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珍珠正要出去,卻是聽溫淑妃又開口道。


    “娘娘。”


    “在她離宮之前,你照例每日叫她過來與本宮用膳。”溫淑妃眼皮未抬,意味深長的道。既然竇皇後如此的想要和她暗鬥,她又如何能不成全竇皇後這番心思,好好地和她玩上一玩兒?


    主子的心思不是作為宮女的她們能夠揣測的,聽溫淑妃改變主意,珍珠也不多問,將此記在心裏頭。


    是以,在顏霜離宮前,最繁忙的便是要數竇皇後。


    她令暗人時時刻刻緊盯著滄海閣,若是溫淑妃召顏霜過去,便想法設法的讓別的人將顏霜給弄走。


    靜芳對此看得不是很明白。


    “皇後娘娘,您那日請郡主過來喝茶,不是已經……”將解百毒的解藥交給了郡主嗎?又何必如此的煞費苦心?靜芳想了幾日也是未想通透。


    竇皇後從鋪著軟墊的椅子上起來,靜芳立即恭敬的攙扶著她,扶著她往外麵走。


    “本宮不這麽做,溫淑妃又怎麽會日日算計呢?”一邊走,竇皇後一邊笑著道。


    靜芳恍然大悟,讚道。“皇後娘娘真是聰明。”


    竇皇後擺了擺手,在椒房殿外麵的八角翡翠亭坐下。


    “論起智謀和手段,溫淑妃想要和本宮鬥,她還差得遠了!不說這個了,靜芳,皇上這幾日可都是去的那兒?”


    靜芳點了點頭,“迴稟皇後娘娘,皇上這幾日倒也是翻了宜嬪、藍美人等人的牌子,可都沒留多少會兒工夫,最後都是在咱們椒房殿偏殿安置的柳姑娘那兒待著。”靜芳說著,小心翼翼的瞧了眼竇皇後的臉色,見她臉色不善,試探著又開口道:“娘娘,咱們是不是好好的招待柳姑娘一番?”


    “不,”竇皇後抬頭看著椒房殿偏殿的位置,臉上一臉冷笑,“靜芳,你去把柳姑娘叫過來。”


    “是。”懷著一頭霧水,靜芳轉身往偏殿而去。


    柳如煙坐在梳妝台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瞧著鏡子裏柳眉妙目的女子。


    這幾日來,她就好似生活在夢中一般。父親嘴裏冷酷而高傲的西門焰,在她麵前卻是個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舉止有度,帶著一份她從未在別的男子身上見過的貴氣和風流。這股貴氣和風流,叫她怦然心動、心馳而神往。


    柳如煙想象著西門焰這些天說過的話,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醉之中。


    “姑娘——”


    櫻桃進到屋裏來,見柳如煙對著鏡子傻笑,毫無任何意外之意。連著好幾日,她便是在柳如煙身上多次瞧見如此表情,見得多了,便也不會如第一次那般的手足無措。


    “姑娘……”見柳如煙毫無反應,櫻桃再一次開口,音量也放大了些。


    若是平時,她自然是不敢的,可今日偏殿來的是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靜芳姑姑,便是惹了柳如煙不快,她也不得不叫。


    “姑娘——”柳如煙還是沒反應,櫻桃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找我什麽事?”被嚇了一跳的柳如煙語氣很是不善,怒聲道。


    櫻桃跪在地上,低著頭訥訥的道:“姑娘,皇後娘娘身邊的靜芳姑姑來了。”


    聽到是皇後身邊的人,柳如煙心頭的氣怒暫且壓下,“她來有什麽事?”


    櫻桃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柳如煙撇了撇嘴,“起來吧,快替我收拾收拾。”


    前廳,靜芳麵無表情的等候著柳如煙的到來,心中卻是對她這種遲遲不來的行為極其不滿。不過是一時得到皇上青睞、連個名分都沒有的女子,竟然敢這般的狂傲,對她如此的無禮不敬!


    跟在竇皇後身邊的靜芳,便是宮中僅次於皇後的溫淑妃娘娘等人都不敢對她如此,一個小小的柳如煙還敢反了天?


