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妹說的沒錯,爹,您可不止二弟一個兒子啊。若是非要做得這麽難看,那不如便把咱們幾房都分出去,到時候您就是把手裏的銀子全拿給二房填窟窿,兒媳也沒話說。”


    “閉嘴,我還沒死呢!”


    沈老爺子狠狠地瞪了沈庭溫一眼,示意他管好自己的媳婦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存的什麽心思,以後誰敢再提分家這兩個字,就滾出去,一分錢也別想從沈家拿。”


    柳氏臉色微變,沒想到沈老爺子態度如此堅決。


    閉上嘴,不敢再多說話。


    沈家,到底還是沈老爺子做主的。


    不止柳氏,王氏心裏升起的希望也被沈老爺子一瓢冷水澆下來,不敢再想。


    沈琬昭將眾人的變化看在眼裏,心中暗道沈老爺子不愧把持沈家多年,威信很大,沒有人敢忤逆。


    沈老爺子見沒人再敢提分家的事,心裏也很滿意。


    不過再看到畏畏縮縮躲在一旁的沈庭良,那點兒滿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股怒氣憋在心口又發不出來。


    恨鐵不成鋼啊!


    沈老爺子怒喝道:“滾過來,自己交代清楚!”


    沈庭良嚇得身體一抖,連忙跪到沈老爺子腳下,“爹,這事兒有崔二爺擔著,不會有事的。”


    “我,我也是為了給崔家買個人情,您知道,張縣令是崔家的人,馬上就要高升,他走了那個位置還不是兒子的,隻要我能坐上縣令的位置,到時候咱們沈家也能更進一步。”


    “反正就算我不賣崔家這個順手人情,他們也有的是辦法,張縣令難道還能攔著崔二爺的生意不成?”


    “這事兒,本來就沒什麽風險。誰知道修的堤壩出了問題,南邊水災,朝廷會派人徹查。”


    沈庭良是真覺得自己倒黴,苦兮兮地道。


    沈老爺子沉著臉,沈庭良和崔紹攀上關係的事兒,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沈庭良竟然膽大包天,什麽事都敢做。


    想到此,便看向把事情捅出來就不再說話的沈琬昭,皺著眉頭眼神慢慢沉下去。


    此事,當真是朝廷無意中查出來,她恰好通過宋家得知消息的?


    他下意識覺得未免太過湊巧了,但旋即又否定別的猜測。


    隻是個不受寵的孫女罷了,還沒那麽大本事。


    沈琬昭隻覺得沈老爺子的視線帶著審視,但她裝作沒看見,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往沈庭恭身邊靠了靠。


    沈庭恭瞥見她這副仿佛受了驚嚇的模樣,嘴角微微抽了抽。


    不過還是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住她大半個身子。


    自己生的女兒,還能怎麽辦呢?


    何況他也沒想到自己這位二哥,本事不大,膽子倒是不小,竟然連崔家的賭坊生意都敢參與進去。


    沈家其他人怕是還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當今那位最痛恨官商勾結,差得很嚴,更別說還染指賭坊。


    這是若真的被朝廷查出罪證確鑿,那可是抄家的大罪!


    想到此,沈庭恭臉色也有些凝重。


    看著沈老爺子,從進鬆壽堂來第一次開口道:“您若不想分家,便讓二哥辭官吧。”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


    誰都沒想到,一向萬事不關心的沈庭恭會說話,而且一開口就是讓沈庭良辭官。


    沈庭良破口大罵,“胡說什麽東西,我可是你嫡親兄長,與你什麽仇什麽怨,你竟然心思歹毒至此,非要我丟官不可。”


    “我這個官,還不是為沈家做的,你就算恨我,也不該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來。”


    沈庭恭聽得皺眉,冷聲道:“若你不是我兄長,此事也輪不到我來說話。你丟官抄家,哪怕性命不保又與我何幹!”


    “惹下天大禍事還不自知,我看你這些年的官也是白做了。”


    沈琬昭還是頭一次見他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話,不由有些詫異。


    這一刻,沈庭恭倒更像個兄長。


    沈庭良被他說得臉色鐵青,“你不懂官場上的事就別亂說話,危言聳聽,半點膽識都沒有。”


    沈庭恭冷笑一聲,懶得跟他說話,都做了這麽多年的縣丞,腦子缺是半點沒長進。


    直接看向沈老爺子,“您還是自己拿主意吧,總要有個決斷,不然搭進去的就是整個沈家。”


    “若真到那個地步,這家也是必定要分的。”


    聽到這裏,其他人總算察覺有些不對勁了。


    柳氏最警覺,擰了擰旁邊的沈庭溫。


    沈庭溫略有猶豫,但還是認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三弟,你這話什麽意思?”


    沈庭儉也看著他,雖然沒有開口,但意思也很明顯。


    沈家底蘊不深,隻算得上個尋常商戶之家,沈庭溫和沈庭儉沒接觸過,對官場上的事情自然不清楚,更不了解其中利害。


    到底是自己的親兄弟,沈庭恭沒有隱瞞道:“朝廷立了律法,嚴令所有世家官眷不得插手黑道生意,賭坊尤甚,當今皇上對此事更是深惡痛覺,幾年前京中甚至為此出動禁軍,抄了一批世家大族。”


    “各州府相繼嚴查,為此罷官抄家大小的官員不下百人。二哥的事,既已被朝廷知曉,難道還會放過不成?”


    沈庭恭冷笑,“皇上正為潰堤,引發水災一事大發雷霆,難道還指望朝廷從寬處理?”


    眾人臉色皆變,他們再不懂官場上的事,也明白天子一怒的下場。


    保不齊,對沈家區區一個商戶來說,當真就是滅頂之災。


    再看向沈庭良的眼神,就變了。


    沈庭良聽得也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崔紹,心裏不免又有了幾分底氣。


    沈庭恭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絲毫不覺得意外。


    這麽多年,沈庭良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崔家,憑什麽保他?


    沈琬昭想的卻是,崔家恐怕都要自身難保了。


    蕭晟出現在揚州府,隻怕就是為了查探修建的河堤潰敗一事,而他已經查出崔家就是背後負責的世家。


    一旦被他找到崔家貪汙克扣朝廷撥款銀的證據,崔家還能安然無恙?


    那麽,崔家知不知道,朝廷早已派人來揚州府暗中查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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