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是秦國的故都,自秦德公元年(前677年)定都雍城,直至秦獻公二年(前383年)才遷都櫟陽,建都長達294年,有19位秦國國君在這裏執政,是秦國定都時間最久的都城。


    雍城以河流為城“城塹河瀕”,是“水上秦都”,倒是讓張機見識了別樣的風采。


    而當進入雍城後,張機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同於嬴政的心潮澎湃,與山東各國的暗探、殺手暗中博弈的張機屬實是有些疲倦。


    層出不窮的試探,也虧是有掩日在旁輔佐,否則張機還真有些疲於應對。不過至少在來雍城的路上,並沒有讓任何的意外發生。


    嬴政策馬緩緩前行著,身後跟隨著一眾羽林軍,進入了橐泉宮。而橐泉宮之中,也早有羽林軍和羅網殺手提前排除了隱患。


    當嬴政踏入橐泉宮後,身後的一眾羽林軍才紛紛散去,騎卒和戰車駐紮城外,步卒和弓弩手分批駐紮嬴政居住的橐泉宮和太後趙姬居住的械陽宮,暗中則有羅網殺手密切注意著雍城內的動向。


    而雍城的防衛,則是由王翦帶出鹹陽的兩萬衛戍軍接管,嚴密排查來往人員。


    橐泉宮中,看著陪他進入了王宮依舊時不時會下達幾條命令給羅網殺手的張機,嬴政輕笑一聲:“此番倒是勞累先生了。”


    此刻除了內侍、宮女以外,也就隻有嬴政和他了。見無外人,張機也沒有矯情,而是點了點頭,歎氣道:“這山東各國的暗探們,僅僅是這三百裏的路途,便有不下四十餘次的試探,雖然抬手間便可覆壓,卻是令人疲於應對。”


    “四十餘次?”饒是以嬴政的心性也不由有些驚愕,“政倒是真沒想到,山東各國這麽重視這一次的冠禮。”


    “也許他們覺得,王上若是不能及冠禮,便無法親國政,秦國的內部也許還能出現王上與呂相邦的爭鬥,影響秦國的安穩。”


    張機倒是並不覺得以外。


    行冠禮對於普通男子來說意義僅限於成年,然而對於諸侯來說,便是能否名正言順執掌國政。


    《周禮》中記載,冠禮是成人之資,未行冠禮,不可治人也。


    所以,即便是惠文王嬴駟和趙武靈王那樣的一代雄主,也曾因尚未加冠一事而難以執掌國政,所以自然不會缺少認為嬴政無法行冠禮便無法親政的人。


    “嗬,可笑。”


    嬴政聞言,發出一聲嗤笑,那雙如鷹隼般的眼神變得愈發銳利,看向就擺在不遠處的冠弁:“就算冠禮被破壞,政沒有戴上的,也隻不過是一頂冠弁罷了。”


    “沒有這頂冠弁,政一樣統禦大秦。”


    嬴政麵色平靜,那獨屬於嬴政的威嚴與霸道隨著嬴政的話語而散發出來。


    ……


    接連趕了數日的路途,即便是精力旺盛的嬴政也不由在臉上浮現出一抹倦色,選擇了小憩一陣。


    張機自然也退下了,不過他沒有去械陽宮見趙姬,而是轉頭離開了雍城的王宮。


    這一路上,趙姬都有些不老實。


    張機曾經提過一嘴曾經和妻妾們在馬車上的經曆,結果趙姬這次便想讓張機在馬車上陪她荒唐一番。


    嬴政就在邊上的另一輛馬車裏,旁邊還有羽林軍和如今在羽林軍任職的一眾將二代們,還有王翦、楊端和等將軍護衛在側。


    在這麽多人的包圍下……簡直是老壽星吃砒霜!


    真不知道趙姬是怎麽想的。


    而這個時候去趙姬居住的械陽宮,無異於羊入虎口。


    雖然張機還記得上次的恥辱,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操辦。


    在一座精致幽靜的府邸外,張機停下了馬。


    門外並沒有任何守衛,大門緊閉,也並無半點喧鬧從中傳出,似乎這就是一間無人居住的府邸。


    張機緩緩推開門,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知道一間屋舍前停下。


    “墨家統領張機,拜見荀夫子。”


    秦國的君王舉行冠禮,自然是邀請了列國和諸子百家。


    這其中,自然不會少了為作為另一大顯學的儒家。


    隻是,儒家對於秦國的邀請也十分糾結。


    儒家作為禮法的擁護者,雖然對於禮法的準則和條款,儒家內部一直爭鬥不休,但對於冠禮這種每個成年男子都會舉行的禮,儒家各派都不會反對。


    嬴政的冠禮,若是被破壞,無疑也是對於禮法的踐踏,這自然是儒家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儒家若是入秦觀禮,難免要出手維護嬴政的冠禮秩序。


    但儒家對於秦國的態度,一直都是偏負麵的。


    秦不喜儒,提倡法,相比於儒家的教化和禮樂,秦國更加相信法能夠約束人心。


    所以儒者不入秦,這是當年的儒家各派商量一致的結果,直到荀子受昭襄王邀請入秦。


    荀子堅持的性惡論,從某種方麵與秦國堅信人性需要約束的法製思想是相吻合的。


    也是自荀子入秦後,儒家和秦國的關係才逐漸破冰,但對於秦國,儒家各派依舊很難抱以多少好感。


    可不入秦,又違背了儒家對於維護禮法的觀念。


    所以,曾經入秦的荀子便成為了儒家各派商議得出的入秦人選。


    “進來吧。”


    荀子的聲音穿透了房門,帶著些許的滄桑,卻也不失沉穩。


    張機頷首,推開了這扇房門,看見了這位自孔孟之後的又一位儒家聖人。


    屋內的荀子一襲淡藍色的儒袍,正跪坐在一張棋盤前,左右兩隻手各撚著一顆棋子,垂目深思。


    俯身行禮罷,也不待荀子開口,張機便主動坐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棋盤上的黑白雙色棋子。


    圍棋他多少也會一些,不算多精通,但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荀子這般做左手與右手博弈的下棋方式,張機隻有在後世的中才聽說過。


    見張機直接坐了下來,荀子倒是微微抬頭看向了這個似乎有些無禮的年輕人,雙目微眯。


    他雖然是一代儒家宗師,卻也不是什麽執著於禮法的人,相反,他其實對於生性淳樸灑脫的人反倒更加抱有好感,一如他最喜愛的弟子韓非,又如他最近新收的弟子張蒼,都是灑脫不羈的性子。


    所以,荀子倒是對眼前的張機又多產生了幾分興趣,微笑道。


    “小友,手談一局如何?”


    (2093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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