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不還是有點庫存的嗎?都給他們弄套新衣服穿上,一個一個的光腚拉嚓的成什麽樣子!”軍指揮部裏軍長吳克用氣咻咻的命令道。


    而就在那偌大的屋子裏麵,隻穿著大褲衩子的王老帽他們則是一臉尷尬。


    他們當然沒有趴到屋子裏各位長官的身上,從而為他們遮擋那有可能到來的日軍飛機機槍的掃射或者航空炸彈爆炸產生的彈片。


    可縱是如此,一個個大老爺們隻穿個大褲衩子站在軍長軍參謀長這樣的高級軍官身旁,也是給人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


    “走吧走吧,都跟我走吧!”有軍官招唿王老帽他們道。


    而就在王老帽他們走出了軍部大門之時,軍長吳克用便笑著罵了一句:“這他媽的!”


    軍部裏麵的軍官也都跟著笑,不過到底有軍官說道:“常師長給咱們找的這些衛兵還真不錯!”


    誰不喜歡關鍵時刻還能夠為自己舍生忘死的衛兵?那個軍官誇讚商震他們自然是有道理的。


    隻是吳克用卻不滿的瞅了一眼那軍官,那軍官嚇連忙閉上了嘴巴。


    十分鍾後,王老帽他們穿著整潔嶄新的軍裝就從軍部前走過。


    雖然說軍裝是灰土布的,可是畢竟是新的,人靠衣服,馬靠鞍,他們穿著新軍裝,顯得是那麽的精神抖擻。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他們每個人的鞋子與那軍裝卻是格外的不相配。


    軍長吳克用說給他們換身新衣服,可沒說給他們換新鞋子,那個執行命令的軍官也是個死性人,人家也沒有給他們換新鞋。


    他們的鞋上沾滿了泥巴,都已經看不出本色來了。


    可縱是如此,此時穿著新軍裝的這些士兵們,就仿佛那過年的孩子一般一個個把笑容都寫在了臉上。


    時下可是戰亂年代,物資匱乏,普遍貧窮,那可不是後世物資豐富的和平年代,老百姓也隻是在過年的年底才會給孩子添置一兩件新衣裳。


    “哎呀,你們換新衣服了!”軍部門口的兩個衛兵看著王老帽他們就眼紅了。


    東北人本來就是自來熟的性格,更何況現在六十七軍的人也已經把王老帽他們看成自己人了,人家當然要說話。


    走在最前麵的虎柱子並沒有迴答,可是他那驕傲的挺起來的胸脯,那就是迴答。


    如果現在有其他不是東北軍的人,就在現場看虎柱子,就虎柱子的那身打扮那還是非常的滑稽的。


    虎肚子長得身材高大,他所穿的這套軍裝其實還小了一號,看上去就是一種小馬拉大車的感覺,而他還穿了一雙泥了拐杖的軍鞋,這一身顯得是那麽的不和諧。


    可是這並不妨礙穿著這身的虎柱子的驕傲,也不妨礙那兩名衣衫破爛的衛兵對虎柱子的羨慕。


    “牛逼成這個樣子,跟你說話呢!”前頭那個說話的衛兵就不滿的說道。


    “哈!”這時錢串兒聽到便笑了起來,“這一身衣服是老子掙的,老子打鬼子從軍長那兒掙來的,你眼氣啥?”


    “艸,好像就你們保衛軍長了似的,那我們兩個站在這裏是做什麽的?”那個衛兵不滿的說道。


    錢串邊往前走,邊迴頭笑了一下道:“你少跟我扯犢子,小鬼子飛機來轟炸時,我們穿著大褲衩子就去保衛軍長了,那時候你們兩個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錢串兒這句話還是有充分的事實依據的,於是他用這句話成功的堵住了那個衛兵的嘴。


    那兩個衛兵不由得麵麵相覷。


    是啊,當時咱們倆在幹啥?


