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是書香門第,是高門大戶,出皇後,出太傅,出尚書,潑天富貴,聖眷濃厚。


    大榮最尊貴的兩個男人,皇上和宸王,都是宋皇後所出。


    放眼天下,誰能跟宋家相比?


    就算在那高調張揚,人人懼怕的嚴家麵前,宋家也不會輸陣。


    可是宋家甘願守著揚州府,宋家婦人,從不曾在京城久居過,更不似嚴家那般,妄圖插手皇室中事。


    這是宋家的決心,也是他們身為臣子的忠誠。


    宋筠身在這樣一個高門大戶裏,自然是無比風光尊貴的。


    從小到大,祖父、姑姑、父親、兄長都偏愛於她,不曾讓她受過半點委屈。


    直到,她遇見了蕭硯,那個一身青衣長袍的恭王殿下。


    入冬以來,河東府的氣候越發冷了,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雪,屋子外冷風刷刷浸到骨子裏。


    木窗開了個縫兒,風吹進來,冷得床上半躺著的人打了個寒噤。


    沈琬昭頭痛欲裂,昏昏沉沉地努力掀開一點眼皮,才有微弱的光亮照進來。


    紅木雕花床頂四周掛著青色紗帳,用錦繩係在兩邊床柱上,屋子中間燒著暖爐,絲絲熱意撲麵而來驅散窗外偷漏進來的寒意。


    矮案上點著香爐,淡淡的熏香讓她神誌清醒不少。


    古色古香的屋子陳設,還有明滅跳動的燭火,讓她有種莫名心慌。


    迷迷糊糊間,無數碎片記憶湧進腦子裏


    喉嚨幹得發痛,她想喝水,試著掙紮起身。


    裏麵的動靜驚動了外間候著的人,十三四歲的丫頭穿著繡花小襖急匆匆跑進來,清秀的臉蛋上全是驚喜,“玉竹姐姐,姑娘醒了。”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另一名年紀稍大點的丫鬟托著茶盤,上麵放著副冷白釉瓷壺。


    玉竹素來沉穩的臉上也露出喜色,連忙沏了杯熱茶捧過來,“姑娘,您總算醒了。”說著,眼裏就盈上一層水珠兒。


    ……


    肅王聯合外族在西北起兵叛亂,朝廷出兵鎮壓竟然大敗,


    ……


    繞過石林便是東邊的院子,這裏很偏,花草林木更加茂盛,哪怕人丁多如沈家,平時也少有人往這裏來。獨獨的院子坐落在此,孤僻得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這是沈三爺的院子,也是她的父親。


    沈琬昭腦海裏閃過那些零碎的、殘缺的記憶,沈老爺子正襟危坐在紅木椅子上,神色嚴肅,逼迫的目光看著她:“”


    ……


    “姑娘,”玉竹猶豫道:“您現在身子好轉,咱們要不要去夫人那兒說一聲?”


    沈琬昭想了想,“那就去吧。”


    雲珠嘴巴張大吃驚地看著她,“姑娘,你怎麽答應了?”


    沈琬昭忍不住笑,“聽你這話,好似我還不該答應?”


    “不,不是,您不是向來不喜歡夫人那兒嘛,每次去都”


    ……


    韓文進叫他宋二,那他的身份也不難猜了。


    沈琬昭垂下眸子,眉頭微微皺起,沒想到會是宋家。


    難怪,今日沈家所有都在留園作陪,除了她,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沈琬宜都在。


    揚州姓宋的不少,但能讓韓文進結交的隻有那個宋家,那株真正的參天大樹。


    ……


    沈老爺子在沈家很有威信,向來嚴厲,所以他一怒連王氏也站在旁邊不敢多說話了。


    ……


    “娘你說什麽呢,就是順個路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你啊你,這腦子還是不靈光,以後嫁到夫家看你怎麽辦。”王氏這一刻全沒有往日裏的憨直,提點兩人,“你們一路上可有碰到過別人?”


    沈琬昭細細迴想,“我走得遠,人不多,但還是會遇著。”


    “我瞧三丫頭你也是個拎得清沒這心思的,但宋渺身邊多少雙眼睛盯著?莫說還有些人見著他送你,就是隻有一個人瞧見,這消息也會傳遍那些有意和宋家結親的人家。”


    “我與宋表哥並未逾矩,一路上連話都沒說幾句,能有什麽牽扯,更別說影響到他的婚事。”


    大榮朝雖然也有男女大防,但還不至於這麽嚴苛。


    王氏歎氣道:“你到底還是不了解那宋家是什麽樣的地位,都說揚州府有三大姓氏分庭抗禮,但能一樣嘛。”


    宋家是後族,不僅宋太傅乃朝中重臣,就連現在龍椅上那位都是宋家的外家子侄,何況還有個手握兵權的宸王。


    “那宋大公子自然才貌出眾,天資過人,但這都比不上他是宋家嫡長子。這麽多年揚州府多少世家明爭暗鬥隻為和宋家結親,都搶紅了眼”


    ……


    視線慢慢轉移到屋子正中間放的那幾口箱子上,沈琬昭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心底一片怒意。


    薑氏注意到她的視線,順著往那幾箱子衣裳和布料上看,再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沈老夫人,然後默默側開身子,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沈老夫人手裏轉著一串佛珠,半字不提那些箱子的事兒。


    一時間,屋子裏所有人好像都忘了似的,各自迴避視線。


    ……


    對於這個兒媳,她早就不滿了,別的人家都是婆母主事,誰敢不聽?但連家不一樣,長公主身份擺在那裏,平日裏她這個做婆母的也要退讓三分,甚至以禮相待。


    ……


    揚州府最近發生的大事,又和沈庭良有關的,無非就是那件。


    運河決堤,南邊六縣遭逢大水災!


    是了,崔家!蕭晟說過,負責修繕河堤的人跟崔家來往密切,尤其是崔紹。


    ……


    “趙大人查案的本事的確很厲害,但如果真的查不出來,他背後可是趙家,朝庭裏誰敢因為查不出一樁案子就卸他的知府職位?”


    宋筠癟了癟嘴,繼續道:“而且趙大人,也算是個好官了。”


    ……


    當初孫嬤嬤也是見奴婢嘴笨,怕姑娘沒人陪著說話解悶兒,這才挑了性子活潑的雲珠跟我一起伺候姑娘。”


    沈琬昭點點頭,這事她知道,而且接受了原主的記憶之後,她發現幸虧孫嬤嬤思慮周全,也虧得雲珠話多,又會逗趣,讓原主心思也輕快許多。


    不然以原主什麽都悶在心裏的性子,還不指定能不能熬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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