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一次悄然落下,新鄭的東城作為城內享樂之所的集中之地,自然依舊是燈火璀然,人聲鼎沸。歌舞聲夾雜著各種樂器的演奏聲,還有那蝕骨銷魂的嬌笑聲,形成了這座韓國都城內獨有的靡靡之音。


    盡管出了左司馬劉意遇刺一事,但紫蘭軒內仍舊是一片喧鬧。


    寬敞的正廳內燈火輝煌,樂師們坐在兩邊頻頻吹奏。


    四周是一排排雅閣,裏麵坐滿了穿著華服的男人,有的年輕氣盛,有的老態龍鍾,但無論年歲與衣著,所有人都是一副陶醉享受的模樣。那些化著濃妝的嬌媚女子或是仰坐在他們的懷中,或是為他們捏背捶肩,輕若柳條的雙手每每端起酒樽,臉上總不忘帶上嬌滴滴的笑。


    不過,這些男人的目光卻不在身旁的女子身上,他們摟著這些嬌媚的女子,看向正廳中央的蓮台。


    蓮台是一座淺淺的水池,有一座小小的噴泉在裏麵噴灑著清水。水池中種植著蓮花,但此刻似乎還未到蓮花開放的時節,隻是空有綠意盎然的蓮葉,並無盛開的蓮花。


    當然,紫蘭軒內的賓客們並不在意這件事,他們自然不可能是來紫蘭軒內欣賞這些蓮花的,而是在欣賞那些更加嬌豔欲滴的“花”。


    不過,罕見的,所有賓客都將目光投向了這座蓮台。


    因為,蓮台上正站著幾名年輕的女子,她們穿著一襲淡雅絹素的白色衣裙,赤著一雙蓮足,踩在蓮台中的蓮葉間,仿佛她們才是這蓮台上真正盛開的蓮花。


    他們本就出身權貴,各種嬌媚的女子都曾見過,更何況他們還是紫蘭軒的常客。偶然見到這些打扮清純的少女,他們倒也覺得換種風格也有別樣的滋味。


    就像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嚐些山野小菜,卻更令人食欲大開。


    這些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女踩在蓮台上翩翩起舞,那小型噴泉中噴出的清水落入蓮台中,濺起的水花悉數落在了這些女子身上,打濕了她們身上的白色衣裙。


    沾了水的白色衣裙緊緊地貼在這些女子的嬌軀之上,將她們窈窕的曲線完美地展現在了賓客們的麵前,那因為沾了水而半透明的薄紗衣裙也透映出了少女們美好的嬌軀。


    蓮花本是清純之花,可眼前這些“蓮花”穿著白色衣裙的清純少女們明明舉手投足間卻是端莊和素雅,卻忽然給人一種媚態盡生的感覺,清純與嬌媚竟能同時出現在這些少女的身上,再加上那那種極致的反差感,不由令人“食欲大開”。


    而且看著那由於衣裙被打濕而半露半隱在衣裙下的雪白肌膚,賓客們愈發感覺有些把持不住。


    坦誠相待未必有半隱半露更能撩撥人心,不少出身華貴的賓客竟然不顧身份與形象,從雅閣中走出,來到蓮台旁觀賞舞蹈,任由這些女子跳舞時踢出的水花濺落在他們昂貴的華服之上,卻沒有人產生半點反感。


    相反,還有人會忍不住低下頭將鼻尖貼向自己被濺到水漬的衣角,嗅著那帶有少女足香氣息的水花。


    而由於紫蘭軒內的這別開生麵的風格,原本因為左司馬劉意在紫蘭軒外遇刺一事而生意變得有些慘淡的紫蘭軒竟再度生意火爆,賓客們哪怕是冒著風險也願意來此一遊,紫蘭軒甚至擁有了遠超往日的客流量。


    那些貴客和商賈們都不由暗暗佩服起紫女這位紫蘭軒的老板娘的手段,舉手投足間便化解了這場刺殺案給紫蘭軒帶來的危機。難怪紫蘭軒在新鄭立足多年,卻無任何人能望其項背。


    紫蘭軒的頂層,一間豪華的房間內


    一隻酒壺靜靜地躺在一隻火爐上,酒壺內的酒水已經燒好,滾滾的酒水打在酒壺的壺壁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隻有著粉紅色指甲的纖纖玉手朝著火焰上撒了幾顆粉末,跳動的焰火便慢慢地熄了下去。


    那隻手又拿起一隻木勺,將壺中的熱酒盛到一隻青玉方杯中,而後從桌上的鑲花竹籃中捏起幾片花瓣,輕輕地撒在酒杯中,溫熱的酒香和淡淡的花香混合在一起,聞起來有一種悠遠而舒心的醇韻。


    酒已燒好,女子輕輕捧著酒杯,紫衣紫發,體態婀娜,起身走向那扇繪著山水流雲的屏風。


    屏風是檀木所雕,紋路清晰,彰顯富貴。


    借著屋裏明亮的燈光,可以清楚的看見上麵映著一個人的側影,這道側影正低頭翻閱著一封竹簡。


    “張機先生,酒已溫好。”


