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多想,不管他是誰,都跟咱們沒關係。”


    沈琬昭露出疑惑的神色,“那您為何還要招待他?”


    “結個善緣罷了,當然,此人的性情倒是不錯。”沈庭恭發自內心地讚歎道。


    聽在沈琬昭耳朵裏就不是哪麽迴事了,蕭晟性情不錯?她怎麽不覺得?


    在她看來,倒更像是披著羊皮的豺狼虎豹,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算計利用了。


    當然,有些事她不打算告訴自己爹。


    沈庭恭替她倒滿一杯茶,看起來心情不錯,“說吧,你這丫頭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過來找爹爹,有什麽事?難道又有什麽名頭,需要替你背鍋?”


    聽他這麽說,沈琬昭心虛不已,好像近來借著爹的名頭,卻是謀了許多便宜。


    不說別的,就說出入沈家,都不用管鬆壽堂那邊是什麽態度。


    所以,這幾日過得自在無比。


    “那我以後多來看看爹爹。”


    沈庭恭連忙擺手,“算了吧,你有這份孝心就好,你爹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他有直覺,日後這丫頭來找自己,準沒好事兒。


    不過話雖如此,沈庭恭心裏還是很高興,女兒這般跟自己打趣,說明當真接納他這個父親了。


    一時間,有些感歎。


    其實沈琬昭不知道,可能連原主自己都不記得了,六歲之前,沈琬昭同沈庭恭是親近的。


    那時到底初為人父,又沒有經曆過西北的苦難,沈庭恭也不過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對待剛剛出生的嫡長女,既新奇、又小心翼翼,說是百般寵愛也不為過。


    隻是後來因為謝氏的緣故,原主把自己徹底封閉了起來,連帶著對沈庭恭隻有敬畏,再也不複親近。


    再往後,就發生了太多事,父女倆便越發生疏。


    可是,都過去了。


    沈庭恭和藹地看著她,眼底滿是寵溺,“昭兒長大了,越來越有主見,這是好事。隻是你年紀還小,事有可為,有不可為,莫要讓自己陷於麻煩。爹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平平安安,日子過得順遂。”


    沈庭恭正色,繼續道:“謝家的事,我也有所耳聞。”


    沈琬昭心中微驚,猛地抬頭。


    “你也別這麽看著我,你爹雖然腿瘸了,腦子還在。”


    猶豫片刻,道:“可是,孫嬤嬤說,當年舅舅還寫信罵過您。”


    沈庭恭頓時瞪眼,“她一個老婢子知道什麽?”


    沈琬昭疑惑,“那這麽說,當年舅舅並沒有寫信罵您?”


    沈庭恭很氣憤,冷哼一聲道:“他倒是罵了,還罵痛快了。”


    “不過是借著名頭,出一口惡氣罷了,好不容易才叫他逮著個機會,可不是要罵過癮。”


    沈琬昭愕然,自己爹的反應讓她一頭霧水。


    聽語氣,爹好像很生氣,但又好像沒那麽記恨。


    倒更像是,吃了個悶虧,偏又不能一拳打迴去,隻剩下惱羞成怒。


    隻好硬著頭皮道:“舅舅,應該是怕我吃虧。”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沈庭恭反應更大,平日裏淡然的模樣消失殆盡。


    “他又不是個蠢的,沈家的事我都與他說的一清二楚,當時我要去西北,沒法子管,隻能行權宜之計。”


    說著,還是泄了氣,無奈道:“以你祖母的性子,我一走,定然想方設法地要從你手裏搶了那片莊子,你年紀小,又性子軟,守不住的。”


    “我怕強拿在手裏,你祖母強奪,隻會讓你日子更難過。這才主動把莊子交到你祖母手裏,看在這件事上,加之對我的承諾,不會為難你。”


    “這些,你舅舅都知道,也沒辦法,偏偏把火氣撒在我身上,專挑軟柿子捏!”


    沈琬昭聽得心緒難明,她爹是軟柿子,那硬柿子就是謝氏了。


    舅舅不好罵自己的妹妹,因為覺得她嫁到沈家,本就有所虧欠,所以隻能罵她爹出氣了。


    至於謝氏,當年爹要去西北服役,可她卻是從未離開過沈家半步啊,但也就這般袖手旁觀了十幾年。


    一時間,沈琬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雖然她沒什麽指望,但還是忍不住替原主感到悲傷。


    沈庭恭見她不說話,也陡然停下來,心裏默默長歎了一聲。


    別說沈琬昭,有時候連他都不明白,謝氏到底是怎麽想的。


    所以他心裏隔閡,兩人雖是掛著夫妻的名分,卻越走越遠。


    便轉移話題,故意板著臉道:“你今日來,就是替你外祖母舅舅說好話的?”


    想不通,就不去想,尤其是這些關於情緒的事情,本就沒有道理邏輯可言。


    這是沈琬昭兩世為人,都秉持的一個道理。


    抬頭淡笑道:“女兒相信爹爹,定不是那些冷血之人,既然您早就知道謝家的事情,那揚州府這邊看來就不用女兒操心了,該準備的說不定早就準備好了。”


    “你舅舅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你外祖母還在呢。”沈庭恭認命似的歎氣道,又放狠話,“也就是老太太還在,否則我才懶得管,他不是能耐嗎,有能耐還讓妻女跟著吃苦,就知道抱著他的聖賢書假清高,活該。”


    沈琬昭頭一次見她爹這麽失態,看來當年舅舅是真把爹罵得狠了,現在都還記仇。


    突然間,她都有點想看看舅舅當年寫的那封信了,到底寫了什麽才把爹氣成這幅模樣。


    當然,這事從爹這兒,應該是要不到什麽答案了。


    想著,對自己這位即將從嶺南迴來的舅舅,越發好奇起來。


    沈琬昭心思飄得老遠,沈庭恭見她神情古怪,不難猜想心思,頓時拍了她腦袋,沒好氣道:“想看你爹笑話是不是?”


    一迴神,反應過來連忙搖頭否認,“沒有。”


    “爹爹心胸寬闊,才會讓舅舅……紓解怒氣,這麽多年,您都沒寫信罵迴去,肯定早就釋懷了,我哪兒還能看到您的笑話。”


    沈庭恭咳了一聲,沒說什麽。


    心裏卻默默地把謝舅舅又罵了一遍,他哪是沒寫信罵迴去,是人家早就知道那信裏沒什麽好話,拆都沒拆,便原封不動送迴來了。


    什麽文人氣節,都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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