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補勞,未為晚也!”有個人在那一群老兵中這樣說,於是那些老兵就都用驚訝與怪異的目光看著那人。


    隻因為說那話的人是商震,這又如何不讓士兵們奇怪。


    要說他們這夥人中愛拽詞的首推那是陳翰文。


    什麽叫“一瓶子不滿半瓶子瞎咣當”那就是指陳翰文這樣的半吊子文人了,因為瓶裏的水不滿才咣當呢嘛。


    其次說話文縐縐的那就是楚天了。


    這倒不是說楚天也愛拽詞,實在是因為人家楚天文化水平實在是高。


    啥叫“腹有書卷氣自華”?那就是肚子裏的詞兒太多,人家很隨意的說上幾句話來那很可能就冒出些大老粗們從來沒有聽過的書麵詞匯來。


    至於其他能拽詞的人也有兩個,比如說白展,白展自號“雅賊”,書是沒少讀,可他讀那玩扔怎麽說呢,那就叫一個博雜!


    論高雅的,什麽高山流水遇知音他能白唬得,論粗俗的,什麽金啊瓶啊梅啊的他也看過。


    再有就是顧兵了。


    顧兵是隨著古滿後加入到商震這夥裏來的,根據老兵們觀察人家顧兵那也是一個文化人,隻不過人家輕易不吭聲罷了。


    可有時眼見著陳翰文裝犢子裝大了,人家一張嘴那也能把陳翰文給頂得“嗝嘍”“嗝嘍”的!


    但是在大多數士兵眼裏這有文化的人可絕不包括商震,誰又能想到商震今天竟然開始耗子啃盤子——滿嘴是詞(瓷)兒了。


    “商小子你沒毛病吧,不是沒撈著戰功受刺激了吧?”王老帽氣道。


    王老帽覺得自己這是歲數大了,如果自己還是象商震這麽大歲數的時候,要是中央軍敢跟自己爭功,那他寧可跟中央軍火並然後自己就流落於江湖也在所不惜。


    可現在到了他這個歲數,他自然明白自己這夥人是惹不起中央軍的。


    可是他肚子裏有氣惹不起中央軍他還不敢說商震嗎?


    商震自然聽出王老帽心中的不滿,可同樣的他心裏也有氣呢,於是商震氣道:“都傻愣著嘎哈?趕緊找找咱們這兩天打鬼子的地方看能不能弄點好東西,要不以後咱們這些人人吃馬嚼的都吃啥花啥啊!”


    商震這麽一說,那有點文化的才知道,商震這個時候說“亡羊補牢水為晚也”那是啥意思。


    “對對對,咱們快去找別的戰利品,這裏的損失一定要從別的地方找迴來!”楚天說道。


    士兵們忙散開,可商震卻又囑咐道:“幾個人一夥別跑單幫,再跑丟兩個,要不戰利品再讓人家搶走了可咋整?”


    至此,士兵們秉承著亡羊補牢的精神開始在被他們打死日軍的區域內搜尋了起來。


    台兒莊周圍的槍聲爆炸聲開始變得稀落了起來,圍繞著台兒莊的這場爭奪至少在這個階段結束的還是挺快的。


    原因卻是,中國軍隊真的就把攻入台兒莊內卻已沒有機會退出去的日軍如鐵桶般的圍了起來。


    很多日軍眼見突圍無望竟然真的就象一開始被商震他們堵住的那夥日軍一般用手雷開始自爆了。


    日軍為什麽要自殺,那是因為他們現在彈藥已經不多了。


    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和中國軍隊打白刃戰,可問題是一旦進入白刃戰的階段,台兒莊內人數已經處於劣勢的日軍勢必就會有被中國軍隊抓俘虜的。


    這對於自稱為“大日本皇軍”的他們又如何能夠忍受?那麽,還真就不如互相扔幾顆手雷一了百了呢!


    黃昏的時候,這場台兒莊大戰終是接近尾聲,槍聲也隻是零星響起了。


    而這時有就一支三十來人的隊伍正從台兒莊的西門往外走,他們身上盡是戰火硝煙的氣息,他們身上既挎著中國軍人喜歡用的盒子炮手中卻也拿著繳獲自日軍的三八式步槍。


    走在最前麵的那是王老帽,而跟在隊伍最後麵的則是商震。


    至少目前這個階段的戰鬥結束了,日軍再強大想找場子那也是以後的事,西門處已經有中國士兵把守著了,而商震他們一打眼便看出了這些人同樣是中央軍的。


    王老帽迴頭掃了一眼自己人卻沒吭聲。


    實際上現在也不用他吭聲,之前他們就已經說過了,王老帽雖然隻是給了大家一個眼神,可是那意思卻是明白著呢,用東北話講,那就叫作,明知惹不起那就不要裝犢子!


