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這副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想揍我一頓?嗬嗬,如果不是這位主任在,我馬上揍你,一直揍到你趴下求饒為止。」陪人繼續囂張。..


    「郭主任,醫院怎麽能允許這樣的「垃圾」在醫院裏幹活?」


    「你罵我?你敢罵我?!」陪人「謔」的一聲,站了起來,二話不說,揮拳朝林琳掃去。可以想見,這個家夥,平時是多麽的囂張。


    「小心,林院長小心!」郭主任失聲叫了起來。以郭主任的身手,想攔住,已經來不及了。


    林琳輕輕一側身,讓過拳頭。緊接著,林琳再一矮身,右手指對著陪人的丹田戳去。這一招,與對付唐冠時是一樣的,不同的是,現在的林琳,含怒而出手,力度非同一般。


    「啊……」陪人大叫一聲,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他感到,從丹田以下的部位,一陣劇烈的麻木和燒灼感,十分難受,雙腿更是沒有半點力氣,全身也隨即大汗淋漓。


    「我告訴你,下次再這麽囂張,我廢了你。滾開!」林琳一聲斷喝,陪人趕緊爬著,離開項院長的床邊。


    郭主任看見這一幕,心中翻起巨浪。他聽說林院長武功高強,想不到竟然如此厲害。c裏的醫生和護士們,對這個陪人都有點怵,不敢惹他。想不到,林院長輕輕一戳,便征服了他。


    此時的林琳,不再說話,認真為項院長檢查起來。


    項院長已經是帕金森病晚期,全身肌張力增高,包括說話和吞咽的肌肉的肌張力都非常高。


    現在的項院長,已經不能吞咽進食,也無法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口中發出的聲音含糊不清。雙肺布滿了濕羅音,喉中痰鳴明顯。很顯然,肺部感染很嚴重。


    檢查完,林琳試圖與項院長交流,但無濟於事。雖然項院長神誌清楚,他也認出了林琳,他很想與林琳說幾句,但卻無法表達任何意願,有的隻是含糊不清的聲音,在林琳聽來,似乎是一種嗚咽,一種不甘,更是一種絕望的哀鳴。


    林琳為項院長蓋好被子,與郭主任走出了房間。他必須走出來,否則,他會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是的,林琳少有地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這樣的衝動,從來沒有在林琳身上出現。可是,看到項院長的境況,看到囂張的陪人,林琳這種衝動十分強烈。所以,他必須走出去。


    「情況怎麽樣?」郭主任問道。


    「病情晚期,嚴重的營養不良,嚴重的肺部感染。要治療,必須動員醫院的力量、家屬的力量,改善營養不良的狀況,控製肺部感染,也許能延長他的生命。哦,對了,他的家屬呢?」


    「唉,項院長晚景淒涼啊!他唯一的兒子在澳洲,已經通知他好幾次了,就是不迴來。他老婆在澳洲跟著兒子住,聽說項院長的情況後,獨自一人迴來看了一眼,請了這個陪人,買了幾罐營養素,讓陪人喂給他,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郭主任的辦公室。郭主任知道林琳好茶,便泡了一壺好茶端給林琳,兩個人喝著茶,慢慢聊開來。


    「想醫院出力是不可能的,想家人出力也是不可能的。隻要項院長在這裏一天,我就會盡我的力量來給他治療,這樣做,我會好受一些。」


    「不過,我可要提醒林院長,這些陪人,是有團夥的,說不定,他們會找你報仇呢。」郭主任提醒林琳。


    「謝謝你的提醒,我是不怕的,不過,醫院怎麽能允許這些人進來呢?」


    「唉,自從您被趕下來,醫院爛了,徹底的爛了。」


    「看看項院長,看看您林院長,有能力有什麽用,有功勞有什麽用,清廉有什麽用,受員工愛戴更沒什麽用。」


    「現在的醫院,外表看起來


    似乎很光鮮,很多人的「倉庫」也滿了,但醫院卻爛了,這種爛,是無法遏製的。」郭主任憤憤道。


    「項院長的悲哀是全方位的悲哀啊!於公,沒有給一個肯定的說法;於私,最親的人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卻遠遠地躲開。不是有一句話說,人的一生,與之相關的人,也就是三五個會關心你,陪伴你,守候你。可項院長別說三五個,連一個都沒有啊!」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說起來真t難受,林院長,我會按照您的意見進行處理的,您迴去吧,接下來的幾天,您可要小心。」看起來,郭主任的內心已經接近崩潰,但依舊不忘提醒林琳。


    一周後的一天早上,林琳在等電梯時又遇見了肖主任。肖主任關切地問:「林院長,您去看項院長了沒?他怎麽樣了?」


    林琳將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肖主任聽後臉色微變,說:「林院長,我請假一會,到c看看項院長,再不看,估計沒機會見老院長最後一麵了。」說罷便轉身向住院大樓走去。


    當天晚上,林琳將情況告訴丁健。


    「林老弟放心,我在你坐診的地方,你家的周圍,加強保安。你自己要注意,美怡那裏,幹脆休息一段時間吧。」對於林琳,丁健任何時候,都心存感激。


    「好,謝謝丁大哥!」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沒有人來騷擾林琳。而林琳為了保險起見,將以前丁健給他的、可以伸縮的不鏽鋼棒,隨身攜帶。


    一個極其寒冷的清晨,項院長走完了他的不平凡的人生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他為之奮鬥過的地方,奔向極樂世界了。


    c的護士們說,項院長走的時候像極了一條狗,一條被最該關愛他的單位,最該給予他照顧的親人遺棄的、可憐的、沒有尊嚴的狗!


    c也有護士說,項院長走的時候像極了一個嬰兒,他那種攣縮的姿態不就是剛出生的嬰兒的姿態嗎?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走,不帶走世間一絲一毫的塵土。


    林琳更願意相信,項院長就是以嬰兒的姿態離開這個世界的。魯迅先生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說過:人生下來是要死的。死,是每一個人都逃不掉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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