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震他們也是沒辦法,他們太餓了!


    之所以鬧成現在這樣,還得從侯看山說起。


    侯看山埋葬他的妻兒的當天晚上,眼見著侯看山心情不好,別人也過去試圖安慰了一下他,可是侯看山就呆呆的在那墳前坐著。


    都是一些糙老爺們兒,都是男人,眾人也沒有辦法,最終所有人都跑到樹林裏睡覺了,就把侯看山獨自留在了那墳前。


    可是誰成想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侯看山不見了。


    侯看山為什麽不見了?大家便猜侯看山那應當是給自己的妻兒報仇去了。


    誰都不想碰到這樣的事,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商震他們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們要去管侯看山卻已經沒有吃的了,雪倒是停了,問題是那一夜的雪已經掩埋了侯看山下山的腳印。


    可是讓他們不去管侯看山卻又於心不忍。


    最終還是商震拍板兒決定去找侯看山,當然了,前提是他們先找到了一個山村,在那裏大家先弄點兒吃的。


    而商震在他們尋找侯看山的過程中,便和日軍相遇了。


    這個都可以理解,他們猜侯看山去殺日軍大官兒的,那麽他們當然需要到有日軍的地方去找。


    可結果他們也沒打死幾個日軍卻被日軍大隊開始圍追堵截。


    若是平時,他們完全可以擺脫日軍的。


    可問題是,剛下過的那場大雪讓他們總是在雪野裏留下足跡,日軍便尋著足跡不停的追殺他們。


    最終商震他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擺脫了日軍的追殺,可是他們也被日軍由綏中往西北方向攆出了近百裏地!


    偏偏這一帶他們就沒有找到村屯,這東北之地可不像南方,幾十裏地找不到個人家這都是很正常的,找不到人家就吃不上飯,商震他們已經餓了兩天了!


    而就在他們饑餓之時恰恰就遇到了這個騎兵連,那麽他們自然需要尋找吃的,結果就發生了上述的一幕。


    少吃一頓,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呢,何況他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一開始按照這個騎兵連士兵的說法,要他們用盒子炮和花機關來換,商震他們就是再餓那也是決不肯把最好用的武器交出去的。


    而最終那個排長題讓他們給騎兵連喂馬就給他們吃的,商震本來是不想同意的,可誰曾想王老帽直接做主就同意了。


    古詩有雲“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


    誰都知道,心頭肉那是不能給的,可是為了眼前的瘡,你舍不得心頭肉行嗎?


    王老帽閱曆廣他可是知道,當一個人餓的眼看沒有勁兒的時候,別人提什麽條件你都得答應


    那趕上災年的時候,有的老光棍子用兩個大餅子就能娶一個大姑娘,那大姑娘又跟誰說理去?


    所以他們還是把眼前的饑荒先度過去再說吧!


    既然那個排長張有話,馬車上的士兵還真的就把吃的拿了出來給商震他們。


    隻是這冰天雪地的季節又是野外行軍,騎兵們又到哪給商震他們找熱乎吃的去?他們總不可能現在把行軍停下來為商震他們生火做飯吧。


    這還是那句話,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於是因為上馬車三駕馬車上便上演了不同的情形。


    “你叫啥名字呀?”第二駕馬車上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兵正在問小簸箕。


    “大叔,我叫小簸箕。”小簸箕迴答道。


    而此時和小簸箕坐在同一駕馬車上的其他人,已經在啃苞米麵兒餅子了。


    雖然說此時已經在熱河境內,可那條所謂的熱河可是在承德避暑山莊呢。這裏終究是東四省之一,零下十多度的氣溫,那苞米麵兒餅子也已經被凍結實了。


    可是凍得再結實也得吃!不是常說“隻有享不了的福,沒有遭不起的罪”嗎,為了活命啃就啃吧。


    “行,你這孩子懂事兒。”那個老兵誇獎小簸箕道,他一伸手竟然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兩個雞蛋就給小簸箕遞了過去。


    正在啃那硬邦邦的苞米麵兒餅子的小簸箕忙說道:“大叔,你自己留著吧,我有這個就行。”


    “都管我叫大叔了,給你了你就吃,咱東北人都實的惠兒的。”那個老兵很有長者風範,實在是因為小簸箕對了他的眼緣兒,他看著小簸箕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兒子。


    “那謝謝大叔。”小簸箕也不矯情了,都已經餓了兩天了,那還矯情個啥?


    他伸手接過那兩個雞蛋甚至連雞蛋殼都沒有扒,直接就把一個還帶著那個老兵體溫的雞蛋塞到了嘴裏!


    “哎呦,作孽呀,你咋這麽大點兒就出來當兵了。你別說話了,快吃吧,吃完我再和你嘮嗑兒!”那個老兵說道。


    小簸箕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個老兵,他剛要把第二個雞蛋也往嘴裏塞,卻一轉頭兒又把那個雞蛋遞了出去:“二憨子,給你吃!”