    商震他們是老兵,經曆的事多了,就在剛剛往出走的時候,已經冷靜下來的商震還跟他們說了呢,別人家中央軍搶咱們點戰利品一個個的就不樂意,咱們的不樂意沒用!


    就算是咱們把那戰利品都交上去咱們還能撈著啥功勞咋的?門兒都沒有!


    那淞滬戰場57軍斷後的時候,好幾萬人都打沒了,咱們也在跟前兒,你看57軍撈到啥功勞沒?


    人家中央軍有權,咱們東北軍可沒權。


    話再說迴來,想當初咱們的人在西安的時候還抓過那個老頭子呢不是?這要是讓中央軍知道自己這夥人也參與其中那還了得?


    所以絕不能跟中央軍起衝突!


    士兵們當然認為商震所說是有道理的,那麽現在他們就老老實實的就往外走。


    這迴之所以王老帽走在了前麵商震走在了後麵,那都是他們兩個特意安排的,前後都有照應防止出現啥意外。


    而說實話經過這幾天的大戰他們這些人已經困頓不堪了,他們所有人也懶著再和中央軍起爭執,也隻是想找個能吃能睡的地方先休息下再說了。


    商震他們就這麽往外走,除了商震在打量這些守門的官兵以外,其他人都低下了腦袋並不讓自己的目光與看守城門的官兵的相觸。


    這個命令卻是先前過來時王老帽下的,他尤其指出了虎柱子和馬二虎子絕不可以看人家!


    馬二虎子不服還問為啥呢,王老帽就說,就你們兩個那眼神兒,一看就七個不滿八個不忿的,走在大街上搖**逛**的!人家要是問你你瞅啥,你再來句瞅仍然咋的?那咱們還不挨削?


    不管商震還是王老帽那所說都是有道理的,或者說,既然能做主的兩個人都說話了,士兵們便隻能遵從。


    商震雖然在打量著那些官兵,可若論裝老實人誰又能裝得過商震?料那些官兵是絕對看不出商震有任何欠揍的地方的!


    商震注意著守城官兵的表情接著前行,那些官兵自然也在審視著他們。


    也不知道中央軍的這幫小犢子是怎麽看自己這些人的,商震邊走邊想,料來人家也不會把自己這些人看成喬扮成中國士兵的日本鬼子,可就自己這些人造的埋了巴汰的肯定是又讓人瞧不起了。


    這也以難怪商震這麽想,他們現在真的已經是衣衫襤褸了,衣服上刮個三角口子那叫平平常常,有幾個人的褲腿子都被刮開了,一走起路來就飄啊飄的。


    若不是他們現在穿的衣服再破卻也是軍裝,那怎麽看上去他們也是一群要飯花子!


    商震打著自己的小心思接著往前走,此時守城門的那些官兵並沒有人來喝問他們是哪部份的,看樣子這是把他們當成了在前麵打殘了的友軍了,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可也就在商震他們這支看起來就是烏合之眾的隊伍走到了一半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守城門官兵中那個當官掛上尉銜的忽然大聲說道:“敬禮!”


    敬禮?商震他們這些人就是一愣。


    敬什麽禮?要說商震這夥裏中的老兵也就罷了,他們也隻是奇怪,可是後加入進來的王小膽被那軍官一嚇卻是忙立了個正,接著就把右手的步槍捯入左手,他那意思竟然是也想給人家敬禮!


    這個真怪不得王小膽,他自打跟商震打鬼子以來聽說過當兵的要敬禮也見過別人敬禮,可唯獨他自己沒有敬過禮呢!


    隻是王小膽想敬禮,卻是有比他敬禮敬的更快的。


    那王小膽把右手槍捯到左手去了,他那禮還沒敬呢,可是守城門的那些中央軍士兵卻已是在那軍官的命令下“啪”的打了個立正,然後齊刷刷的就給商震他們敬了個禮!


    就這個敬禮一瞬間就讓商震他們這些人內心變得五味雜陳起來。


    而這個時候也就體現出商震這夥人中誰是真正的老兵了,就商震他們那夥老人原先經過特訓的那批,有一個算一個卻也是本能的立正給對方也迴了個禮!


    台兒莊空氣中硝煙的氣味正在慢慢的散去,可是卻又彌漫出了一種“英雄相惜”的味道來!


    “走了。”商震低聲叨咕了一句,他們這夥人醒悟過來複又前行。


    而當他們走出了城門估計守城門的那些官兵聽不到的時候,陳翰文才小聲叨咕了一句:“中央軍裏也不全是壞蛋。”


    要說陳翰文這話有毛病嗎?當然沒毛病。


    可問題是說話的是他,那麽就有毛病。


    因為王老帽聽陳翰文這麽一說迴頭便訓了一句:“廢話!就特麽你知道?”


    一天你要是不訓我一句你能死啊?同樣資格很老的陳翰文“頂”了王老帽一句,隻不過卻是在心裏。>記住本站網址,,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就能進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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