    女子端著手中的酒杯,酒杯內蕩起的波紋已然平靜,倒映出那張成熟而嫵媚的臉。


    張機接過酒杯,將鼻尖湊近杯口,酒香染鼻,淡淡的桃花香氣鑽入鼻尖,清香而不濃重的花香讓人感到舒心,不自覺地鬆弛了僵硬的肌肉,放開了某些暗暗的戒備。


    淺嚐一口,桃花的甘冽隨著火爐的燒煮而深入了醇香的酒水之中,清澄而香甜,入喉滑潤,入腹火熱,酒勁柔弱,這還未對外開售的桃花釀絕對會受到那些文人雅士的推崇和喜愛。


    “紫女姑娘的釀酒手藝,真是精湛。三晉之地,恐怕無人是姑娘的對手。”張機由衷地讚歎道。


    “我不過是小小一間歌舞坊的老板娘,可不敢妄稱三晉第一。”紫女輕輕一笑,緩緩地舒展開淡紫色的秀眉,美眸中流轉著熒光看向張機,“倒是先生,隻是靠著一件白色衣裙便扭轉了紫蘭軒的困頓,頗有陶朱之風。”


    這整整半月,因為左司馬劉意遇刺一事,那些權貴們也有些兔死狐悲地擔心起了自身的安全,近期內不願來紫蘭軒。而姬無夜似乎有意調遣城防軍來到紫蘭軒附近進行巡視,美其名曰小心防衛,但兇神惡煞的士兵卻經常會以行跡可疑為由,抓捕那些想來紫蘭軒遊玩的商賈和士子,最終讓他們望而卻步,所以這半個月來幾乎沒有客人上門。


    紫蘭軒雖然因為紫女經營有方而積累了豐厚的財富,但也有著這樣一群數量龐大的姐妹們需要供養,所以整整半個月幾乎沒有客人,已經對紫蘭軒造成了極大的經濟損失。


    而張機就在這個時候以出資入股為由,來到了紫蘭軒中,並出了幾個振興紫蘭軒生意的主意。


    畢竟,同樣作為好色之徒,張機有著後世的那些見識和經驗,比起紫女更清楚該怎麽抓住好色之徒的心。


    清純與嬌媚帶來的反差感,因衣裙濕透而半隱半露的雪白肌膚,這些不過是張機出的主意之一,或者說隻是張機準備的製服誘惑中的其中一種製服而已。


    不過,張機摻和進紫蘭軒的生意倒也不是又想和韓非合作什麽的,隻是因為張機發現失去了“剿匪”這一來錢快、收益高的賺錢手段,再加之先前曾拜托羅網幫自己購買的東西,自己的錢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癟。


    節流張機是做不到了,所以隻能開源。


    “一位魯姓先生曾言:唯有好色之徒才能明白好色之徒真正喜歡什麽。”張機笑著將杯中的桃花釀一飲而盡,對於紫女的誇讚不置可否,笑道:“所以,這倒也不算什麽。不過紫女姑娘將我比作陶朱之流,實在是有些不敢接受。畢竟陶朱公雖然富甲一方,卻是不得不遠離廟堂隱遁江湖,我還年輕,也許將來也可尋一明君,揮斥方遒。”


    紫女聽到張機的話,麵色一動。


    聽起來,張機似乎已有意涉入朝堂的樣子,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打算涉入哪一國的朝堂,尋哪一位明君了。


    張機似乎覺得自己失言了,轉移起了話題:“說起來,紫女姑娘當初曾答應我與弄玉姑娘相見之事,近來莫非是紫蘭軒生意太過紅火,以至於紫女姑娘都忙忘了?”


    紫女目光流轉,她的確是故意裝作忘記了這件事。


    弄玉不僅是紫蘭軒頭號琴姬,更是紫女親自撫養大的姐妹。


    而前段時間,紅瑜死在了弄玉的房間。


    根據韓非的分析,和弄玉同在一間房安寢的紅瑜是意外替弄玉擋了一刀,殺手的目標應該是原本在這個時候保養那架七弦琴的弄玉。


    隻是弄玉那晚因為左司馬劉意的驚嚇而在紫女房間休息,並且拜托紅瑜替她保養七弦琴,因而兇手將紅瑜錯當成了弄玉殺死。


    縱然韓非有經天緯地之才,麵對這種無頭無尾的案件,自然也是毫無頭緒,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會想要殺死弄玉。


    所以,紫女隻能將弄玉保護起來,不讓弄玉再出麵演奏琴曲。而且還在自己的房間多安置一張床榻,讓弄玉與自己同寢,親自保護起了弄玉的安全。


    也正是因為弄玉麵臨著未知的危險,紫女才不斷拖延著張機與弄玉的相見,想確定張機見弄玉的目的。


    但無論紫女如何詢問,張機卻始終表示,自己隻是想當麵聽弄玉演奏一曲。


    沒有辦法,紫女也隻能履行自己的承諾,於是順著張機給她的台階接話:“是啊,托先生之才,近來事務繁忙,故而忘卻。”


    “不過,今日或可滿足先生的願望。”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拉開。


    “姐姐,我準備好了。”


    (326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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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一夜沒睡……唉,一覺醒來又開始頭疼了,疼得睡不著,索性就在床上碼字。隻是頭疼外加肌肉酸痛四肢乏力,導致碼字效率十分低下,四個多小時才碼出三千多字。


    希望大家盡量照顧好自己,避免變成我這樣痛苦的小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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