    “見過靜芳姑姑,不好意思,讓姑姑久等了。”女子柔媚的嗓音傳來,靜芳抬頭,卻是一臉的笑意,“柳姑娘言重了,你叫我靜芳便是。姑姑是宮女對我的稱唿,柳姑娘並非宮女。”


    一番話,聽得柳如煙心中氣悶,臉上的笑容也是淡了幾分。


    好一個宮女靜芳,她這是嘲諷她自貶身份,還是暗罵她不顧廉恥的進宮來?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會放過嘲諷她的人。


    “柳姑娘,皇後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靜芳擺了擺手,對著柳如煙道。


    柳如煙瞧了她一眼,兀自走出偏殿,往椒房殿正殿而去。


    從八角翡翠亭走迴椒房殿中的竇皇後,端坐在大殿正中,身前安置的桌椅上,一壺熱茶漸漸冰涼。


    竇皇後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很好,這個柳如煙,定然會成為一個不錯的棋子!


    “皇後娘娘,柳姑娘到了。”椒房殿前,靜芳走進來稟報道。


    竇皇後點了點頭,“讓她進來。”


    柳如煙笑著走入殿中,跪伏在地,朝著竇皇後恭敬的道:“讓皇後娘娘等候多時,還請娘娘恕罪。”


    “你起來吧——”


    柳如煙抬起頭,卻並不起身,看著竇皇後的眼睛,堅定地道:“還請娘娘責罰。”


    竇皇後微微一笑,“你起來吧,既然你如此的想要受罰,本宮定當成全你這份心思。”


    柳如煙一聽,心中暗喜。


    眼下她得了西門焰的喜歡,且西門焰每晚都會到她這裏來,若是竇皇後罰了她,她在暗暗的製造點受罰的後果,將其一並加在竇皇後身上,如此一來,豈不是讓西門焰對竇皇後的印象更加的差了。


    椒房殿偏殿與椒房殿相隔甚近,如此近的距離,她卻從未見過西門焰去竇皇後的殿裏,由此可見,西門焰對竇皇後並沒有什麽感情,礙於竇皇後的家族勢力,才封她為皇後。倘若她聯合爹爹將竇皇後的家族弄垮,說不定,當皇後的人就是她!


    自從觀察明白了西門焰對竇皇後的態度,柳如煙心中便是早早的做了謀劃。


    讓靜芳等候多時,間接地導致竇皇後久等,從而引發竇皇後的怒火,她也是將其中的關節都想好了才行動。不過,這竇皇後也真真是有幾分皇後的度量,並不立刻發作,反倒是自己求了罰才讓她勉為其難的答應自己要降罪。


    不管竇皇後最後會不會罰她,有了竇皇後這句話在,她在西門焰那裏想怎麽說都成。


    “謝過皇後娘娘,”柳如煙起身,一臉感激的道。心中,真的是對竇皇後的感激。若不是竇皇後如此的配合,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來人,賜座。”


    柳如煙立刻搖了搖頭,“小女子多有不敬,不敢坐著,皇後娘娘便讓我站著吧。”


    “嗬嗬,本宮總算是明白了皇上為什麽會鍾情於你。”竇皇後忽然笑了起來。


    柳如煙疑惑的看向她。


    “柳姑娘,你性格直爽,為人坦率,宮中多的是守規矩的人,便是心中想著什麽也不會親口說出來。”


    “皇後娘娘謬讚了。”


    竇皇後擺了擺手,“是不是謬讚,皇上心中自有定斷。”沉吟片刻,竇皇後接著道:“你方才不是要本宮罰你嗎?”


    柳如煙立刻跪下地上。


    “本宮就罰你好好地伺候皇上。”


    竇皇後的聲音傳進柳如煙耳朵裏的時候,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竇皇後當真如此的大度?


