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會影響人類在視覺上的判斷。


    比如,一個人在大白天下台階時會走的很溜,象歲數不大的小孩子更會在下台階時兩條腿緊著捯動走出那種絲滑的感覺。


    可是如果是在黑夜裏呢,任是你再高的身法你不能視物你還能走出那絲滑的感覺來嗎?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你不知深淺,你無法預判,你隨時就會崴了腳脖子!


    再比中,在白天一個人可以輕鬆從一米高的地方一躍而下摔不壞,身體會本能的根據高度做出緩衝。


    可是黑夜裏呢,無法預判,腳尖不能先著地若是腳後跟先著地的話,那人絕對能被墩個好歹的出來,這時才會意識到原來自己身體裏真的有內髒啊!


    與以上同理,黑夜也會讓人在距離的判斷上變得模糊。


    試想,黑夜之中有槍火閃動,若是在遠處看,誰又能看出那槍火是在三百米處閃動還是在二百五十米閃動呢?


    這個道理於遠處的日軍來講也是成立的,遠處的日軍也隻是知道在前方黑暗之中有人向他們那裏開槍射擊了。


    於是遠處槍聲大作,日軍終於衝子彈飛來的方向開槍射擊了。


    那些黑暗之中的日軍自然知道自己這支隊伍被己方誤擊了,他們當然不會反擊,他們也隻能無比慌亂的高喊了起來,同時在黑暗之中試圖找到藏身之處。


    可偏偏現在他們所行走之處是緩坡,於遠處的日軍來講,這裏是一個由低向高的地形,縱是有坑窪之地想要躲避卻也無法完全進入到那射擊死角之中。


    可是偏偏就在這支日軍的前麵還有人正衝遠處日軍射擊著,那三個人離日軍也隻有六七十米罷了,而那三個人的射擊就又成為了遠處日軍判定這裏有中國軍隊的證據。


    這個推理很簡單,如果衝他們開槍的是先前離開的那支小隊,他們又怎麽可能衝自己的住地開槍?


    於是遠處日軍的火力愈發猛了,甚至又有幾挺輕機槍加入進了射擊的行列。


    那三個人正是大老笨、馬二虎子和古滿。


    “行了,快跑!”古滿又打了一槍便低聲喝道。


    是得跑了,估計前麵的日軍已經迴過味來了,他們三個要是再不跑那可真的就跑不了了!


    三個人收了槍縮身倒爬轉身壓低身形轉身跑了。


    在白天的時候,日軍當然觀察過這一帶的地形才會夜裏來襲。


    商震他們也同樣觀察過這裏的地形,兩相比較,占優的也隻能是商震他們,誰叫商震他們是在這片區域的最高點上看的呢。


    從日軍角度看到這裏一片緩坡,從商震他們的角度卻看到了緩坡最高點後是另外一麵緩坡了,而剛剛馬二虎子、大老笨、古滿三個人就躲在了那最高點的後麵。


    由於有那最高點的阻擋,他們三個往迴也隻是爬了幾米再爬起來時,就算是被他們偷襲的日軍再向他們射擊,那子彈終究也隻能打到泥土裏去了。


    而此時在日軍火力範圍之內開始往外“跑”的還有商震。


    隻不過,商震現在用的卻是手腳並用在橫向裏往外爬的辦法,他所處的情境卻是比大老笨他們三個要兇險的多!


    大老笨、馬二虎子、古滿他們三個是躲在了緩坡最高點的後麵,他們隻需要判定身後的地形足以擋住日軍的子彈便可以站起來狂奔而去。


    可是商震不行,商震是在日軍駐地附近,他離那些火力全開的日軍大隊更近!


    本來在猜到有日軍去偷襲337旅陣地的時候,商震是打算過去給日軍扔手榴彈的。


    可當他意識到自己夥這四個人的手榴彈根本就不夠用的時候,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便產生了。


    那就是,為什麽不讓日本鬼子自相殘殺呢?


