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沒走幾步,胳膊就被人拉住,迴頭一看,是一個老嬤嬤的摸樣,正盯著她,目光有些不悅。


    “看什麽看啊,快去給老爺泡茶,老爺喝完茶就要歇息了。”嬤嬤伸手戳了戳宋顏的腦袋,隨後往前廳走去。


    宋顏聞言,不禁一笑,泡茶?


    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麽?


    宋顏又重新往後院而去,踏進後院裏,幾個正在忙的小婢女見到她後,立即笑嘻嘻的迎了上來,“巧荷姐姐。”


    “恩,嬤嬤讓我來給老爺泡茶。”宋顏開口道。


    幾個小婢女聞言,立即朝她笑笑,“巧荷姐姐,你坐吧,奴婢去替您泡茶。”


    “那好吧,快去吧。”宋顏擺了擺手,隻見那幾個小婢女立即扔下手裏的活,往另一間屋子裏跑去。


    見狀,宋顏不禁笑笑,看來自己打暈了一個大丫鬟啊。


    很快,幾個小婢女端了一壺熱茶出來,見到坐在那裏的宋顏後,立即露出燦爛的笑意,“巧荷姐姐,我給你送到門口吧?”


    “不用了,你們忙吧。”宋顏接過熱茶,隨後走出了後院。


    走在路上,看著這壺滾燙的熱茶,宋顏勾起一抹冷笑,神不知鬼不覺的往裏頭撒了半包的躁石散。


    往剛剛那嬤嬤離開的方向走去時,一直走到一座小閣前,那嬤嬤正在門口等候,見到她的身影後,白了她一眼。


    “死丫頭,一壺茶等了半天,老爺都發脾氣了!”嬤嬤氣的跺腳,端過宋顏手裏的熱茶,便朝裏頭走去。


    宋顏不以為意,跟在了嬤嬤的身後,往裏頭走去。


    陸廣此時正躺在臥房裏,閉眼小憩,聽到門口的動靜後,微微抬了抬眼,“李嬤嬤,怎麽迴事,一壺茶泡了半天。”


    李嬤嬤聞言,麵色一僵,瞪了眼身後的宋顏,“都是巧荷這丫頭,沒事摔了一跤,泡好的茶全灑了,隻得又迴去重新泡上一壺。”


    “老爺,巧荷知錯。”宋顏見狀,立即撫了撫身,裝出一副小可憐的摸樣。


    陸廣看了眼巧荷,擺了擺手,“起來吧,你這丫頭一向心細,這還是頭一次這麽毛糙,我就不責罰你了。”


    “謝謝老爺。”宋顏一笑,立即起身,站到了李嬤嬤的身後。


    李嬤嬤拿起茶杯,替陸廣倒上一杯茶後,遞給了陸廣,“老爺,喝茶。”


    “恩。”陸廣坐起身來,接過茶杯,輕輕的吹了吹熱氣,爾後微微的抿了一口。


    宋顏注視著陸廣喝茶的摸樣,麵上溢出一抹淺笑。


    陸廣微微蹙眉,“這茶的味道,怎麽與我平時喝的有些差異呢,不是我平時喝的口味。”


    聞言,李嬤嬤又將目光轉向宋顏,厲聲道,“巧荷,怎麽迴事?”


    “嬤嬤,巧荷也不知情啊。”宋顏又裝出一副可憐樣,看著這李嬤嬤,也不知道這個巧荷平時是不是得罪這李嬤嬤了,從開始到現在,就沒給過一個好臉色。


    “你……”


    李嬤嬤剛想罵,又被陸廣攔住,“李嬤嬤,你這火爆的脾氣,何時也能改改。”


    “是,老爺,老奴魯莽了。”李嬤嬤撫了撫身,立即調轉了態度。


    陸廣將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爾後又躺了下來,“老夫有些累了,你們出去吧,老夫休息會兒。”


    “是,老爺。”


    見陸廣睡下,宋顏又將那壺熱茶端走,跟在李嬤嬤的身後,走了出去。


    趁著李嬤嬤不注意,宋顏將另外半包躁石散,塞進了李嬤嬤腰間的腰帶裏,賊兮兮的一笑。


    “巧荷,你去後院將老爺換下的衣服洗了,否則不準吃飯。”


    “是,嬤嬤。”


    李嬤嬤說罷,便轉身離開。


    宋顏睨著李嬤嬤的背影,微微的一笑,將那剩下的熱茶解決掉以後,宋顏被飛身出了陸府。


    陸廣喝下了一杯含有躁石散的熱茶,想必明日的馬刑,一定不會見到這老家夥了。


    今日,也算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


    下次再敢算計她,她鐵定要了這老頭子的命。


    迴到瑄王府時,管家見到她的身影後,還頗為訝異,“華統領,你怎麽一人迴來了?”


    “你們家王爺沒迴來?”宋顏也有些驚訝。


    管家點點頭,“是啊,你和王爺不是一起出去的嗎?怎麽沒有一起迴來。”


    “


    宋顏一時無言,沒有迴答管家的話,往王府裏頭走去。


    夜瑄墨這是留在軍營了?


