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立在家中當小霸王,出門在外還是會看牛春花的指示。畢竟他也不蠢,牛春花話裏明明白白說了,兩舅母藏肉被她逮個正著!


    他從牛母的懷裏往下滑溜脫身,一下子衝到了牛春花的身邊,躺在地上蹬腳撒潑。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舅母太壞了!”


    牛春花眯起的兩眼假哭哀嚎,得到親兒子機靈的添了一把火,眼底閃過竊笑。就憑馬蘭、胡英那倆愚蠢的東西,敢跟她鬥!


    不讓她們瞧一瞧她的厲害,她就不用叫牛春花了!


    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嚎聲傳遍了牛家的院子。聽到響聲,住得近的人都探頭探腦、迫不及待地想看熱鬧。


    得,牛家那不講理的閨女迴來,牛家保準要有好戲看了。


    牛母不明事理,覺得是兩個兒媳婦做事不地道,才讓閨女外孫傷了心。這下子引來了附近鄰裏,圍著牛家看熱鬧,丟臉要丟大發了。


    牛母埋怨地互相瞪了兩兒媳,暗罵:一個兩個都是不安分的東西,攪得家裏不太平。


    這邊手也沒閑著,一隻手拉著褚立,一隻手拽著牛春花的粗胳膊。老婦的身形也是圓胖的,去拽牛春花的時候,跟拽了坨百來多斤的肉似的,差點沒一個踉蹌往後跌倒。


    “外祖母的心肝兒啊,地上又髒又涼,咱們快點起來,到屋裏麵去吃肉。別聽你娘的,這家還是你外祖說了算!”


    眼看著牛家的幾個男人也都陸續地出現在院子裏,牛父對閨女外孫的胡攪蠻纏沒什反應,隻輕微地皺起眉,不悅地看向兩兒媳。


    牛老大和牛老二分別站在兩側,垂著頭一聲不吭。使得看在眼裏的馬蘭倆人心裏涼颼颼的,知道這迴又是牛春花這肥貨鬧贏了。


    牛春花哭嚎中沒少偷瞄娘家人的眼色,發覺沒人替那兩說話,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順著牛母的手臂使了力站起身,怨恨地眼神狠狠地往裏麵招唿。


    “爹娘!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


    牛父好麵子,家裏的事那是能掩著蓋著,絕對不往外傳。可扛不住被村裏人盯著家裏鬧得雞飛狗跳的樣子。


    他背著手,黑著臉嗬斥了一聲。


    “行了,趕緊把飯端到屋裏,春花!你跟我進去坐著!”


    一場鬧劇止在了牛父的威嚴聲中。


    牛春花這會兒餓的厲害,打算先填飽肚子,再秋後算賬不遲。


    反正她次次能占上風,讓馬蘭倆人認栽。


    得意洋洋地跟在牛父身後進屋子去,牛家人都散了,圍在院外的村裏人也看夠熱鬧,各自晃著腦袋迴家。


    誰人不在心裏暗道一句,這牛家的閨女越來越過分了,牛家媳婦有的受了。


    這時候,廚房裏隻剩下牛家妯娌,倆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無奈和嫌惡。


    “一家子偏心眼,日後有他們受的!”


    “誰說不是呢老二家的,咱就是命苦,碰到個這個不要臉的姑子……”


    ……


    腳下便是幾畝良田,地裏麵種滿了糧食,金燦燦的一片。


    這豪橫的場麵印在徐琬眸裏,麥穗跟一粒粒金豆子一樣,閃得徐琬眼花繚亂。


    她驚唿一聲,“哇———這得收到何年何月…”


    有了前頭的經驗,小豆子對徐琬這個新嫂子多少有點了解,她為人直爽不造作的,簡而言之就是把話撩開說就成。


    小豆子自豪地昂起脖子,他介紹道:“也不用那麽誇張,勤快點,十天半月就能收完。”


    徐琬低眸看了眼小豆子黑不溜秋的頭頂,想不明白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八歲娃兒,是怎麽把這話說得像他親身經曆了一樣……


    幾乎是下一刻,徐琬抬眸意味深長地轉看褚淵一眼,再看小豆子的時候,眸裏充滿的同情。


    她壓了壓嗓子,一副了然頓悟的模樣。


    “你大哥是不是每迴都帶著你一起下田幹活啊?小可憐,我也看出他……是個不太地道的…那種人哦。”


    小豆子愣了一下,沒搞明白為什麽徐琬總是能想到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說出來的話也總是奇奇怪怪的。


    倒是在二米外站著的褚淵倏然迴過頭,涼涼地瞟了徐琬一眼。


    “我看你次次背後議論人必定都讓人抓個正著。”


    徐琬啞然無語,青天白日下,她清晰地在褚淵的黑臉上看出“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這幾個大字!


    她想咆哮了……


    不大高興地朝他“哼”了聲,握緊鐮刀走了過去。


    從褚淵旁邊走過去的時候,她故意用薄弱的肩撞了下一臉傲氣的那人,緊接著,哐嗒———鐮刀摔倒在地。


    纖細白皙的手捂住粉唇,徐琬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烏亮的黑瞳仁在眼眶裏慢悠悠地轉悠一圈,殊不知她這一舉動有多勾人。


    褚淵靜靜地看著她作妖,大有一副隻要他的心夠強大,淤泥都沒法汙染。


    徐琬盈盈地抱歉一笑,“對不住啊——從來沒有殺過雞,找不準位置。”


    一旁的小豆子目瞪口呆,迷蒙地懷疑新嫂子想要謀殺大哥…


    為了大哥的性命,小豆子豁了出去,小跑闖入兩人之間,神情怪異地催促他們快往地裏去。


    褚淵薄唇微勾,分明是看過去便是幹淨純潔的樣子,非要扮作魅惑人的樣子,看起來像極小孩穿大人的鞋,這樣的徐琬當真是滑稽又生動。


    …….


    “他爹,你到底記不記得路?!”


    九渠村東西兩麵靠山,北麵靠河,彎彎曲曲的小路多不勝數。


    從踏入村口開始,他們三人已經繞來繞去地走了一大會兒,還沒找準位置。


    三人中唯一的婦人,怒不可遏地瞪著高大的漢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整日耽誤她的功夫。


    漢子留著須,因而顯得人粗曠,被他媳婦這麽一吼,頓時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媳婦。


    “媳婦,別,別氣啊。你看兒子也在這呢,怎麽隻吼我不吼他??”


    無辜被點到名的年輕的男童,默默地翻個白眼。很想出聲告訴他,因為他爹就是他娘的出氣筒唄。當了二十幾年的夫妻,心裏沒點數,屢問屢不長記性。


    婦人目不斜視,旁邊的兒子跟不存在似的,她哼了聲。


    “不認得路你說你裝什麽機靈!還不趕快給老娘去問路!”


    漢子討好地笑了笑,立馬就奔著路邊地裏收糧的一家五口而去。


    問個話還不簡單,看看他長得多親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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