    柳如煙不解的看向竇皇後。


    “怎麽?你不願意?”竇皇後皺了皺眉。


    柳如煙立刻迴神,搖了搖頭,“小女子自然是願意的,隻是皇後娘娘你……”


    竇皇後臉上笑容消失,起身走到柳如煙身前,將她扶起來,歎了口氣道:“本宮也是女子,沒有哪個女子會高興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子好。可是,本宮不是普通的女子,本宮的夫君也不是普通的男子。本宮作為北國的皇後,隻當肩負起皇室福澤綿延、子息順暢的責任。柳姑娘,皇上喜歡你,本宮希望你能好好地伺候皇上,早日誕下麟兒,為皇室增添血脈。”


    柳如煙麵上一陣羞赧,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好,靜芳,命人伺候柳姑娘沐浴更衣。”


    “是,娘娘。”


    柳如煙跪在地上,對著竇皇後磕了個頭,“謝過皇後娘娘恩典。”


    “起來吧。”


    靜芳與皇後身邊的好幾個宮女帶著柳如煙去了宮妃侍寢前專門沐浴的池子,便是抱著牌子迴來了。牌子上無字,這是給在沒有名分,伺候皇上之前的女子的牌子,待得了皇上的臨幸,加了封賞,才會在上麵刻下份位,以便日後皇上翻牌使用。


    “都安排妥當了?”竇皇後問道。


    靜芳點了點頭,將牌子交給竇皇後,看著她結果牌子,放在琉璃托盤上,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娘娘,這柳如煙如此的目中無人,您真的要讓她伺候皇上,以皇上對她的寵愛程度,倘若日後……”


    “靜芳,你跟了我這麽久,當真是沒什麽長進啊。”


    靜芳立刻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瞧著竇皇後。


    “你起來吧。”竇皇後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靜芳起身,“娘娘……”


    “你當真以為這個柳如煙是無腦之人?”


    “奴婢……”


    “她落入華清池那日,穿的可是惠嬪的衣服,這份謀算,可是不簡單。還有,本宮問你,方才你去傳話,她是否讓你久等多時?”


    靜芳點了點頭,一臉憤懣的道:“這個柳如煙在屋子裏磨磨蹭蹭,囂張至極,仗著有皇上的幾分寵愛,便是連您也不放在眼裏。敢問宮中嬪妃,有誰敢讓皇後娘娘您等候多時?這柳如煙,當真是以為她無法無天了嗎?”


    “所以呢?”


    “娘娘,恕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您就應該好好的處罰她一番,叫她知道您的厲害。您現在的處罰,不是處罰,反倒是賞賜。”這幾日,西門焰雖是夜夜都來了柳如煙這裏,卻是不曾留過夜的。竇皇後此舉,當真是成全了柳如煙烏鴉變鳳凰的心思,叫靜芳看的好不生氣。


    “哼,若是本宮當真是處罰了她,那才是中了她的圈套。”


    “娘娘?”


    “她此刻正是受到寵愛之時,皇上雖尚未寵幸她,不過,那也是早晚之事。眼下,皇上因為之前四皇子一事,對大皇子心存怨恨,對本宮也是諸多不滿,在這個節骨眼上,本宮若是讓這個被皇上喜愛的柳如煙有了可乘之機,你想,大皇子翻身的機會還會大嗎?”


    皇後無容人之肚量,大皇子生母如此,又有何資格繼承儲君之位。賢能者,其母不必睿智通達,可絕不能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心生歹念。大皇子眼下儲君之位風雨飄搖,朝中大臣皆是觀望著西門焰的反應,自己決不能給人落下任何的把柄。


    靜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後娘娘恕罪,靜芳該死,是靜芳愚笨了。”


    “靜芳,你記著,往後,這柳如煙,不容小覷。”


    “是,靜芳記住了。”


    “娘娘,柳姑娘已經梳洗完畢。”有宮女進來稟報。


    竇皇後將無字的牌子放在琉璃盤上,交給靜芳,“去,把這個交給錢公公。”


    ……


    一日後,紫香閣,惠嬪所住的宮殿。


    “什麽?那個賤人被皇上封了純妃?”