    當時他們兩個倒也沒有逃跑,都把子彈頂到槍膛裏了,衝著天空正瞄準呢,就好像他們能用步槍把日軍的飛機打下來似的。


    隻是他們所付出的,軍長看不到啊!


    看不到自然就領不到賞,軍長也不會給他們新軍裝穿,那他們又賴誰呢?


    又過了幾分鍾,王老帽他們就已經和商震在一起了。


    “商小子把你這身破爛換掉吧!”王老帽手裏拿了一套衣服遞給了商震。


    “這是軍長看咱們沒衣服穿,就穿個大褲衩子賞的!”王老帽笑道。


    商震接過那件衣服也笑了,可是笑過之後他便把那衣服扔到了地上。


    商震的行為自然引起了士兵們的驚訝。


    他們搞不明白他們的連長商震這是是啥意思呀?這是嫌衣服不好呀,還是因為他沒有先穿上新軍裝挑士兵的理了呢?


    不過士兵們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畢竟商震平時的為人在那裏放著呢,商震絕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


    而接下來讓士兵們更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商震非但把那套新衣服扔到了地上,緊接著卻又用自己那髒乎乎的鞋子往上踩!


    用東北方言來講,哎呀,這是幹啥玩扔?咱們連長和這套新衣服的仇這麽大嗎?


    隻是商震也不言語,卻是不停的用自己的腳去踩那套新衣裳,踩完之後又把那套衣裳翻過來接著踩!


    商震的行為是如此之奇怪,可是又過了片刻,他們人中便有人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然後眾人就看到王老帽侯看山他們幾個也把自己的新衣服褲子脫到了下來,扔到地上,用自己那髒乎乎的鞋使勁踩。


    “哎(ái)哎哎!”虎柱子哎了幾聲之後,眼見著眾人都開始脫衣服用鞋去踩,到了這時他也想明白了,他便也把自己的大腳片子“呱唧”“呱唧”的跺了上去。


    要說他們這夥人裏唯一不明白的,那也就是郭寶友這個新兵了。


    “你們這都是咋的了?你們這是都抽羊角瘋了嗎?”郭寶友就問。


    “你特麽的才抽羊角風呢!”王老帽罵了一句,而這時旁邊的錢串兒才跟郭寶友解釋道:“傻啊你!穿新衣服上戰場招子彈!”


    “哦。”到了此時郭寶友才恍然大悟,他才明白這些老兵們為什麽要把好好的一套新衣裳做舊弄髒。


    是啊,整個東北軍現在所穿的衣服都已經破爛不堪了。


    就他們穿著這身新衣服上了戰場,日軍要麽以會為他們是東北軍的精銳部隊,要麽會以為他們是東北軍的軍官,那不招子彈才怪呢!


    “行了,都到軍部那裏呆著去吧,萬一有什麽情況,咱們也別白瞎了這套吳軍長賞的新衣服!”商震說道。


    於是商震他們這支隊伍便又列著一列縱隊往軍部走去。


    人基本還是那麽些人,隻不過多了商震一個,可是這迴卻不一樣了,隊伍雖然依然整齊,隻是他們那身衣服就已經沒有先前經過那兩名衛兵身前時的風采了。


    “哎?你們這是咋了?”衛兵們自然認得他們。


    那個愛說話的衛兵便問商震他們,可是商震他們誰又能把真正的原因解釋給他們聽呢?


    眼見著商震他們不搭理自己,那個愛說話的衛兵便恍然大悟說道:“我說你們不是好得瑟嗎?這怎麽穿個軍裝就起內訌了呢?那怎麽還打起架來了?”


    “誰起內訌誰打架了?”錢串兒不滿的反問道。


    “當然是你們了,你們要是沒打架,你們身上咋都那麽多的腳印子呢,這得多大的仇啊,他們搶你小姨子了?”那個士兵幸災樂禍的說道。由於先前上錢串兒經過他們身旁時和他打嘴仗了,他卻是記得錢串兒的。


    而這迴輪到錢串無語了,他總不能解釋真正的原因的。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縣城西南方向再次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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