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禾、孑、梅花真人三人離開紫荊秘境之後,秘境內就剩下薑幽和薑幽的母親兩人了。


    茅草屋內,母女二人一人盤坐在一個蒲團之上,兩人身前是空蕩蕩的牆壁,上麵的那杆長槍和那柄長劍,已經各有歸處。


    “母親,父親和我說,您之所以離開,是放不下光城地下的那些供奉起來的靈位,每次說到這裏,我都會抱怨,都會跟父親說‘難道我和父親不重要嗎?’,可是父親每次都隻是輕輕的摸摸我的腦袋,說有些事情,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當然,也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父親還對我說‘在幽兒看來,你母親的離開,讓我們父女二人落了個孤單,但對於你母親來說,何嚐不是同樣的孤單,她離開了她最愛的女兒和丈夫,她心裏也很難過,但有些事情,是她非做不可的,所以,不要怪你的母親,好嗎?’”


    薑幽坐在蒲團上,迴憶著父親,迴憶著和父親一起生活的時光。


    “可是,母親,父親已經不在了,而我,連父親的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我隻知道父親的本命魂燈熄滅了,那一刻我的心裏天都塌了,然而當我出秘境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神智,當我再次清醒的時候,這個世界都變了,而我...也岌岌可危,若不是遇到了平一和清禾,母親,您可能也見不到我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也想明白,也理解了父親的感受,理解父親對母親的愛,當然,作為女兒,我也不再對您有抱怨,因為我也有了我非做不可的事情,這件事情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那就是為父親報仇!”


    “為光城的百姓報仇!”


    “為雲元域死了的這麽多人族報仇!”


    一身青衣的女子,盤坐在蒲團上,安靜的聽著身邊女兒的訴說,眼神裏時而有淚光閃動,但都被她忍著,沒有滴落下來。


    隨著薑幽的訴說,女子的腦海之中,仿佛那日思夜想的青衣男子又活了過來,他拉著薑幽的手,來到女子的麵前,輕聲的說著什麽,神色溫和寬厚,時不時的看向薑幽,又時不時的看向自己,最後,青衣男子拉起薑幽的手,將她交給了自己,一家三口的三隻手握在了一起,青衣男子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就這樣看著,看著自己,看著薑幽,看著,看著,青衣男子漸漸消失在眼前..


    “衝哥...”青衣女子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握住什麽,然而什麽都沒有握住,眼前的牆壁上空無一物,再也沒有了那一杆長槍,沒有了那一腔熱血的青衣男子。


    伸出的手,怔怔的僵在空中,雙眼之中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再也止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青衣女子的眼前浮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肉身已經崩潰的薑幽,那是隻有靈魂體的女兒,女兒在用她那雙小小的手,為自己擦拭臉頰上的淚水。


    “父親已經不在了,但父親死的壯烈,死的無所畏懼,在我心裏,他永遠是最強大,最偉岸的人。”


    “大劫來臨之時,父親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衝天而上,父親沒有躲在秘境裏,他這樣做,並不是因為他不愛母親,不愛我,而是因為父親說過,有些事情,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而這些非做不可的事情,就是我們能支撐著,能不停的往前走的原因。”


    “無論是平一,還是清禾,其實我們都很迷茫,雖然平一有無根之火前輩領路,清禾也有灰唁輔助,而我,也擁有紫荊秘境,孑前輩也幫助我,給了我一點無根之火的本源,但是我們始終找不到屬於自己的路,不知道自己往後該如何走,我們每一天做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盡可能的消弱敵人,不斷的爭分奪秒的搶奪敵人的靈魂球,我們頭頂上一直壓著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


    “而我們,就是要往前走,走更遠,走更遠,再走更遠,直到將非做不可的事給做完。”


    薑幽將母親臉頰的淚水給擦拭了個幹淨,也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個幹淨。


    “所以,母親,還請您不要攔著我,我不會隨你就這樣一走了之,無論是去往鴻蒙世界,還是去往其他地方。”


    “我要同我的朋友,我的夥伴一起,這樣一直走下去。”


    青衣女子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小身影,迴憶起自己離開之時,眼前的這個小小身影還是一個小小姑娘,還隻會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而現在,眼前的這個小小身影,已經是一個大人了,一個真正的大人了。


    “幽兒..”青衣女子輕聲開口說道:“你父親的死,我怎麽可能會不去追查個究竟,我怎麽可能會不為衝哥報仇!為娘之所以想帶你去鴻蒙世界,離開雲元域,離開清元界,離開人族地盤,並不是因為怕了,而是因為此事牽扯之大,布局之廣,並不是簡單的將那蒼魁擊殺就行..”


    看著眼前不說話的薑幽,青衣女子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薑幽的臉龐,眼神裏都是愛與溫柔,青衣女子輕聲道:“你父親對我的愛,就如同我對你父親的愛一樣深沉,也如同我和你父親對你的愛一樣,我們一家三口,心在一起,所以,你要相信為娘,此番勸你隨為娘去往鴻蒙世界,就是為了日後為你父親,為我的丈夫,報仇雪恨!”