    反正現在的夜那也黢黑黢黑的,如果自己夥這四個人在黑夜裏幫著日本鬼子兩麵拱火,日軍說不定就能自己打起來,就算不能自己打起來,那日軍大隊隻要不打照明彈就有可能誤以為衝他們射擊的應當是中國軍隊。


    在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商震飛快的把這種讓日軍自相殘殺的可能性想了個遍,他認為這個風險冒得值,值得冒那就幹!


    於是他兵分兩路,讓大老笨帶著馬二虎子和古滿去前麵日軍那裏“拱火”,而他卻反其道而行之向日軍住地靠去,他要勾著日軍大隊向派出去的小隊開火。


    不管怎麽說,這也算是初步成功了,至於說那支奔著337旅偷襲的日軍被大隊日軍打的如何,商震也沒時間關心。


    至少到現在日軍是亂套了,日軍偷襲的計劃肯定是成不了了,那他也得跑了,他可不想當日軍弄出亮光之際,忽然發現自己還在那裏使壞呢!


    隻是想跑出去哪有那麽容易,他不可能站起來跑,日軍射出去的子彈就在他的身體上方“嗖”“嗖”的飛,他要是敢站起來絕對會被日軍的子彈擊中的!


    他也隻能往外爬,盡管是那種手腳並用的爬或者躥。


    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看似英勇可誰的苦楚誰知道!


    這裏是山野,青草已生可枯草尚在,就他用又手按地的辦法,那手不受傷才叫奇怪呢!


    大老笨那是練過功夫的,商震特意看過大老笨的大手,那手的骨關節處磨的都是老繭子,他手指粗的象小耙子瓷實的很。


    可商震的手雖然也有繭子可他並不是什麽武林高手。


    他也隻是橫向裏往外躥爬了三四十米他就覺得自己左掌一痛,同時聽到了“唄兒”的一聲,這是他的手掌按斷了枯草的莖杆兒,然後那斷了的莖杆便刺痛了他的掌心!


    草隻是草本植物的通稱,那可絕不僅僅是象水麥草靰鞡草之類柔軟的草,那卻還是有著蒿草的。


    小時在東北,商震他們管那一種草幹枯後很硬的莖杆叫“漿杆兒”。


    為什麽名字要叫漿杆兒已不可考,可是那東西紮成的鳥籠子,有那被捉住關進去後脾氣大的野鳥都能撞暈或者撞死在籠子裏,那硬度由此可見一斑!


    現在商震感覺著左手上傳來所劇痛,他完全有理由懷疑自己就是被那種漿杆給紮傷了!


    可是往外爬嗎?用肘拄地?那終究是太慢了啊!


    為了活命,拚了!


    商震咬著牙用雙手拄地再次往外躥爬。


    疼也就疼了,商震已經做好好雙手被紮得鮮血淋漓的準備了。


    可是他也隻又往前爬出去了三四十米,他就覺得往前按去的右手竟然按空了!


    哎呀不好!在這樣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的時候,他就一頭紮進了個坑裏!


    坑並不深,還沒有他的手臂深呢,可縱是如此卻也把他蹌了個灰頭土臉。


    可偏偏就在這時,商震忽然就聽到不遠處日軍住地方向是“嗵”的一聲。


    就那一聲讓本是想從坑裏倒爬而出的商震一激淩,他不往外爬了,他用手臂拄著那坑底又往前一躥,然後整個人就掉到了這個山野中也就勉強能掩住他身體的坑裏。


    商震努力翻身。


    而還沒等他把身子翻過來時,他就聽到遠處高天傳來了一聲爆裂之聲,然後他就看到了光亮,日軍真的打照明彈了啊!


    一燈出而暗夜明,在那顆照明彈下一切真相便朗朗於天地之間。


    被自己夥給槍擊了的那支日軍狼狽不堪惶惶如喪家之犬。


    有三名中國士兵在日軍無法看到的地方正拚命的向著己方陣地狂奔。


    日軍陣營這頭舉著望遠鏡的日軍指揮官看了個目瞪口呆。


    而有一個中國士兵則是躺在了一個剛能容身的坑裏看著坑外的天光用割下來的布往左手上纏著,那情形就如同一隻受了傷正在躲避獵人追殺的小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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