    想了想,宋顏微微歎了口氣,迴到了自己的廂房裏,明日就是馬刑了,馬刑結束後,想必她能清閑幾日了。


    片刻,宋顏有些累的打了個哈欠,沉沉的睡去。


    翌日,宋顏破天荒的早早的就起了床,從衣櫃裏翻出自己的那件金絲軟甲,腰間配了把劍,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


    獨自一人從王府出發後,到達城郊外時,發現城郊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群眾百姓,將刑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刑場在城郊外的一片大空地上,外麵已經有圍欄分隔,群眾紛紛站在圍欄外,等著行刑。


    宋顏往主台走去,夜瑄墨已經坐在了主台裏,主台裏放了無數把軟椅,想來也是為夜清修等人準備的。


    夜瑄墨見一席軟甲出場的宋顏,勾起一抹淺笑,“一早就聽人來報,陸老將軍身體抱怨,今日是來不了這裏了。”


    “是嗎?那真是可惜啊。”宋顏也坐了下來,看著那片空地,莫名的有些心驚。


    不一會兒,隻見底下百姓喊了一聲,“皇上來了!”


    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大路上,一輛明黃色的馬車悠悠的駛來,身後還跟著幾輛檀木馬車,一隊人馬,浩浩蕩蕩。


    很快,馬車停下了主台下,夜清修一席明黃色錦袍在太監的攙扶下走了下來,頓時,場內想起一道道聲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平身。”


    夜清修擺了擺手,便往主台上走去。


    見到主台上的夜瑄墨和宋顏時,夜清修露出一抹笑來,“三弟,華統領,這幾日辛苦了。”


    “不敢當。”夜瑄墨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麽。


    身後,夜瓏允,夜子裴,夜庭然也走上了主台,幾人與夜瑄墨,宋顏點頭示意後,便也坐了下來。


    身後還跟了不少的大臣,一一向夜瑄墨行禮後,也都找了位置坐下。


    “本來朕還邀請了太後與皇後,但她們二人畢竟是女流之輩,這等汙穢場地,還是別踏足了。”夜清修道。


    聞言,宋顏內心暗自鄙夷,說的她活該踏足這汙穢之地一樣。


    什麽鳥人都能當皇帝。


    所有人都落座後,夜清修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看了眼宋顏,“華統領,時辰是不是差不多了?”


    “是,皇上,已經可以宣人犯了。”


    夜清修點點頭,爾後,宋顏一揮手,底下的士兵立即明了,傳令了下去。


    須臾,隻見一條長長的隊伍在禁衛軍的押領下,往主台這裏走來,隊伍裏哭聲一片,一個個穿著囚服,被鐵鏈綁著雙手,麵上全然都是晦暗的神色。


    宋顏瞥了眼禁衛軍的隊伍裏,瞥到與自己視線相對的那道身影後,便又立即瞥過頭去,不再看禁衛軍。


    此時的徐易,正走在徐白秀的身旁,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徐白秀的手臂,微微的顫抖著。


    在旁人看來,以為是禁衛軍押著徐白秀。


    可在徐白秀眼裏,可謂是莫大的鼓勵啊,那個小姑娘沒有騙他,他果真保全了自己兒子的性命。


    這一點,就足夠了。


    隻要他的兒子活著,這便足夠了。


    見徐白秀眼裏閃著淚,徐易極力隱忍著情緒,湊到徐白秀的耳旁,低聲的道,“父親大人,易兒必定不會忘記您的囑托。”


    徐白秀聞言,寬慰的笑笑,聲音啞然,“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話落,兩人便不再說話。


    一直走到主台前,一行人紛紛跪了下來,除了徐白秀以外,隊伍內響起響亮的叫喊聲,“皇上,饒命啊!”


    “皇上,饒命啊!”


    宋顏看著這一幕,麵色沉靜,低眸看了眼為首的徐白秀,見他也正看著自己,麵帶笑意,眸露感激。


    微微攥緊了手指,宋顏看著底下這一幕,忽然就有些的不忍心。


    這底下,除了徐婉和夏贏是真正的該死,其餘的,都該是多無辜啊,他們為什麽要因為這兩人犯的錯,而陪同受懲罰。


    不應該這樣的。


    “華統領,既然人犯都到了,那就開始吧。”夜清修微微蹙眉,在一旁催促。


    宋顏點點頭,咬了咬唇後,便將目光對向了底下為首的徐婉和夏贏。


    這兩人,就該在所有人仇恨的目光下,為自己所做的錯事負責。


    見宋顏看向了自己,徐婉和夏贏跟瘋了一樣的慘叫起來。“不要啊,不要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王爺,小婉錯了,小婉錯了啊!王爺,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徐婉滿麵淚痕,抬頭看著主台上的夜瓏允,滿眼的懇切。


    夜瓏允仿若未聞,一雙鷹眸內滿是冷意,“華統領,你還愣著做什麽?”


    見所有人都在催自己,宋顏閉了閉眼,冷聲道,“來人,行刑!”


    話落,百姓群裏響起一道熱烈的叫喊聲,隻見徐婉和夏贏被兩名士兵架起,扔進了那圍欄裏,而另一旁,又有幾名士兵,牽了約莫十匹馬,走進了圍欄裏。


    將馬兒牽進圍欄裏後,士兵們便走了出去。


    徐婉和夏贏此時嚇得抱在一起,忘記了動彈,看著這些向他們越走越近的馬兒,終於,又一匹馬走到他們的麵色,緩緩的抬起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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