    妙雲點了點頭。


    砰——


    桌上的東西全都被掃落在地上,惠嬪氣怒萬分。


    純妃?好一個純妃?自己入宮多年,且生下了七皇子,眼下卻還隻是惠嬪,憑什麽她這個才入宮的女人卻是妃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妙雲,你把七皇子給本宮找來。”


    “是,娘娘。”


    西門斐匆匆忙忙的進了宮,往紫香閣而去。


    “母妃——”


    一見西門斐過來,惠嬪便是忍不住心中的氣怒,“你說誰也搶不走我的地位,叫我不要著急,可是現在你看看,那個賤人都被封了妃,我伴隨皇上十六年,卻還隻是一個惠嬪,你說說,這叫我怎麽忍?”


    “母妃,你先消消氣,身子是自己的,氣壞了身子不值得。”西門斐安慰著惠嬪坐下。


    有了兒子的安慰,惠嬪心中的氣怒消減了許多,她捶著胸口,歎道:“斐兒,這麽多年來,你父皇對我的好,我也是記著的,隻是,我的份位太低,想要為你爭取什麽,也是難上加難。我不能夠退縮,即便是惹了皇上不快,我也要爭得妃位。”


    瞧著惠嬪眼中的殺意,西門斐渾身一震。


    “母妃,兒子從未想要更高的位置,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母妃萬不要為了我去冒險。”西門斐勸道。


    惠嬪心中寬慰,知曉這是西門斐不願意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嘴上答應了,心中卻是益發的想要上位。


    母子兩個說了一會兒話,見惠嬪麵露疲憊,西門斐扶著她去榻上歇息,便是出了紫香閣。


    “妙雲,母妃有什麽情況,你第一時間到七皇子府來通知我。”西門斐一臉嚴肅的道。


    妙雲點了點頭,將此記在心裏頭。


    送走了西門斐,妙雲迴到紫香閣,卻是見到了惠嬪娘娘最不喜歡的人——柳如煙。


    “見過純妃娘娘。”在場眾人跪地行禮。


    柳如煙揚了揚下巴,看也不看眾人一眼,淡淡的道:“傳皇上旨意。”


    眾人心神一擰。


    “惠嬪已有悔意,朕赦惠嬪出殿,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柳如煙“嗯”了一聲,將聖旨交給妙雲,對著守在紫香閣大門口的來那個侍衛示下,立刻,兩個侍衛便是恭恭敬敬的走開。


    “姐姐,妹妹來恭喜你了。”柳如煙推門而入,笑嘻嘻的開口道。


    未見惠嬪人影,她瞧了瞧四處,眼睛撇到屏風後躺在榻上的一個人影,走過去,又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


    榻上的惠嬪睜開眼睛,坐起身子,麵無表情的看著柳如煙,“你來幹什麽?”


    “我來恭喜姐姐,姐姐,皇上已經答應了我,放姐姐出來。”柳如煙挨著小榻坐下,用帕子掩著唇,笑道:“說來還真是要對姐姐說聲抱歉,那日我走錯了地方,覺得冷便是隨意的從路過送衣服的宮女那兒挑了一件披在身上,誰想卻與姐姐的衣裳如此神似,叫皇上都誤以為落了水的是姐姐,妹妹這裏給姐姐陪個不是了,還請姐姐不要放在心裏。日後,妹妹和姐姐便是一家姐妹了,還請姐姐不要生妹妹的氣。”


    她不說還好,一說,惠嬪心中更是氣怒,若不是她耍了詭計,如何能進到宮裏來。


    這邊惠嬪生著氣,那邊柳如煙也在感慨。


    “哎,妹妹真是托了姐姐的福,皇上對姐姐寵愛至深,若不然,也不會將穿著神似姐姐衣裳的我看成了是姐姐。姐姐,你都不知道,那日皇上跳下水裏來拽著我,還一個勁兒地在我耳邊說著什麽‘不要死,朕不準你死’之類的話,姐姐,妹妹真羨慕你,能得皇上如此看重。”


    看重?疼愛?


    惠嬪心中冷哼。


    若是西門焰當真是看重她,疼愛她,又何懼與大臣的指指點點,不封她為妃,反倒隻是一個小小的嬪,害的斐兒也跟著她受苦。


    “姐姐,你怎麽不說話?”


