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這些蒙麵死士便傷亡慘重。


    說到底,這些死士雖然勇猛,武藝勝過尋常甲士,但終歸隻是江湖遊俠。


    遊俠擅長的搏殺之道是單對單,而甲士們擅長的搏殺之道是多對多。


    秦軍之所以天下無敵,那便是因為秦軍有著嚴格的紀律性,無論是何種情況,秦軍士卒都必須保持陣型,維持軍陣的穩定。


    一人逃跑,全伍受罰,伍長處死;一伍逃跑,全什受罰,什長處死……以此類推,而且逃兵的家人都會被牽連波及,再加上立下軍功後的賞賜的誘惑力之大,秦軍很少出現因士卒逃跑而導致軍陣崩潰的情況。


    而隻要軍陣能維持住,無論怎樣的劣勢都有反敗為勝的可能,而秦軍整體也能得到更大的生存率。


    而遊俠則不同,除了墨家的墨俠以外,天下間的那些遊俠本就是單打獨鬥慣了,就連兩人間的合作都未必能達到1+1=2的結果,更遑論是七八十名遊俠聚集在一起。


    缺乏穩定且高效的指揮,人人自行其是毫無紀律性,又遭遇了從未經曆過的攻城床弩的襲擊,瞬間大亂。


    而徹底大亂的死士們也根本聽不進去散開的命令,往往都是一群人擁擠著奔向某一個位置,然後被一根巨型弩箭同時貫穿三四人。


    雖然有少數時常在刀尖上舔血的遊俠反應過來,奔向嬴政所在的馬車才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因為一旦靠近馬車,那些攻城床弩也不敢肆意妄為。


    十餘名死士嘶吼著衝向馬車,但畢竟隻是血氣之勇,不諳躲避攻城床弩的手段,甚至一字排開的行為……


    連續四根從兩個方向射來的巨型弩箭用四根肉串教育了他們,下輩子再遇到這種巨型弩箭,絕對不要站得那麽密集,也不要排成一條橫線變相排隊槍斃。


    而在沒有讓任何人身上沾到血的情況下,這來自山東列國的蒙麵死士就被屠戮殆盡。


    蓋聶默不作聲地趕著車,不緊不慢。


    至少在這十架攻城床弩所覆蓋的一千步的極限射程內,絕對不會再有人試圖出手。


    不過,經曆了剛才的事情,雖然有些驚愕於張機那有些壕無人性的手段和布置,但蓋聶對於張機的個人評價總體還是不錯的。


    沒有人能想到的,並且還能起到作用的布置,才是最精妙的布置,不是麽?


    所以,蓋聶對於前方的路途還是稍稍安心了些許。


    而也許是第一波伏擊的死士被張機隨手覆滅,並未有人繼續動手伏擊嬴政,而是放任嬴政離開了新鄭的境內,抵達了陽城附近。


    不過,嬴政等人分別坐著的兩輛馬車並未駛入陽城,而是選擇了在郊外駐紮。


    畢竟,城內究竟是什麽情況不得而知,如果姬無夜心懷歹意,那麽陽城城門一關,他們就成了甕中之鱉,插翅難逃。


    相反,雖然郊外荒蕪,住宿環境也不好,但勝在安全。


    兩百黑甲鐵軍在兩名秦軍百人將的指揮下分成了四支隊伍。


    秦軍五十人為一屯,四支隊伍也就是四屯,分別負責偵查,紮營,做飯和警戒。


    負責偵查的那一屯秦軍四散開來巡查著周邊的情形,每人口中都銜著一枚竹哨,在發現情況的第一時間就會吹響竹哨喚來同伴;而負責紮營的那一屯秦軍則是拿出了隨軍攜帶了器具快速地紮好了營寨;負責做飯的那一屯秦軍則是砍伐著周邊的樹木,埋鍋生火做飯,將鍋盔取出加熱,再取出一部分從新鄭采購的新鮮菜品扔進鍋釜之中;負責警戒的那一隊秦軍則是搶先吃起了熱乎的飯菜和鍋盔,而後便躺在了地上就地休息了起來,甚至有不少老兵已經打起了鼾聲,為隨後的警戒任務保存充足體力。


