹,隻是她今日這打扮是怎麽迴事?


    果然嫻靜不到一刻,青樾又恢複了本性,媚笑著爬到床邊道:“哥哥,怎麽樣,我這一身好看吧?衣裳是梓淵新做的,叫什麽輕羽紗曳地長裙,他說作為天族第一位女上神,這是排麵。頭飾也是嵐依嫂嫂贈的,美不美?”說著還特意在青玨眼前晃了晃頭上金光閃閃的步搖。


    青玨這才想起來,是的,這丫頭卻是曆了飛升之劫,隻不過當自己看到她渾身冰冷倒在廢墟之中的時候,以為她曆劫失敗,一時心悸,暈了過去。


    “我睡了多久?”


    “兩天而已。”


    “何人將你救起的?”


    “一隻烤雞。”


    青玨:……


    那日青樾飛升,不僅自己被劈得七葷八素,還險些賠上了四位尊神,好在梓淵帶著師尊和藥王及時趕到,才將四位尊神救起,送迴宮中休養。


    隻是這青樾嘛,經藥王診脈,沒死,內傷還不及四位尊神重,至於為何不醒,就不得而知了。


    梓淵守在青樾床前,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聽到青樾肚子咕咕作響,瞬間靈台一片清明,便讓承禹拿了一隻烤雞過來。果不其然,青樾聞香而起,直至吃下三隻烤雞,才心滿意足地睜開了雙眼。


    青玨聽完,更是無語,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此事,隻得問道:“那我為何而傷?”


    青樾答:“師尊說,你與其他兄長皆是受了法力反噬,這飛升之劫必須由飛升之人自己來曆,不得受任何外力幹擾,故而你們隻是受了些內傷已算是輕的了,若是強行結陣為我護法,說不定已經灰飛煙滅了。”


    “如此說來,還是得感謝奕殊,若不是他及時阻止,現下四神宮已無主了。”


    “是的。”青樾道,“不過奕殊兄長不知怎的,傷得比你們還重,至今藥王還在他身側隨侍。”


    青玨一驚,“那竺淵和翀蒼如何了?”


    “竺淵兄長和翀蒼兄長昨日就醒了,已無大礙。”


    “先前奕殊嘔血,我就覺得奇怪。如今又比我三人傷得重,莫不是他在何處受傷卻不想告知於我?”青玨喃喃自語道。


    青樾將參湯遞上,道:“你還是先將自己這傷養好吧,我可不想成為天族罪人,一人飛升,全家滅門。”


    青玨看著眼前這自小便惹是生非、酷愛作死的小丫頭,如今也位列上神了,心中感慨萬千,“青樾,你記住了,飛升上神,承了母後畢生修為,可不是用來惹事打架的,從現在起,你需隨時記得你的身份,不可肆意妄為,不可欺壓眾生,要心懷蒼生,以悲憫之心待人。”


    青樾俯身跪下,對著哥哥行了一叩拜大禮,“青樾謹遵哥哥教誨。”


    ……


    花月相依,燁寧宮的水晶亭中,奕殊披著一白色絲質長衫,襟帶草草係了個結,光潔的肌膚與堅實的線條展露無遺。奕殊手中把玩著那支紅珊瑚發簪,淺淺飲了一口酒。


    芙月最愛紅色,發簪多為紅珊瑚、紅瑪瑙、紅碧璽。而從寒芷頭上拔下來這一隻,與芙月跳誅仙台那日所戴的那支一模一樣,故而也讓奕殊十分上心。


    青玨問他,可曾見過玉棺。其實他不僅見了,還被玉棺所傷,隻是那玉棺之上沒了破魂陣,且傷他之時,驟然出現一支玉簫擋在他身前,所以,他隻是微微內傷罷了。


    至於為什麽不告知青玨,因為奕殊實在是對那支玉簫有似曾相識之意,且玉簫與玉棺,無論是材質還是紋飾都是一樣的,在傷了他和救了他之後也一同消失了。他想探其究竟,在找到自己與那寒冰洞有什麽聯係之前,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奕殊將發簪收迴袖中,起身看著湖麵倒映這巨大的圓月,輕聲道:“月兒,今晚夜色甚美,你可看到了?”


    ……


    原以為會因奕殊受傷的百花大典如期舉行了,瓊芳殿又是難得一見的熱鬧。


    殿中聚集了百位花仙,牡丹仙子雍容華貴,芍藥仙子端莊典雅,芙蕖仙子落落大方,海棠仙子清雅淡然……總之是各有各的美,又各有各的看頭。


    每位花仙子手中都捧著自己精心培育的花卉,由奕殊帝君一一過目後,定奪由誰來執掌這百花仙子之職。


    盛宴開始前,竺淵天君攜天後入座,左側依舊是青玨帝君、奕殊帝君,右側則是翀蒼帝君。作為天族唯一的女上神,青樾的地位一躍而起,如今也坐到了青玨帝君的下方,梓淵上仙的上方。


    青樾拿著手中的芙蕖花枝,輕輕拍了拍梓淵的發冠。梓淵迴頭一臉嫌棄道:“怎的,你那上麵空氣不好?想到我這兒來湊熱鬧了?”


    青樾諂媚一笑,“還是你懂我,這第三級琉璃台上就坐著我一人,實在無趣極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梓淵左右看了看,“你大可以坐去翀蒼兄長旁邊,反正他那兒也空著個位置。”


    青樾搖頭,“不去,若跟他坐在一起,他又得挑剔我的吃相了,一定會說,吃得優雅才算得上是吃,你那個不叫吃,應該叫倒!”


    梓淵噗嗤一笑,“我倒覺得翀蒼兄長說得有理,再說,你已飛升上神,怎還像餓死鬼投胎一般,作為神,該餐風飲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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