    “你出去——”對於柳如煙惺惺作態的模樣,惠嬪怒不可遏。


    柳如煙冷哼一聲,“出去?惠嬪,別以為我叫你一聲姐姐就是怕了你,現在,我可是純妃,你一個小小的惠嬪,竟敢對我如此放肆?”


    “本宮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個賤人,再不給本宮滾,本宮就要喊人了。”


    “哦?”柳如煙挑了挑眉,“喊人?惠嬪,你以為有人敢對我動手?”


    “來人,來人那——”


    惠嬪走出屏風外,對著門口大喊。


    妙雲等人立刻便是進了來,“見過娘娘,娘娘有什麽吩咐?”


    “本宮不想見到她,將她給本宮趕出去——”惠嬪憤怒的指著柳如煙。


    妙雲等人跪在地上,並不敢動。


    “怎麽?你們是要造反了?本宮的話也敢不聽?”無人聽她的指揮,惠嬪氣的雙眼直凸了出來,瞧著十分的嚇人。


    “娘娘,奴婢不敢。”


    “還等什麽?快把她給本宮轟走!”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這可是純妃,作為地位低下的宮女,她們若是真的對純妃動手,將純妃給趕出了紫香閣,不用皇上發怒,但是純妃動動手指頭,以不懂規矩、以下犯上的罪名,便能將她們給淹沒在這諾大的皇宮之中。


    惠嬪有著皇上寵妃的身份作倚仗,又有七皇子來庇護她,可她們卻無所倚仗。


    孰輕孰重,以命來衡量,還是小命要緊。


    “你們——好,你們不敢,本宮自己動手。”惠嬪怒氣衝衝的走向柳如煙,伸手扯著她的手臂便是往外頭走。


    柳如煙不敢置信,這個看著弱不禁風的惠嬪竟然有著一股蠻力,叫被拽著的她脫身不得。


    柳如煙氣惱非常,她才被封了純妃,便被惠嬪如此對待,傳到別人的耳朵裏,隻怕會笑掉大牙,這個惠嬪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容忍底線,她不能再忍了。


    “你——”


    視線撇到一抹明黃的身影,柳如煙計上心來。


    被惠嬪快要拽到門邊的時候,身子一個踉蹌,重重的往門上撞去,隻將柳如煙撞得眼冒金星。一陣發暈。


    “裝死?裝死也得給我起來,你個賤人!”


    “惠嬪——”


    冰冷而憤怒的聲音傳來,惠嬪渾身一震。


    與此同時,紫香閣立刻便是響起了柳如煙委屈至極的哭聲,“皇上……”


    “純妃,你放心,朕定然會叫惠嬪給你一個交待,不讓你受半分委屈。”西門焰將地上的柳如煙抱在懷裏,柔聲安慰道。接著,他抬頭看向一旁的惠嬪,一臉的憤怒。


    “朕真是沒想到,這些年來,你的脾氣竟然是越見越長,如此的目中無人。你一介嬪,居然敢對朕的妃子出手,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還有沒有朕?”


    惠嬪一臉的詫異、驚疑、惶恐、悲哀……種種情緒一一略上心頭。


    “皇上,臣妾當初求您封我為妃,您說,臣妾的母族沒什麽地位,大臣們會反對,即便是封我為嬪,您也會以妃子的份為來待我,要我也當自己是妃的份位。可是現在,皇上,這些都是臣妾胡扯的嗎?”


    “你——”


    西門焰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給純妃道歉!”


    “皇上,既然臣妾與妃的份位無異,臣妾放在叫純妃走,她不走,臣妾這樣做便沒有什麽不規矩的。”惠嬪一臉冷意。


    “朕不和你追究規矩,可你出手傷人,必須要道歉。”


    “皇上,道歉是嗎?好,皇上,隻要你答應將臣妾晉升為惠妃,臣妾便像純妃道歉。”寵愛算什麽,男人又算什麽,從今往後,所有的所有,她都隻要為她的兒子。以前是她傻是她笨是她被甜言蜜語蒙住了眼睛,從今晚後,她再也不會了。斐兒,你放心,母妃一定會為你爭取到應當屬於你的東西。


