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封塵下的記憶,如洪水破冰,自遙遠的深淵洶湧而來。挾一路的碎屑及塵囂,漫起一片茫茫煙水霧。


    即便看不清楚,心中還是有絲絲縷縷的疼痛,絲絲入扣。


    不由自主的,太後的思緒就飄的好遠好遠。


    鳳嫵那個名字,一直都是太後刻在心間的傷,亦是整個皇室刻在心間的傷。


    太後見到鳳嫵,是在鳳嫵六歲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孩子,有那樣的膽色跟氣魄,縱是成年的男子,也是無法與她比擬。


    不過是一眼,太後便喜歡上了那個孩子。


    自從女帝手中,接下天下蒼生這個重擔後,她便與軒轅夜鐵了心,要去守護好這個天下,這個王朝。


    可那時候的局勢,盡管坐在皇帝皇後那個位子上,便可以國泰民安的。


    為了跟老舊的門閥分庭抗禮,製衡世族的權力,她跟軒轅夜用盡心思去扶持新貴。


    包括,將鳳家扶上頂峰的位置。


    許給鳳家一位皇後,那是內設之中的事情。但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鳳嫵會愛軒轅玨愛的如此徹底。


    她愛的太過純粹,純粹到權勢之下,根本容不下她的愛情。


    鳳家的得勢,包括鳳家的恃寵而驕,外族跟皇室之間的爭端,日益激發。鳳家的消亡,也早太後算計中的事情。


    但是鳳嫵,卻是太後今生唯一的虧欠。


    “太後,太後。”太後想的太深了,以至於憐貴妃接下來說的是什麽,全然沒有聽進去。直到憐貴妃連連叫了她好幾聲,方是反應過來。


    看著憐貴妃,笑了笑,太後盡量使自己的情緒看起來自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有相似又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若真是如此,那臣妾倒是沒什麽放心不下的。這宮裏就是人多一些才熱鬧,宮裏這麽多的姐妹,臣妾都容了,也不是容不得她一介民女。但是,臣妾隻怕……”先輾轉把前頭的話說完,憐貴妃隨後話鋒一轉,露出一臉的憂慮之色,“隻怕她當真是鳳家的餘孽,若是她來尋仇的?陛下又對她如此的上心,隻要一想,臣妾就覺得心裏寒的緊。這才也顧不得母後怪罪,特來迴稟了母後。”


    “放肆。”鳳家雖然被誅了,但是聽到餘孽二字,太後心底還是忍不住的一番氣惱,“說的什麽胡話,左右不過一個瞎子罷了,你堂堂一貴妃,也值得你失了身份?”


    憐貴妃也不知道太後為何會如此盛怒,但是壓迫在太後的怒氣下,也隻能卑微的先跪下來,“太後息怒!”


    冷靜下來後,太後也發覺自己的情緒確實有些過了,臉色慢慢緩和下來,“行了,你是貴妃,又不是尋常的妃子。指不定日後中宮的位置還是你的,如此的小肚雞腸扶不上台麵,讓日後後宮的人如何服你?”


    “太後教訓的是,臣妾知道錯了。”聽到太後提及中宮二字,憐貴妃心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太後也是屬意自己去當那後宮之主的,憂的是,怕今日一事,壞了自己在太後心中的地位。


    當下,憐貴妃急忙磕頭去為自己辯解著,“是臣妾考慮的不周全,臣妾會謹遵太後教誨!”


    “行了行了。”不知道為何,看著眼前的憐貴妃,太後顯得心煩起來。連連擺了擺手,打發了她出去,“哀家也乏了,你迴吧。”


    “是。”聽懂太後的逐客令,憐貴妃不敢再多留,告禮後,起身退出太後的寢宮。


    目送著憐貴妃的身影走遠了,太後才悠悠的歎了一聲,“愫影,你說人真的會死而複生麽?”


    聽到太後的問話,愫影往前小走兩步,躬身在太後跟前,迴話,“太後素來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再說陛下當日是鐵了心,那樣的毒,怎麽可能還能生還。”愫影乃是女帝跟前的女官,後來軒轅夜跟段清黎迴宮後,就一直跟在段清黎身邊伺候著。


    有過往的交情在,愫影跟太後說話,自然不似旁人那麽拘謹。


    “嗬嗬嗬嗬。”自然知道愫影說的有道理,太後有些悲涼的笑出聲,“說來,是我對不住她。當初若不是我故意算計,她又怎麽會走到那一步。到底,我還是選擇了我自己的兒子。”


    “太後,您就別傷神了。”知道太後心中的虧欠,愫影微微上前,輕聲勸著。


    而後,又聽的太後道,“有的時候,我還真希望,她還能活著。”


    “太後。”耐心的等太後把話說完,愫影仿佛想起什麽,啟了啟唇,“不過,千衣侯府素來跟江湖中的人交好。江湖上能人眾多,指不定真有會能救了鳳家小姐的性命也不定。”


    愫影的話,讓太後的目光愕然一亮。


    千衣侯府的勢力,她自然是比誰都清楚的。


    誤以為太後多了憂心,愫影又道,“其實太後也不必勞神,不管是真是假,如今他們都翻不出任何的浪來。當初偌大的千衣侯府尚且如此,如今她一介孤女,還能翻了天不成。“愫影這話,果然讓太後放心下來,眼神都緩和下去,“你這話倒是不假,去吧,把那白姑娘叫過來,讓哀家瞧瞧。”


    “是。”領下太後的吩咐,愫影利索的退了出去。再迴來的時候,身後跟著白落。


    單薄的身軀,纖長而消瘦,一襲白衣覆在她身上,素白如雪。更加襯的她冰雪之姿,就那樣一步一步的走進來,晃的太後有些失神。


    還沒迴過神,白落已經施施然跪在太後跟前,“民女白落,給太後請安!”


    “白姑娘不必多禮!”在白落清冷的聲音迴過神,太後淡淡迴一句。


    又是看了跟在白落身旁的愫影一眼,愫影立馬會意,帶白落到一旁落座。


    立馬就有宮女上來奉了茶。


    太後的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過白落的身上,看了很久,方是開口問著,“白姑娘是何方人士?”


    “迴太後,民女乃青州人士。”接著太後的話,白落一字一句的答。


    “家中父母可還健在?”太後又問。


    白落繼續答,“民女福薄,父母在民女年幼時就已經染病逝去,虧得義父仁慈,將民女帶到白虎堂悉心教養。民女方能長到如今。”


    “哦。”見白落應答流利,太後心下也微微一鬆。


    又是仔細看了一眼白落後,心裏的滋味,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眼前的女子雖然跟鳳嫵長的一模一樣,但是言行舉止,都判若兩人。就連周身的氣質,也是南轅北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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