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不,怎麽可能……”


    左卿卿難以置信得盯著緩緩爬上來的老翁。


    那老翁也是驚愕不已,視線慢慢掃過眾人,看到沐清風,仿佛本能驅使一般,朝著他躬身一拜,幹啞而蒼老的嗓音,就像從濃煙之中穿過。


    “參見九王爺。”


    一旁,慕容諾正扶著昏迷的小喜,視線在那老翁和沐清風之間來迴打量,老翁雖穿著布衣,卻有一種出身不凡的氣質。沐清風看著他的眼神很是複雜。


    “十年不見,左大人,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與您再見。”


    一句話,頓時讓慕容諾倒抽一口涼氣。


    老翁姓左,那不就是左家兄妹的……


    “爹……”


    顫抖微弱的聲音,從左卿卿那邊傳來,她的眼睛瞪大,蓄滿的淚幾乎覆蓋滿眼,她卻死咬著唇,像是不肯讓淚滴落下,她看向哥哥,左承恩神情凝重得輕輕點了點頭。.


    “怎麽可能……我爹十年前在礦山遇難,和魏大人死在了礦洞裏,這不可能,怎麽會……”


    左卿卿喃喃搖頭,淚滴如斷線的珠串滾落,可她卻不敢眨眼,好像一眨眼,眼前一切變會如夢幻消失。


    左承恩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卿卿,是哥哥騙了你,你不要怨怪父親。”


    “可是……”


    左卿卿看向他,問:“每年清明和爹娘的忌日,你都會帶我去祭拜,在墓碑前,你看著我哭,看著我訴說對爹娘的思念,看著我一張一張給爹燒紙錢,可你卻什麽也沒說,你有那麽多機會告訴我爹沒有……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


    “卿卿,不是這樣的!你聽爹說……”左問青急得連連擺手。


    左卿卿卻狠狠一擦眼淚,眼神裏充滿了倔強和委屈,“我沒爹十年了,已經習慣了,你心裏隻有他這個左家長子,又何必再認我這個可有可無的女兒!”


    說完,她便轉身大步跑了出去。


    慕容承最先反應過來,叫了一聲“卿卿”,便抬腳追了過去,一眨眼,身影已經消失在院門之外。


    左問青神色複雜得看向沐清風,臉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和無奈,“九王爺,卿卿年紀小,行事魯莽,請您莫要怪罪。”


    “左卿卿行事魯莽,本王已是司空見慣,自然不會怪罪,隻不過……”沐清風眼神冷冷得審視著左家父子,“你們二人的欺君之罪,本王倒是很想弄個明白。”


    左問青和左承恩幾乎同時跪了下來。


    “臣罪該萬死!”


    左府書房。


    沐清風端坐在桌案前,搖曳的燈火映照著那張黑檀木的長方桌,還有桌上鋪開的畫作。


    落筆輕盈飄逸,每一絲線條的勾勒都透露著作畫者的熟練和技藝超群,這畫作雖然隻完成了一半,但無論從何處都挑不出半點瑕疵,除了……畫中人是慕容諾。


    蘇州河上,畫舫憑欄,鵝黃倩影手執團扇,巧笑嫣然。


    明明那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可蘇河美景在那美人唇畔輕揚的弧度映襯下,竟是黯然失色。


    沐清風盯著畫作看了半晌,看得跪在地上的左問青差點忍不住站起來,看一看兒子的桌案上到底放了什麽,能讓九王爺連眼前的審問都忘了。


    另一邊,慕容諾正坐在羅漢床邊,拿著濕毛巾給昏迷的小喜擦拭臉上塵土,隔著一張寬大的皎月紗屏風,她伸長了脖子也隻能看到三重模糊的身影,一坐兩跪,可一點聲音也沒傳出來。


    沐清風這是怎麽了?不會還沒審問就先開始入定了吧?一點線索也沒有他入了也沒用啊!


    她有點擔心起來。


    正在這時,卻突然聽到了沐清風的冷哼聲,還有氣息裏壓抑不住的慍怒。


    “左承恩,你可真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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