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家對於星象和占卜的執著,不亞於墨家眾人對於機關術的執著,畢竟那都是他們吃飯的看家本領。


    而當陰陽家發現了一個無法占卜出其過去未來,甚至看不見他的命運軌跡與命運絲線的人,相當於在狂熱的科學家麵前暴露了身份的外星人,東皇太一恨不得把張機切成片來研究。


    隻不過,張機畢竟是墨家的統領,而陰陽家和墨家的關係,隨著上一任陰陽家五部長老埋伏六指黑俠以後,便極其惡劣,想對著張機具體研究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至於動手,這一代的陰陽家五部長老的修行又有些……令人難以言說。


    這一代的雲中君徐福並沒有在陰陽術上下太多的功夫,而是把陰陽家當年從道家分裂出來時帶出來的那部分煉丹術發揚光大,隱隱有些神仙家的意味,研製出了一些神奇的丹藥和毒物,對於陰陽家的發展也算是作出了不少貢獻,這才奠定了他金部之主的地位。


    可徐福在陰陽術上的天賦卻並不高,如果沒有什麽奇遇,這輩子最多也就隻能困在如今的二流境界了。


    而最令東皇太一頭疼的還不是身為雲中君的徐福,而是土部之主的湘君和水部之主的湘夫人這對夫妻。


    湘君和湘夫人的天賦不在月神之下,也算是曆代湘君和湘夫人之中最傑出的那一批了,可誰知道這對小夫妻竟然鬧矛盾了!


    尋常夫妻鬧矛盾,無非是相互打罵,權貴之家鬧矛盾無非是地位高的欺負地位低的,然後和離,可陰陽家的湘君和湘夫人鬧矛盾,這事情就大條了。


    其一,湘君和湘夫人一向是由夫妻擔任,夫妻二人通過功法交融的方式修行能大大提高修行的速度,一旦雙方鬧矛盾,這也就意味著二人的潛力將大大削弱。


    其二,湘夫人的精神出了問題。


    陰陽家陰陽術第一層經義:人們所生活的這個大千世界,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組成。人們經常說水來土掩,那是因為水為陰,土為陽,陽盛陰衰則土可克水;若陰盛陽衰則水滴石穿。五行相生相克,萬物流轉始終。


    湘君修行的土術和湘夫人修行的水術原本是該完美地相交融匯,從而增強雙方的修為,達成一種內力上的雙修。


    可這一代的湘夫人修行的水術卻是“白露欺霜”,更加陰寒。


    就如同陰陽術第一層經義所說,水為陰,土為陽,陽盛陰衰則土可水來土掩,若陰盛陽衰則水滴石穿。


    湘君修行的“皇天後土”並非極陽,而湘夫人修行的“白露欺霜”卻是極陰,陰盛陽衰導致出現了水滴石穿的情況,湘君和湘夫人的內力雖然能相交融匯,卻隻會增強湘夫人一人的修為,甚至還會吞噬湘君的修為。


    這種情況下湘君自然就與妻子湘夫人產生了矛盾,深愛著湘君的湘夫人沉浸在深深的自責中,修行了“上善若水”,卻因精神恍惚時修行,從而走火入魔,分裂出的另一個人格,自稱女英,稱原本的人格為娥皇。


    這也就算了,湘君終歸也是深愛著湘夫人的,一下白得兩個不同性格的妻子,娥皇溫婉端莊,女英嬌俏可人,哪個男人能拒絕?


    結果好景不長,娥皇和女英兩個人格爭相吃醋,要得到湘君的偏愛,並同時跳入水中讓湘君救自己更愛的那一個。


    其實二人之中隻有一個是真實的肉身,另一個不過是湘夫人自己臆想出來,再通過從陰陽術第二層經義“所見豈是真,幻境亦非虛”產生的擬態幻象。


    落水隻不過是讓溺水的湘夫人無法維持那道幻象消失罷了,並非死去,而被湘君救起後的湘夫人因人格時常轉換,因而都以為湘君救的是自己。


    而與此同時,怨恨湘夫人的兩個人格非要爭出個高低,還用投河這種極端手段逼他做出選擇的湘君一怒之下離開了二人居住的瀟湘穀,而且為了躲避湘夫人的糾纏隱匿行蹤。


    見到丈夫頭也不迴地離去還隱匿了行蹤的湘夫人也整日鬱鬱寡歡,精神問題再次加劇,上次雲中君煉製了一些安神的丹藥給湘夫人送去的時候,差點就被湘夫人強留在瀟湘穀陪伴她,還好同行的大司命和月神及時出手才救下了他。


    所以,陰陽家五部長老一個陰陽術不行,一個為了躲避妻子隱匿行蹤,一個瘋了,這怎麽打?


    而這一代的星魂雖然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但目前陰陽家目前還無法下手。


    所以,陰陽家能動用的高端戰力也就隻剩下了大司命、少司命(是一對名為黑和白的姐妹,並非三無少司命)和東君緋煙以及月神這四人。


    不過,張機的背後除了墨家以外,儒家也隱隱表達了站位張機的勢頭,最關鍵的是羅網對於張機的保護。


    因為東皇太一對秦國國運的推算,陰陽家的大方針便是扶持秦國,從而強化自身。雖然還未正式付諸行動,但已經多次表現出了親秦的態度,如果為了張機和羅網反目,不亞於與秦國反目,這樣的代價是陰陽家不能承受的。


    所以,東皇太一打算讓占星律之術修行最深的東君緋煙去接近張機,並找借口留在他身邊,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觀察和張機接觸之人身上的命運軌跡。


    當然,如果有機會,東皇太一希望緋煙可以嚐試把張機誘拐到陰陽家來,職位任他選。


    可東皇太一有些高估緋煙了。


    縱然緋煙是陰陽術第一奇女,被東皇太一讚譽為五百年最有天賦的“東君”,但修為再高,她也不過是一個從未出山遊曆的姑娘,是一個整日和陰陽術以及如山般的竹簡生活的姑娘。


    要這樣一個甚少與人溝通交流的姑娘去接近一個陌生男子,還要去和他結交並找借口留在他身邊,這實在是太過難為緋煙了。


    所以緋煙隻能借著一群百家弟子湧向張機的時候混入人群,站在人群後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張機,思考著自己應該以什麽樣的手段接近張機。


    但正當緋煙思索的時候,她發現張機也直勾勾地看向了自己,她從張機的目光中看到了許多,有震驚,有擔憂,有溫柔也有不解,再想起先前宴席上張機那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驚豔和充滿了不知名情愫的目光,這不禁令緋煙有些奇妙的感覺。


    一心沉醉於修行陰陽術之中的緋煙自然是不了解什麽情情愛愛的,更沒有人會膽大包天到當著東皇太一的麵去跟堂堂東君科普情愛之說,幹擾緋煙的修行。


    她不懂張機的目光究竟是什麽意思,但她卻似乎不討厭那目光中的溫柔,她很想開口問問張機,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正思索間,一道穿著與墨家弟子格格不入的黑色華服的身影徑直穿過人群,走到了緋煙的麵前。


    (2311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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