    “你,你竟敢和朕談條件?”西門焰眼怒兇光。


    “昏迷”在地的柳如煙也是十分的心驚,若是惠嬪晉升成了惠妃,這日後,她定然會受到牽製,行事多加不便。


    不行,絕不能讓西門焰答應了惠嬪的要求。


    “皇上……”柳如煙嚶嚀一聲,悠悠轉醒。


    “純妃。”西門焰低頭緊張的瞧著她。


    柳如煙握住他的手,看著惠嬪,開口道:“皇上,你錯怪惠嬪姐姐了,姐姐她沒有推我,是我不小心自己撞在門上的。我說話惹惱了惠嬪姐姐,惠嬪姐姐要趕我走,我請求惠嬪姐姐的原諒不願意走,惠嬪姐姐這才要將我趕出去。走到門邊的時候,我踩了自己的裙子,這才不小心跌在了門上。惠嬪姐姐沒有壞心思,還請皇上不要錯怪姐姐。”


    柳如煙紅著眼睛看向西門焰。


    西門焰瞧了瞧她,又看了看惠嬪,沉聲道:“好。”


    柳如煙嫣然一笑。


    “哼,惺惺作態,本宮才不要你的假好心!”


    “惠嬪——”


    惠嬪梗了脖子,對著西門焰,一字一字的道:“皇上,天下人盡皆知,臣妾是您最寵愛的妃子,世人皆說您專情,獨寵臣妾一十六年,即便臣妾容顏衰老、年輕不再、容顏消退,你也對臣妾寵愛不減。”


    聽著惠嬪的話,西門焰眼簾低垂。


    “是以,咱們北國的女子,沒有一個不是想入到宮裏來伺候皇上的。可是皇上,倘若臣妾說,這一十六年的寵愛都是假的,您說,北國的臣民會怎樣看您?天下人又會如何看您?”


    西門焰憤怒至極,“惠嬪,難道朕這些年對你的寵愛都是假的?”


    “皇上,若是您不想如此,那便封臣妾為惠妃,至此之後,皇上您做什麽,臣妾都不會多說一句,便是在臣民麵前,臣妾也隻當與從前一般。臣妾知曉,皇上甚愛純妃,”惠嬪跪在地上,“臣妾願當靶子,替純妃擋去所有的明槍暗箭,隻求皇上封臣妾為惠妃。”


    西門焰深深地瞧著惠嬪,神情有著片刻的恍惚。


    柳如煙聽得也是心中一動,被封為純妃,她固然欣喜,可作為靶子,後宮女子嫉妒仇恨的對象,她卻也是暗暗心驚的。若是有惠嬪在前,替她掃平所有的障礙,到那時候,她再收拾惠嬪,亦不失為上上之策。


    思及此,柳如煙眼中一片霧水。


    “姐姐……”她哽咽著說不出來,接著迴頭看向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西門焰,“皇上,臣妾不要姐姐為臣妾冒這個險,這太殘忍了。”


    西門焰看了眼她,接著看向惠嬪,良久才道:“你不後悔。”


    “臣妾絕不後悔。”


    “好——”西門焰攙扶著柳如煙站起來,冷冷的瞧著惠嬪,“等會兒錢公公會將你晉升為惠妃的玉蝶送來,記住你的本分,還有你今天說過的話。”


    “臣妾謝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柳如煙被西門焰握著的手一緊,心中卻是極為得意。有了惠嬪,哦不,現在應該叫惠妃了。有了她在前替她擋災,她在宮裏還愁平步青雲?


    “純妃,走。”再不看惠妃一眼,西門焰扶著柳如煙的腰肢,兩人走出紫香閣。


    “娘娘……”


    跪在地上的妙雲等人麵麵相覷,不敢相信轉眼之間,惠嬪便成了惠妃。


    “今日之事,誰趕泄露半句,仔細你們的腦袋。”


    惠妃環視眾人,冷冷的道。


    “是,娘娘。”眾人身上驚出一股冷汗,連忙匍匐在地。


    ……


    當日下午,若水閣。


    “這柳如煙成了純妃,想不到這惠嬪竟然也成了惠妃,這宮裏的局勢,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西門宜芳與顏霜坐在若水閣附近的亭子裏,感慨道。