    青衣女子說到這裏,頓了頓,轉而又說道:“幽兒,從你所說的話中,為娘可以肯定無根之火前輩所講的關於此次大劫的信息和推測,八九成都是正確的,而且,事情隻會更大,牽連隻會更廣,隻是無根之火前輩沒有和你們細說,怕你們承受不住,幽兒,你想一想,別說是你,就算是無根之火前輩都身在棋局之中,無根之火前輩在數萬年前,和他的兩位兄弟,曾拯救鴻蒙世界於為難之際,受到鴻蒙世界眾生的尊敬和愛戴,但是,現在這盤棋,連無根之火前輩算了進去,你說這盤棋,布局有多大?有多廣?”


    “這盤棋,清元界或許隻是一個起始,人族最大的聚集地,一界之地,或許隻是這盤棋的起始,我們若想為你父親報仇,就得更加的強大更加的謹慎,更加的聰明,這樣,才能在這盤巨大的棋局中,找到一條路,為你父親報仇。”


    “那蒼魁,說白了,其實也隻是一個棋子而已,還是一個明棋。而你,還有平一,還有清禾,還有雲梅,還有無根之火前輩這逃跑出來的部分本源和意識,你們都是暗棋,不是為娘不想去擊殺蒼魁,而是殺了蒼魁不僅沒有為你父親報仇雪恨,還會讓幕後真正的仇人隱藏的更深,更將你們從暗棋的身份轉為明棋,屆時,你們隻會更加艱難。”


    “這盤棋既然將無根之火前輩算計在內,那麽等於也是將整個鴻蒙世界算了進去,為娘雖然在鴻蒙世界裏也算一方人物,但越是如此,越可能被拖入這盤棋,所以啊,幽兒,你就隨為娘去往鴻蒙世界吧,那裏可以為你再塑肉身,可以讓你有更好的修行資源,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強大,到時候,才有更大的可能,為你父親報仇雪恨。”


    薑幽默然無語,雖然一直以來都覺得敵人十分強大,也知道前路艱難蜿蜒,但沒想會如此之難。


    無根之火前輩肯定也知道這些,隻是就像娘親所講,無根之火前輩不跟自己和平一、清禾細說這些,應該是怕事情牽扯太大,怕影響了心境,從而影響修行,甚至是以後會有跨不過的心魔。


    “母親,若我跟您去了鴻蒙世界,而您又不對蒼魁出手,那..那平一他們怎麽辦?現在的他們,根本不是蒼魁的對手。”薑幽言語裏都是擔憂。


    “雲元域失守這麽久,清元界其他天域,甚至是界主清天都沒有反應,應當是有人遮蔽了雲元域的天機,隻要此地天機有一絲泄露,那麽清元界其他天域必然有所察覺,屆時,蒼魁定然有人對付,而你的夥伴平一、清禾還有無根之火前輩,雲梅,都可以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安全脫身。”


    “母親要如何做?”


    青衣女子沒有立刻作答,而是站起身來,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截兩尺長的木頭,木頭成棕色,其上紋路清晰且有靈氣流轉,一看便不是凡物。


    青衣女子伸出食指,以指為筆,在木頭上豎著刻了一行字:“顯夫薑公諱衝君之牌位。”


    看著手裏的牌位,青衣女子眼神堅毅,將牌位供奉在牆壁之上,拉著薑幽跪倒在蒲團之上,輕聲說道:“幽兒,你跟著我念。”


    “薑衝之妻封月”


    “薑衝之女薑幽”


    “此生誓為夫君報仇雪恨!”


    “此生誓為父親報仇雪恨!”


    “繼夫君之遺誌,護人族太平!”


    “繼父親之遺誌,護人族太平!”


    念完之後,母女二人朝著光城城主薑衝的牌位,拜了三拜。


    “幽兒,遮蔽雲元域一域之地的天機,讓清元界界主清天都無法察覺,此番手段絕非蒼魁所能做到,必然是蒼魁背後之人所為,而要破壞此人所布置的手段,定然也頗為不易,甚至會因此泄露自身氣機,從而早早的就被拖入這棋盤之中。”青衣女子封月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母親,定然有辦法可對?”


    “如今看來,隻能冒險走這一步了,隻希望能晚一些被察覺,讓我們能有更多的時間做準備。”封月看著望著自己的薑幽,溫和的笑了笑,又接著說道:“我與星元域的占星台相熟,可用星象隱晦的傳達此事。”


    封月說完,便掏出了一塊手帕,手帕底色為漆黑之色,宛若一片幽深的夜空,手帕之上有九顆星星,成九星連珠之勢。


    “這條手帕,是昔日占星台的老朋友送於我的,隻要身在清元界之內,無論處於何種境地,無論空間是否被封鎖,無論天機是否被遮蔽,這條手帕都可以直接溝通清元界的星象,從而通過星象變化,傳達信息。”


    “母親,我們現在就帶著手帕出去,傳達消息。”


    封月聞言卻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為娘此刻不能出現在雲元天,否則會留下氣息,若被蒼魁一方得知,我們就沒法作為暗棋,在關鍵時刻出其不意的給予致命打擊。”


    “那母親的意思是..讓平一他們來使用這條手帕?”


    封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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