    當然,這部分都是明麵上的防衛力量。


    羅網殺手哪怕是最低級的魎字級,都具備至少三天三夜高強度集中精神作戰的能力,更何況這次負責護衛嬴政的羅網殺手,最低級的也是三流境界的絕字級。


    而且,張機大致算過,如果同李斯來時那般慢悠悠地行進,那麽從新鄭到秦韓邊境需要五天的時間,而按照他們今天行進的路程,兩日便足夠了抵達邊境武遂,進入王齮的軍營。


    可先不提路上還可能遭遇的襲擊,就是進入了秦國國境也未必太平,尤其是那王齮……張機有些拿捏不定。


    根據秦國的羅網總壇傳來的消息,王齮最近這段時間時常支開親衛和幾名穿著秦軍士卒戰甲卻沒有任何秦軍士卒認識的陌生人交流,很有可能是嫪毐派出的人手和王齮勾結在了一起。


    按理說,意圖弑殺秦王,這絕對是謀逆大罪。


    可那畢竟是王齮……秦國左庶長!


    秦國爵位分二十等,左庶長是第十級,別看好像第十級不高,但要知道此前擔被封左庶長的都有誰?


    商鞅、白起。


    後來二人又在立下功勞後直接跳了數級升任大良造,最後才封君。


    商鞅變法以來,原本官爵一體的四種庶長,即大庶長、右庶長、左庶長、駟車庶長變成了虛爵,但仍舊保持著一些舊時的慣例。


    商鞅變法之前,右庶長為王族大臣領政,左庶長為非王族大臣領政,駟車庶長則是專門執掌王族事務;四種庶長之中,除了左庶長可由非王族大臣擔任,其餘全部是王族專職。


    所以,盡管商鞅變法將這四種庶長變成了虛爵,但非嬴氏王族中人,依舊隻能擔任左庶長。


    而想要晉升,隻能立下更多的功勞,跳級升爵。


    但想要跳脫出四大庶長所需的戰功,太過困難,幾乎是需要一場至少斬首五萬以上的大型戰役才能做到。


    所以,對於秦國的大多數名將來說,左庶長幾乎就是一生的巔峰了。


    而且,王齮作為左庶長,也是秦國如今軍方三大巨頭之一。


    按照秦國的連坐之法,謀逆之人要夷滅三族,升遷過程中所有推薦、保薦、核準之人全部會受到牽連,被嚴格核查。


    而軍方之中,彼此牽連甚廣。


    作為為秦國效力三十餘載的老將軍,大秦軍政兩界和王齮有關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甚至於作為軍方另外兩大巨頭的蒙驁、麃公也不可避免會遭到一定的牽連。


    而且王齮在軍中的威望,雖然不能與當年的武安君白起相比,但也是如今軍方威望第一人。


    如果真的坐實了王齮謀反的罪證,那麽秦國恐怕要掀起一場滔天大浪。


    在這個秦國內部本就無比虛弱的時期,山東列國又虎視眈眈,若是秦國內部再發生動蕩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王齮也是當世少有的名將,一位能將廉頗打得連連敗退隻能龜縮防禦的老將軍,若是死在一場政治鬥爭之中……也太過可惜了。


    張機目光微凝,看向了西邊。


    也許,他有一個辦法可以說服王齮。


    (2307字)


    吐槽個事情,天九裏,秦韓邊境是武遂。


    而戰國時期有三座有名的武遂城。


    (一)戰國時燕邑名,即今heb省徐水縣西北遂城。


    公元前243年,趙王以李牧為將,伐燕,取武遂、方城。


    (二)在sx省垣曲東南,為韓國轄地,隔黃河與河南接壤,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秦昭王17年公元前290年,秦大敗韓國,韓釐王割讓武遂地200裏予秦求和,即指垣曲東南武遂地也。垣曲、臨汾南北相隔150多公裏僅sx省就有二大邑鎮曰武遂。


    (三)在sx省lf市西南,春秋戰國時為韓國重鎮,公元前307年秦武王伐韓,攻克韓國宜陽涉河城武遂邑;


    按照天九的設定,這座武遂城大概率是第二座,但令人驚訝的是,這座武遂城距離前線很遠,甚至在已經稱為呂不韋封地的洛陽後麵四百裏左右,也就是大概兩百公裏,都接近澠池了。


    我其實挺好奇的,韓國是怎麽做到隔著洛陽那邊那麽大片土地把武遂變成前線的……


    至於第三座武遂城也不必說了,前麵也是洛陽等一大片土地,它和第二座武遂南北相隔一百五十公裏,在地圖上幾乎是一條筆直的直線……


    所以在設定嬴政歸秦路線時,作為考究黨……我卡文了,很頭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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