    此時二憨子正在啃苞米麵兒餅子呢。


    二憨子本來飯量就大,隻是那凍苞米麵兒餅子是那麽容易啃動的嗎?他也隻是用牙崩掉了幾個小碴碴罷了,再看那苞米餅子上邊則是留下了白色的牙痕。


    “我這麽大個人吃那個小蛋蛋不頂餓,還是你吃吧。”二憨子瞥了一眼那雞蛋,卻是接著啃苞米麵兒餅的。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哥倆真有哥倆的樣兒啊!”坐在馬車上的其他士兵都感歎。


    而此時在最後一架馬車上則是另外一副情形。


    坐在這駕馬車上的是商震、王老帽、虎柱子和錢串兒。


    隻是他們可沒有小簸箕的境遇,別的士兵給他們的都是硬邦邦的大餅子。


    可是那也得吃啊,咬不動就先放到嘴裏含著,啥時候軟了啥時候再咬。


    而這時那馬車上的一個士兵便說話了:“哎呦!吃相還挺帶勁的呢!”


    那個士兵卻是先前趕馬車的那個,他眼見商震他們都上了馬車了便讓別人趕車,他卻專門轉過身來看商震他們吃大餅子。


    剛才正是這小子使壞,摔了虎柱子一個大屁股墩兒。


    商震他們瞅了那家夥一眼,眼見那家夥薄薄的嘴皮子,就是一副輕薄刁鑽相便都不理他。


    隻是商震他們不理這個家夥,這個家夥卻絕不會就此罷休的,人家就又說道:“這一個個的拿小爪捧著吃大餅子真帶勁,咋就跟那個小鬆鼠捧著吃鬆籽兒似的呢!”


    說完了這句話,他便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秦檜既然能有三個朋友,這個家夥自然也有朋友的,馬車上便有其他的士兵也跟著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


    虎柱子剛想還嘴,卻被商震一眼給瞪了迴去,這種無聊之人理他做甚?再說就你虎柱子的嘴皮子打嘴仗哪是人家的對手?


    那個家夥當然看到了商震的表情接著便說道:“就你們幾個小兵,都餓成這逼樣了,還裝什麽大瓣蒜?”


    這話說的可就有點難聽了。


    “我們幾個人哪?我們的人可比你們的人多多了!”錢串兒開始反擊了。


    “唉喲,嘖嘖嘖。”那個家夥一撇嘴,“你們的人很多嗎?在哪兒貓著呢?我咋沒看著呢?你們要是人多,你們跑到我們這兒要吃的?”


    那個家夥說話的語氣很不以為然,隻是他卻沒有想到錢串兒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我們的人哪,你真想知道?”錢串兒看著那家夥便露出諷刺的表情,甚至他兩個眉毛都翹了起來,“嘿嘿,我們的人哪都死了!”


    錢串兒的這句話可就有影射的意思了。


    他那言下之意就是,別看我們現在就剩這麽幾個人,可是我們人很多卻都死了,別看你們現在人多,可和日本人一打仗,你們也會死很多人,你在這給我裝什麽犢子呢?


    那個家夥愣了一下,才琢磨錢串兒話裏的意思,當時就惱了,張嘴就罵道:“狗日的,不會說好話是不?”


    “哈!”錢串兒笑了,“會說好話的人誰沒事張嘴就狗日的?”


    錢串兒這句話說的有勁直接,就把那個人噎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了。


    “行了,錢串兒少說兩句。”王老帽來打圓場了。


    隻是王老帽打圓場的方式,那也是與眾不同的,他接了卻又說道:“哎呀,這現在歲數大了沒用了。


    年輕人火力壯了怎麽就這麽讓人看不上了呢?


    小子,我像你這個歲數的時候,頂風尿一丈,到了我這個歲數,特麽的順風尿褲襠,別的啥也沒有了,就剩下一條老命了!


    要說這個大餅子說硬也硬,可我還看過更硬的呢。”


    說完王老帽一伸手,卻是從自己的腰間摸出了一顆圓了咕咚的東西了,那卻是一顆日軍的手雷。


    王老帽一隨手就把他手雷拋給了哪個家夥,那個家夥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待看到自己接的是手雷時卻是嚇得一哆嗦。


    “我也沒啥別的本事,就是弄了顆日本人的手榴彈,哪天你要是不服,咱們兩個看誰能把日本人下麵的那兩個蛋摘下來?”王老帽不屑一顧的瞥了那個家夥一眼又接著啃大餅子去了。


    此時那個家夥變尷尬了,他已經被那顆手雷給嚇住了。


    他捧著也不是,扔出去更不行,他們連隊還沒有和日軍打過仗呢,他也隻是聽說日軍用的手榴彈是圓形的,可是他還不知道這手雷怎麽用呢,這萬一扔到馬車下麵再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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