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再次來到軒淩瑾寢宮看望他時,正好就與靜貴妃撞了個正著,見著既然已經是躲不過了,索性皇後便提起了裙擺,走上前來,而靜貴妃見著皇後的到來,眼前先是一亮,隨後直接衝到了皇後的身前。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後宮內,皇後是個識大體端莊容忍的皇後,從不會因為這些禮節上的不合規範而嚴苛的追究過他們,可是如今看來,似乎得換一套做法了。


    “都是姐妹,這般客氣做什麽?妹妹快快起來吧!”


    雖然不知這靜貴妃又是在想些什麽,但是看著她那眼神,隻怕就不會是什麽太好的事情。


    皇後看了看靜妃指尖的紅蔻丹,到底沒有多說什麽,麵上一直維持著溫和的笑容,一襲鈷藍雲紋團花披帛讓她看上去溫婉又嫻靜,而隻有靜妃知曉,皇後此人,絕沒有表麵看著這般好相與。


    “姐姐來得正好,這若晴丫頭正在說教妹妹呢,正好姐姐也來了,一起聽聽吧?二皇子身邊的丫鬟啊,可真的一個個都好生厲害!這小嘴還真的是能說會道呢!”


    靜妃娘娘說著,那強調百轉千迴,落在皇後耳中格外的刺耳,引人不適。


    “恩?若晴她做了什麽,惹得妹妹這般不快了?若是妹妹有什麽不滿意的,大可直接教訓迴去就是了,不過最近啊,這阿瑾重傷未愈,身邊離不得伺候的人,皇上又時時刻刻的關心著,還動不動就要來看一看,身邊照顧著的侍女隨從難免就有些緊張分神了,若是有什麽疏忽的地方,妹妹可千萬別介懷才是!”


    靜妃是個什麽性情,她說這番話究竟是個什麽意思,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這皇後可算是她的老對手了,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而且這後宮明擺著,若晴是她這個做母後的安排在二皇子身邊服侍的,靜妃這番話,無疑就是在說個她聽,向她挑釁的罷了!


    見皇後並不上套,靜妃隻得將心中怒火壓著,直到迴到了靜安殿,她這心中還是憤憤難平。


    “你們說,這皇後究竟是個什麽意思?她還真的是半點都不給自己留後路!你們幾個給本宮聽好了,這幾日派人去給本宮盯緊了那個若晴,本宮要讓她看看,什麽叫做身份詫異,地位高低!”


    說著,靜妃娘娘這心裏就越發的難受了,身邊侍女見她已經一通吩咐說完了,便想要給她奉一杯茶,讓她潤潤嗓子,結果還不等她轉身去泡茶,那一隻剛送來的白瓷素梅短嘴茶壺就已經被靜妃抬手抽走,應聲摔碎到地上。


    “娘娘,那是……”


    身邊的嬤嬤知曉這茶具的來曆,剛想要說什麽,可是這清脆的破裂聲,卻是硬生生的將她的話給打斷了。


    “是什麽?怎麽?現在是一直茶壺本宮都做不得主了是嗎?”


    因著靜妃的惱羞成怒,整個靜安殿跪倒了一片,個個都小心翼翼,屏聲斂氣,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再惹了主子不快。


    而原本重傷昏迷的二皇子,在太醫的診治下,可算是悠悠轉醒了,卻因為身體虛弱,而一時無力,就是說話都是氣聲短語的,好不萎靡。


    “皇兄,對不起,都是我沒用,反而幫了倒忙,添了亂。”


    軒淩離看著大小被自己護在身後的弟弟傷的這般重,心中哪裏還會有什麽厭煩,隻不過生氣和憤怒倒是不少。


    “你吖!日後若是再敢不帶著親衛就直接到處亂跑,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皇兄……”


    軒淩瑾也沒有想到自己都這般了,這軒淩離竟然還說要打斷自己的腿,心中委屈的同時,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還能夠見到軒淩離這般完好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這就說明並不是什麽大事,如此便好!


    “好了,你們兄弟二人就少說兩句吧!阿瑾你這重傷未愈,乖乖聽話,好好躺著靜養,至於離兒你,如今你父皇那邊的意思是命你暗查,既如此,便暗中進行吧,凡事你們兄弟二人也都商量著來,切莫要衝動。”


    對於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皇後還是很相信軒淩離的聰明才智,而對於朝中的這些變化,她也從來掂量的很清楚,朝中政變不過瞬息之間的事情,至於太子這條路,究竟該如何走,一切也都要看太子自己的造化。


    如今的皇上,越到老年就越是不會在意身邊人的感受,有時候固執起來,一意孤行,誰都攔不住,她一個和皇上之間隻剩下相敬如賓的皇後說的話,皇上也不一定就會盡數傾聽。


    而此刻正被眾人所惦記的皇上,再次見到了自己流落在外多年,虧欠甚多的兒子。


    “如何?你聽到這個消息?是不是覺得自己挺無能的,內憂尚未解決,這外患又起,你說你這是何必!一把老骨頭了,清閑的日子又還能剩下多少?”


    瘋道士看著坐在上位的皇上,臉上盡是嘲諷。


    “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南蠻當真要進犯了?”


    皇上聽過瘋道士對鄰國消息的奉送,心中將信將疑,這些年南蠻一直都還算是老實,怎麽會說反抗就反抗?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


    “怎麽?不相信?你不相信,我能有什麽辦法,不過是看你好歹是一國之君,所以將這些消息都遞交給你罷了!既然你沒有辦法解決,就當我沒說過好了!不過現如今南蠻已經征兵待發了,留給你深思琢磨的時間,可不多了!”


    說完,瘋癲和尚往太師椅上一坐,懶懶散散的,喝了一口太監端來的茶,清潤的味道,讓喝慣了高山大葉粗茶的他一時間很是唾棄。


    麵對瘋癲倒是這樣的張狂,甚至是無禮,皇上隻能是深深的歎氣一聲,他想要打罵過去,若是放在老三、老四身上,他一定是毫不客氣,可是偏偏他不是,他隻是一個被自己遺落在民間多年,自己默默長大了的孩子。


    皇上縱使是心中有氣,也不可能真的就對他撒出來,他隻能忍著。


    “你,是如何發現這些線索的?還有南蠻他們的動向?你去過南邊了?”


    想到這個問題,皇上都顧不上生氣了,滿臉擔憂的看向瘋道士。


    “恩?怎麽?現在倒是相信我了?現在想到我了?嗬!”


    瘋癲道士看向皇上的眼神很是不屑,對於這個皇帝爹,他從來都沒有好臉色,也不想給他什麽好臉色,因為不值得,他身邊阿諛奉承的多了,自然不會少他一個,所以他不屑。


    麵對這樣的兒子,皇上也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而半句重話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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