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易的聲音和他的動作一樣溫柔,可是他吐露的字眼卻如此冷漠譏誚。


    任晶晶心髒驟然收緊,針紮一般刺痛。


    她眼圈通紅,聲音有絲哽咽:“常易,是不是我怎麽哭怎麽鬧,你都心如止水,沒有一絲一毫漣漪?”


    並不是的。


    常易他不是冷血無情的人。


    他一再讓任晶晶哭,他心裏也深感愧疚。


    但也僅僅隻是愧疚而已。


    那不是愛情。


    常易垂眸,輕聲說道:“對不起。”


    任晶晶哭著說:“常易,我不想聽對不起,我想聽你對我說‘我愛你’。”


    常易沉默片刻說道:“給我點時間。”


    “多久?”任晶晶盯著他的眼睛:“一年還是兩年?或者更久?”


    常易答非所問:“晶晶,我曾經答應過你,我會努力學習做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我也會努力對你好。”


    任晶晶咬著唇瓣不說話。


    常易繼續說道:“你昨晚說你想今早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我,我不顧有傷在身,第一時間出現在你的病房,我做到了。”


    “是,你做到了。”任晶晶淚水淋漓:“我很開心你將答應我的事情裝在心裏,可是你也是我裝在心裏的人,我關心你有錯嗎?”


    常易並沒有接茬,自顧自地說道:“我說我會努力對你好,我就會努力對你好。你不想分手,那我們就不分手。你想見我,我就會出現在你麵前。你想要什麽,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都會盡量滿足你。隻是有一點,你不能觸碰——”


    他停頓下來,定定盯著任晶晶通紅的雙眼。


    任晶晶明知故問:“是什麽?”


    常易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大、小、姐!”


    任晶晶眸底閃過一絲嫉妒,一絲刺痛。


    常易繼續說道:“如果你還在乎你和她之間的友情,如果你還在意你和我之間的感情,那你就不要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擾她。因為你打擾她,她會傷心難過,而她傷心難過,我隻會更傷心,更難過。”


    雖然知道這是事實,但是聽到常易如此坦白說出口,這無異於打自己的臉。


    任晶晶臉色難堪到極致,她脫口而出:“常易,你太過分了!”


    常易隻是麵無表情陳述事實:“昨晚我提分手,你不同意。”


    聽到常易提起昨晚的事情,任晶晶倍感緊張。


    她的聲音嬌軟下來:“阿易……你答應我不分手的……”


    常易神情冷漠說道:“乖乖吃早餐,或者我離開,二選一。”


    任晶晶自然看出來常易不是同她開玩笑。


    他是認真的。


    如果他離開這扇門,那麽他們的關係……


    任晶晶不敢繼續想。


    她一頭紮進常易的懷抱,聲音愈發嬌軟:“阿易對不起,我錯了,我隻是太關心你……”


    常易抬起雙手,捧住任晶晶的臉,讓她直視他:“晶晶,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任晶晶小心翼翼問道:“明白什麽?”


    常易漆黑如墨的雙眸彌漫起潮濕的霧氣,種種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匯成痛苦的深淵:“我和她沒有可能,即便我曾經午夜夢迴幻想過一千遍一萬遍,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女人。”


    常易將痛苦強行壓製,他的神情再次恢複如常,冷靜,沉穩,睿智。


    “所以,你將她當成假想敵,是一件很傻的事情,知道嗎?”


    任晶晶愈發小心翼翼說道:“可是人的感情是會變的……”


    她牢牢盯著常易的眼睛:“她……她現在是不喜歡你,可是如果有一天,她開始變得喜歡——”


    說到這裏,任晶晶的雙眼突然開始放光,宛若星辰璀璨。


    是啊!


    人的感情是會變的。


    如果有一天薑柔變得喜歡常易,那麽總有一天,常易也會變得喜歡她任晶晶。


    她現在是常易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她可以和他做一切情侶之間做的事情。


    除了長相,她自信自己不比薑柔差在哪裏。


    更何況,她有強大優越的家世背景。


    任晶晶相信,隻要常易不同她分手,終有一日,她會得到他的心。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繼續等待而已。


    她已經整整等足他五年,漫長的五年都等過來,再多等他一些時間,又何妨?


    而且,她已經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心,相信時間也不會太久。


    任晶晶睜著淚眼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說:“阿易,我哭得眼睛難受,你親親我的眼睛好不好?”


    常易彎身,低頭,用實際行動迴答她。


    任晶晶閉上雙眼,心裏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


    常易溫柔地親吻著她的眼睛。


    親吻完,常易鬆開任晶晶的臉,溫柔說道:“可以吃早餐了嗎?”


    任晶晶抬起自己的右手,讓常易看她的手背。


    上麵有常易不小心留下的刮痕。


    她繼續委屈巴巴說道:“這裏也要親親。”


    “對不起,是我不好。”


    常易捧起任晶晶的手背,低頭,在上麵印下極致溫柔的一吻。


    任晶晶說:“我也要你幫我貼創可貼。”


    “好。”


    常易揚聲道:“劉媽!”


    劉媽立即出現:“常先生,請您吩咐。”


    常易正準備開口,任晶晶卻陡然抬起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我開玩笑的。”


    她嬌哼著說:“我才沒她那麽嬌氣呢!”


    常易眉心微微皺起一絲褶皺。


    這樣一句話,都惹常易不快,任晶晶又開始委屈,她小聲哼唧道:“本來就是嘛!”


    常易眉心的褶皺消失。


    他抬起大掌拿掉任晶晶捂住他嘴的小手,轉頭對劉媽說:“麻煩你幫我拿碘伏和創可貼。”


    劉媽一秒鍾都不敢耽誤,立即將物品拿來。


    常易溫柔替任晶晶用碘伏消過毒,又溫柔替她粘上創可貼。


    他揉揉她的發頂:“我說過,我會努力對你好。”


    任晶晶一陣感動。


    她鼻子發酸,撒嬌著說道:“聽阿柔說過,她以前生病,你會親自給她煮羊肉粥。”


    常易說:“我中午煮給你吃好不好?”


    任晶晶美滋滋一笑:“好。”


    常易也笑了:“可以吃早餐了嗎?”


    任晶晶點頭:“嗯。”


    常易牽起任晶晶的手,重新迴到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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