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曼茹迴到家,便陷入焦急等待。


    整整一晚上,她都沒能等到的顏雪的消息。


    她心急如焚,她如坐針氈。


    最後反倒是丈夫安慰她,說也許薑繼業手段沒有那麽毒辣,不過是急於迴款,威脅恐嚇他而已。


    可是夫妻兩人心知肚明,薑繼業從一個刀尖舔血的小阿飛走到今天,靠得就是一個“狠”字。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顏雪的電話遲遲不來,傅曼茹再也沒心思繼續等待下去,她拿起讓她神經高度緊張一整晚的手機,此時時間已經深夜11點30分,她來迴踱了幾步,終於翻找出顏雪的手機號碼。


    正當傅曼茹準備摁下撥出鍵的時候,她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顏雪!


    傅曼茹的手開始劇烈顫抖,她一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深吸一口氣,她迅速摁下接聽鍵:“薑太太……”


    顏雪沉默良久,終於聲音艱澀說道:“對不起陸太太,我無能為力……”


    如同被雷電擊中,傅曼茹一陣頭暈目眩,手機倏然從她手中掉落,發出“砰”一聲響,她虛弱無力癱坐到沙發上。


    整整半月的擔驚受怕讓傅曼茹神經衰弱,而今晚糟糕的訊息更是給她致命一擊。


    她試過了。


    她終究也試錯了。


    半月的努力原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傅曼茹驚恐絕望的神情讓陸明遠痛徹肺腑,他將呆呆癱坐在沙發上的妻子橫抱起來,向臥室走去。


    陸明遠將傅曼茹輕輕放到大床上,為她蓋好薄被,溫柔乖哄她睡覺。


    丈夫的姿態越溫柔,傅曼茹的心便愈發痛如刀割。


    她心中思緒翻飛,怎麽可能睡得著覺,但是她不想讓丈夫擔心她,便閉上雙眼,假裝入睡。


    陸明遠看到妻子“入睡”,又仔仔細細為她掖好被角,這才悄然離開臥室,來到書房,徹底暴露自己的絕望。


    這一夜,陸家一家三口,全部徹夜未眠。


    翌日是周六,學校放假,陸明遠也不用去公司,傅曼茹按照平日假期作息準時“起床”,下樓為家人準備早餐。


    當她來到一樓廚房,才發現廚房有人。


    陸明遠正穿著居家服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當陸明遠遭遇如此大的劫難,可是他身為丈夫,還是時時刻刻體貼她,照顧她的情緒,這無疑讓傅曼茹更加心疼自責。


    她沒能幫到他。


    這簡直讓傅曼茹心情沉重萬分。


    傅曼茹輕輕走進廚房,來到陸明遠身後,她伸出雙臂,悄悄摟住丈夫的腰肢。


    陸明遠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一把將傅曼茹摟到懷裏。


    麵對麵相望,看到彼此臉色蒼白黑眼圈濃重,兩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都一夜無眠。


    夫妻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陸明遠牽起傅曼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溫聲說道:“早餐很快就好,你去叫醒兒子洗漱,然後下樓吃早餐。”


    “好。”


    傅曼茹說完,便離開廚房。


    陸明遠深深望了傅曼茹的背影一眼,重新迴到灶台。


    他盯著正在煮奶的小鍋出神良久,然後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息。


    傅曼茹和陸景南很快洗漱完畢,當兩人來到廚房,隻見餐桌上已經擺滿早餐。


    早餐中西合璧,豐盛至極。


    傅曼茹快步走到陸明遠麵前,雙眼有絲濕潤:“老公你辛苦了。”


    陸明遠寵溺地摸了摸傅曼茹的臉頰,自責說道:“你將家裏的阿姨辭退,這半月來都是你一人操持家務,你都不言辛苦,我為老婆兒子做一頓早餐,談何辛苦?”


    他牽起傅曼茹的手,將她帶到一張餐椅前,按著她的肩膀坐下:“吃早餐。”


    傅曼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製住即將傾瀉而出的淚水,強顏歡笑道:“好。”


    陸明遠又招唿陸景南:“兒子,還愣著幹什麽,趕緊開飯。”


    傅曼茹接口道:“南南,別耽誤時間,吃完早餐還得去上鋼琴課呢。”


    陸景南“嗯”一聲,坐到餐桌前。


    陸明遠也坐到自己的位置。


    陸家並沒有食不語的規矩,餐桌上一向暢所欲言,其樂融融,可是今日,卻難得安靜,一家三口隻默默用餐,唯有咀嚼聲和唿吸聲交織。


    三人都沒什麽胃口,吃得都不算多。


    傅曼茹最先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陸明遠望一眼她的牛奶杯,足足剩了半杯。


    “曼茹,把牛奶喝光。”


    傅曼茹輕聲道:“喝不進去了。”


    陸明遠態度強硬道:“喝完它。”


    傅曼茹正準備說什麽,隻見丈夫態度軟化下來,低聲道:“你明知道咱兒子不喜歡喝牛奶,你這個做母親的,就這麽給孩子做榜樣嗎?”


    傅曼茹無奈端起自己的牛奶杯,仰脖一飲而盡。


    喝光牛奶,傅曼茹放下玻璃杯,將手覆到陸明遠的手背,溫柔說道:“老公,你等等我,我送南南去鋼琴班迴來,我陪你一起去。”


    一起去見薑繼業。


    陸明遠點頭:“好。”


    得到丈夫的應允,傅曼茹連忙準備起身去更換衣服。


    她才剛站起來,便一陣頭暈目眩,身體晃了晃,險些一頭栽倒。


    陸景南連忙起身:“媽媽,你身體不舒服嗎?”


    傅曼茹雙掌強撐著桌麵,極力讓自己情緒平穩:“南南,媽媽沒有不舒服,你趕緊吃。”


    她說著將目光望向陸明遠,眼眶瞬間濕潤:“老公,你……”


    話音方落,傅曼茹身體便向一側倒去。


    當她即將摔倒在地之前,陸明遠緊緊將她抱在懷裏。


    陸明遠將傅曼茹打橫抱起,向二樓臥室走去。


    陸景南緊緊跟在父親身後。


    當陸明遠抱著傅曼茹來到臥室,輕輕將她放到床上,陸景南才出聲問道:“爸爸,你在媽媽的牛奶裏放了什麽?”


    陸明遠為傅曼茹蓋上被子,抬起大掌溫柔摩挲著她的發絲,頭未迴,迴答道:“安眠藥。”


    陸景南唇瓣緊緊抿在一起,小聲問道:“如果你今天還不上錢,薑繼業真的會砍掉你的小拇指嗎?”


    陸明遠低頭在傅曼茹額頭輕輕親吻一下,又為她掖好被角,這才轉過身,望向自己心智早熟聰慧的兒子,平靜說道:“這半月來你沉默寡言得厲害,那晚你偷聽了爸爸和媽媽的談話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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