    顏霜給她斟了杯茶,遞過去,笑著道:“局勢如何你也不必憂心,左右,你再過兩日便是要離宮了。”


    “嗯,”西門宜芳微笑著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已經同父皇請了旨,父皇也答應的很是爽快。公主府是以前便是有的,隻不過因為我還未成年,便是住在宮裏頭。如今我辦了簪花會,又是成年了,便能搬到八公主府。八公主府雖然有些老舊,卻是所有公主中最大的一座公主府,收拾收拾便是好了。倒時候,咱兩要是對安排的人布置的不滿意,也可以自己動手。”


    “對的。”


    “好了顏霜,我先迴去收拾東西了,你也早些收拾了,後天一早,咱兩一塊走。”


    起身送走了西門宜芳,顏霜迴了若水閣,與紅兒收拾著若水閣裏的東西。她們帶來的東西並不多,沒一會兒的工夫便是收拾妥當了。


    “唉,顏霜,你說惠嬪這妃位升的也太快了點兒吧,以前她是寵妃的時候都還隻是一個嬪,怎得柳如煙進宮沒幾日,她卻是惠妃了?這裏麵一定有貓膩!”魚魚吐著泡泡,一邊玩一邊道。


    顏霜摸了摸它的頭,笑著道:“你啊,就別想這些事了,咱們再過兩天就要走了,你想不想在北國的皇宮好好地逛逛?”


    魚魚眼睛閃閃發亮,“這行嗎?”


    “怎麽不行?這些天,聽說我要走,宮裏的妃子還有竇皇後可都是幾位的惋惜,對於我這麽個小小的要求,自然也會滿足的。嗯,要是怕出現什麽狀況,咱們把西門宜芳也叫上。隻是到時候,你還得好好地控製情緒,不要暴露了,知道嗎?”


    魚魚的腦袋點成了小雞啄米,一臉的興奮。


    對於惠嬪晉升成了惠妃這件事,顏霜等人不著急,宮裏有人卻是著急的很。


    椒房殿。


    “娘娘,這惠嬪晉升妃位也晉升的太詭異了。”靜芳小聲的道。


    竇皇後一言不發,動了動手邊的椅子上的某個凸起處。


    沒過一會兒便是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在椒房殿中。


    “說。”


    “娘娘恕罪,小的並未查出惠嬪晉升的原因。”


    竇皇後垂下眸子,擺了擺手,那人很快的退下。


    “娘娘……”靜芳不安的開口道。


    竇皇後站起身,在椒房殿內踱步。


    靜芳不敢打擾她,隻安靜的站在原處。


    “如今惠嬪成了惠妃,七皇子等於是多了一份爭奪儲君之位的希望,加上作為皇上最為寵愛的皇子,他,興許是他皇子最大的敵人。”竇皇後低喃道,“靜芳——”


    “娘娘。”靜芳走到竇皇後身前。


    “傳本宮的令,請國舅爺入宮。”


    “是,娘娘。”


    另一邊,滄海閣,同樣是燈火通明。


    “沒想成惠嬪竟然會翻身成了惠妃,我倒是小瞧了她。”


    “娘娘……眼下三皇子在漠北,朝中局勢瞬息萬變,奴婢還聽說,皇後娘娘召集了國舅爺入宮,咱們應該怎麽辦?”


    溫淑妃瞧著自己的指甲,不緊不慢的道:“如今,七皇子也成了爭奪儲君之位最為有利的人選之一,咱們隻管坐山觀虎鬥便是。”阿離因為之前暴露的勢力,叫大家不敢小瞧他。可他並不得西門焰的喜歡,眼下又被貶到漠北鎮守,朝中大概不會有多少人想起他來。隻等大皇子西門文和七皇子西門斐,這兩派鬥得個兩敗俱傷,到時候她在收拾殘局,為自己的兒子鋪路便是。


    想到這裏,溫淑妃臉上終於露出了自從顏霜來北國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題外話------


    嗯,好多天都是三千字打醬油,今天努力更新,還請大家笑納。


    稍後晚點(也不知道會不會超過零點),會有一章補更。


    感謝大家的支持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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